吃罷飯,阿拉延宗決定出去轉轉,瞭解一下村子裡的情況。
烏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便又去收拾另一間臥室。
天色已暗,藉着淡淡的月光,阿拉延宗沿街而行,在街道上看不到哪家有燈光。
令阿拉延宗感到意外的是,虛掩着門的,都無人居住,有人居住的,都拴着門。
既便是有人的院落,阿拉延宗扒着牆向裡望了望,也沒有燈光。他思索片刻,決定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再說。
回到院落,阿拉延宗看了馬匹,添了稻草。進屋見烏拉之桃二人已經收拾好另一間臥室,安拉小二還抱了稻草鋪在了兩條炕上。
將鹿皮和一塊羊皮給了安拉小二,一塊羊皮和破棉被給了烏拉之桃,讓他們去睡覺休息。
而阿拉延宗則打坐練功,運氣調息。
烏拉之桃見他如此照顧她,而自己什麼都不蓋,心裡既感動又心疼,還是將羊皮披在了阿拉延宗身上。
阿拉延宗笑了笑,也不推辭,輕輕拍拍烏拉之桃肩膀,安慰幾句,待她入眠之後,又將羊皮蓋在了她的身上。
阿拉延宗繼續打坐練功。
他發現運氣調息越來越順暢,氣血奔騰如江河,功力綿綿無絕勁,百骸舒泰似春風,暖意融融若沐陽。
不僅如此,發現自己對外界的感知也靈敏了許多。他除了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就連運氣調息時血液在經脈中的流動,他似乎也能聽到。
更不用說烏拉之桃的心跳呼吸,另一間屋子裡安拉小二的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何況安拉小二還打酣,當然不是說這個,安拉小二心跳倒是強壯有力。
他還能聽到另外兩個心跳,是那兩匹在院中吃稻草的馬兒的,自不必說馬兒的呼吸和咀嚼聲。
他不僅是能聽到聲音,更能迅速而準確地判斷聲音的來源、位置和距離,並能從衆多聲音中挑選出來。
他試着將聽力神識擴大範圍,發現目前只能侷限在這個小院,院外的像心跳呼吸這樣的聲音再也聽不到。
既便如此,他已是欣喜若狂,不曾想練內功還能提升聽力。
他在欣喜中練了一夜的功,當烏拉之桃醒來時,他已到院中去練拳腳了。
安拉小二醒來,洗漱完畢,準備做早餐。昨晚已經將從安迪幸兒家帶來的乾糧都吃完了。
發現水甕裡還有水,安拉小二將鐵鍋重新刷洗一遍,抱了乾柴生火,打算熬一鍋稀飯。
洗漱完畢的烏拉之桃,也前來幫助燒火。
吃罷早飯,烏拉之桃收拾鍋竈,安拉小二去飲馬餵馬。
阿拉延宗來到街上,他打算到村外看看,然後到各家各戶走訪一番。
朝陽升起,普照大地,雖然還有些寒意,但清晨的空氣嗅起來卻十分的清爽。可是這個小村落依然顯得異常的寂靜。
村莊只有南北方向一條街,二十幾所院子座落街道兩旁。小村子被周圍的楊樹、柳樹、榆樹、槐樹包圍環繞,那樹木都發了芽,長了新綠。
在這偌大的平原上,小村莊卻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一條小溪從村北緩緩流過,或許這就是村民的水源。
讓阿拉延宗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時候竟然還沒有其他人起牀上街。
這也許真的印證了老嫗那句話,村子裡的人死就死,逃的逃。現在住在村子裡的都是那些流民,羸弱不堪,或許正躺在土炕上奄奄一息。
阿拉延宗很惦記他們,他們需要救治和幫助,想到此,他便挨家挨戶地去敲門。
他更沒有想到,他試着敲了幾家,那門卻久敲不開。
於是,他便沿街喊了起來,“鄉親們,我阿拉延宗來啦!來給你們治病,來幫助你們渡過難關!我就住在村南頭第三家,有需要幫助的,可以到那裡去找我!”
他沿街來回走了三四趟,喊了有十幾遍,卻沒有一戶開門,最後他只得怏怏地返回了住所。
烏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聽到了他的喊聲,見他回來,正在打掃屋子的烏拉之桃便安慰道:“你的好心好意也盡到了,有人來,便幫他,沒人來,也莫要強求。”
安拉小二剛給馬刷了毛,甫一進屋,也連忙說道:“是呀是呀,上趕着的買賣不是買賣。你也別垂頭喪氣了,若有人找來,我們自當盡力好了。可是,除了你能給他們看病以外,其他的好像也幫不了什麼。”
阿拉延宗見二人直勸導,便說道:“別的還真幫不了什麼,只能救急,我也救不了窮。我只是不願意看着他們,平白無故地失去性命。”
三個人正說話間,聽到門外有動靜,阿拉延宗探頭向窗外一看,見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大門口,正向院內張望。
阿拉延宗從土炕上起身,迎了出去。
那中年人看到阿拉延宗,緊走兩步來至近前,瘦弱泛黃的臉色竟然有了驚喜。
“阿拉少俠,真的是你!我們都想死你了,見到你我們算是有救了!”
阿拉延宗見這中年人有些熟悉,之前曾在山中見過。
迎上前握住他的手問道:“大叔,你現在可好?”
“我還活着,可是…可是很多人都死了。”說着話,中年人摸了把眼淚。
阿拉延宗拉着他,“大叔,到屋裡說。”
“哎,哎!”
中年男子跟隨他進屋,見到烏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打了招呼,坐在炕頭,烏拉之桃給他端了半瓢熱水。
中年男子手捧水瓢喝了幾口,纔將這幾天的經歷,向他們訴說了一番。
自從阿拉延宗三人在山裡辭別他們之後,這幫流民白日裡便去山中尋找獵物。
除了有病不便動彈的,在山洞裡休息之外,其他人全都出動了。
他們不會武功,也沒有工具,更不會狩獵的技巧。在山裡尋覓了一天,只抓到了兩隻山雞,採了些菌類,撿了幾把堅果。
這些食材都不夠他們吃上一頓,總算還有炒米,還不至於捱餓。終究還熬了鍋雞湯,雖然有些腥氣,但也算吃了口葷腥。
到了深夜,在幾個偷糧食的流民帶領下,一衆人等悄悄的來到關卡前,總算有驚無險地全部通過。
衆人摸着黑兒匆匆趕路,誰也沒去過王城,根本不曉得通往王城的道路。待到天明時看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便有人帶頭向北拐了。
大家的從衆心理很重,也懶得過多思考,便相跟隨着向北行去。
累了,就坐在路邊休息一會兒,渴了,就在那水溝裡掬捧水喝。
身體好一些的,走得快點,身體差一些的,只能在後面遠遠地跟着,但越落越遠。
當他們走到這個小村的時候才發現,原先出發時一百多人,跟上來的不過四五十口。
都已自顧不暇,誰也管不了別人,最後走上來的那波人說是後面的人都死了。
衆人看去,大概有二三十人身上都背了好幾個乾糧袋,對他們的話有幾分信了。
見這個小村莊並沒有幾個人居住,這羣流民便決定在這裡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