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麪包脖子上流出血絲。白癡的心簡直痛如刀絞。他捂着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大口喘着氣,艱難的站着,說道——
“給你們神蹟的……不是你們的神帝……是……她……纔對……”
人羣越來越多,是不是整個城市的人都醒了?
白癡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不理想,身體疲倦,戰鬥力……也已經降到低谷。
“我……求求你們……放了她……好不好……?”
白癡無奈,面對距離自己五十多米遠的小麪包,他沒有其他的方法。也許是因爲太過拖力,他的雙膝一軟,跪在這些人的面前。但,他沒有任何想要站起來的意思,反而真正的跪了下來,低着頭。
“哼!你這頭惡魔,別以爲我們不知道,剛纔你真的是完全的惡魔形態!”
“沒錯沒錯!他就是惡魔!而這個小孩也是一頭小惡魔!是魔女!”
“魔女,魔女!神帝賜予我們不死身,可是魔女和惡魔會剝奪我們的力量!”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給神帝陛下獻祭!神帝陛下!”
“陛下——————!!!”
白癡咬着牙,低下頭。他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博取這些人的同情?可在現在這種狀況下,他漸漸的。開始有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這些平民舉着鐮刀,鋤頭,剪刀,釘耙,菜刀等任何的利器。不管白癡如何向他們說他們的神帝已經死了,在那裡的那灘血肉都永遠不會再復活。可是這些人全都不信。
因爲在剛纔,他們的神帝就已經在他們的眼前復活了一次。喉嚨被割,也依舊復活了一次。而且,他們剛纔甚至還得到了不死之身!
他們相信……相信他們的神帝現在只是暫時蟄伏。只要再過一點點的時間,他們那無敵的神就會再一次的重臨,然後……將所有恐嚇他們的惡魔——
統?統?殺?死。
“我們的神帝需要祭品……偉大的祂需要祭品!”
“把這個小魔女獻祭!用她的血,來喚醒我們的神!”
白癡的瞳孔睜大,他猛地擡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那些瘋狂的人死死禁錮着小麪包的場面!
小麪包掙扎着,她驚恐的叫着,哭喊着。可是人小力微的她如何能夠抵擋住那些大人的挾持?而她,也因爲太過掙扎,臉上再次捱了重重的一巴掌。
“魔女!乖乖的不要動!”
“噁心的魔女,長着一張清純的臉蛋,卻有着惡魔般歹毒的心腸!”
小麪包的嘴角,溢出血水。正在發育期間的她,嘴角的一顆乳牙甚至被硬生生的打了下來,滿嘴的鮮血。劇烈的疼痛終於超過了這個小丫頭的承受能力……
她,昏了過去。
當着白癡的面,一名士兵抓住小麪包的手,擡起。他的臉上帶着瘋狂的笑容。匕首,也是在小麪包的手腕上用力一拉。頃刻間,鮮血從這隻手腕中流了出來,落在地上……
對這些,白癡只能看着……
他,看着……
看着……
原本漆黑,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裡,開始流lu出一種名爲恐懼的東西。
他的嘴脣顫抖,跪着的雙腳也爲之顫抖。
而那種“恐懼”,也開始爬上了他的心頭,吞噬着他的靈魂……
“不……不要……”
白癡,倒在地上。
無力的他,朝那邊爬去。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
那些人笑着,士兵更是拿着匕首,比了比小麪包的胸口,擡起手……
“不要……你們………………不要……………………!!!”
匕首,入。
鮮血,爆出。
那飛散的血水,在白癡的瞳孔中倒映着……飛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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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怎麼回事?!”
舉着匕首的士兵,胸口被洞穿。
而握着匕首,將它入士兵胸口的。卻是一個喉嚨被切開,應該已經流血死亡的平民。
在衆人的驚愕之中,這個已經死去的平民轉手抱住昏迷不醒,血流不止的小麪包,將她從那些瘋狂的人手中奪了回來。死亡的平民抱着小麪包朝白癡這裡跑的時候,其他一些本應該已經死去的平民也在這一刻爭相站了起來,攔在白癡的面前。
“麪包……麪包……!”
死亡的平民將小麪包重新歸還白癡的懷裡,此刻,一個有着一頭藍髮的“死者”,輕輕來到了他的身旁,將白癡扶起。在那些亡者平民的保護下,朝墓地的方向逃去……
……
…………
………………
黎明前的黑暗,在持續。
沒有月光籠罩的墓地裡,一片漆黑。
遠處,火把和吶喊在持續。那些“被神選中的子民”們還在不停的尋找着,拿着武器,拿着任何可以奪取人命的東西,尋找着。
在墓地中的一座墓碑上,白癡緊緊摟着懷裡的這個小女孩。
她的臉上浮腫,烏青。看得出來,她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監牢裡逃出來的吧?這個小丫頭……不知不覺間,已經連白癡都有些刮目相看,她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她也能夠自保了……對不對?
白癡,緊摟着。
摸着她手腕上的繃帶,漆黑色的瞳孔中流lu出帶着些許後怕的恐懼。
是的……下水道的老鼠會害怕。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後怕。
對於從小到大都在生死的夾縫間生存的老鼠來說,去害怕過去的事情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但是現在,這條老鼠卻是真正的有了這樣的感覺……
如果……自己失去了她……
如果……自己再也無法抱着她……
如果……自己過去的九年裡。所有和這個丫頭在一起的記憶,都化爲泡影……
如果………………
摟着小身體的手,抱的更緊。
因爲害怕失去,這雙大手,絲毫不敢離開小丫頭的身體,感受着她的體溫,她的心跳……
“啊嗚……”
昏昏沉沉的小麪包睜開那雙虛弱的眼睛,流lu出裡面那翡翠色的綠色眼眸。看到白癡之後,這個小丫頭艱難的擡起手指,在空中寫着字……
《麪包……救了叭叭……》
白癡點頭,輕輕摸着她的頭髮。
“………………睡吧。”
小麪包笑了,點點頭。這雙小手輕輕拉住白癡的衣服,把頭縮進他的懷裡,閉上眼,進入夢鄉……
月光,重新從雲層的那邊lu了出來。
沉寂的墓地上,蒙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銀紗。
白癡看着小丫頭陷入沉睡,慢慢的擡起頭,望着天上的明月。然後,他低下頭,看着那個站在自己面前,有着藍色頭髮,身上還染滿鮮血。一張俏臉化爲沒有血色的蒼白的人。
死亡騎士,託蘭。
“主人。”
他的聲音依舊好聽,但語氣之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生氣。他慢慢的跪在白癡的面前,低下頭。
“…………………………亡者城內,有多少人。”
白癡,開了口。比託蘭更爲冰冷的聲音,從他的嘴裡溢出,散發着嚴寒的氣息。
“回稟主人,上個月的人口普查後,常駐人口401524人,流動人口87250人。再加上沒有經過統計的人頭。估計有超過五十萬。”
“嗯。”
白癡點頭,看着懷中睡得正香的小麪包。他接過一名死亡平民遞過來的斗篷,將自己和小麪包完全的包裹住,抵禦夜晚的嚴寒。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
白癡站了起來,邁開腳步,經過託蘭的身邊。
“三天後的黎明,太陽升起之後。我不想看到這座城市裡還有任何一個活着的東西存在。這是,我給你下達的第一個命令。聽明白了嗎。”
託蘭閉上眼……緩緩張開。淡藍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猶豫,而是立刻回道——
“遵命,我的主人。”
答應之後,託蘭站了起來。他重新戴上那張骷髏面具,緩緩拔出腰間的雙劍。隨着她站起來的那一刻,整座墓地開始發出騷動。泥土,開始慢慢的崛起。一隻只喪失血肉的枯骨手臂從土壤中鑽出。
託蘭伸手一揮,那些還留有血肉的死亡平民們立刻轉過身。它們的瞳孔中都散發着藍色呃陰寒光芒,開始分批朝亡者城的各個主要、次要的出入口涌去。而託蘭,則帶着那些從墓地中鑽出來的骸骨,沐浴着月光,偷偷地……涌向那些逐漸近的火把……
……………………………………
黎明。
太陽,依舊躲在山巒之後。
當空氣中的溫暖終於充裕一點之後,星璃等人每一個都面色嚴謹,緊張的來到亡者城的城門前。
可是,迎接這些女孩的,卻是那緊鎖的大門。以及大門內時不時傳來的驚駭恐怖的叫聲。
裡面發生了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不得而知。
那高高的圍牆將裡面的所有一切都包圍了起來,不管黯和小莉蘿在外面怎麼喊,裡面都沒有任何的迴應。
慘叫聲,尖叫聲,求饒聲。從裡面涌出來的,只有這些聲音。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出現了怎樣的變化?沒有人知道。
厚重的大門和高聳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圍牆就那樣默默的聳立在這些女孩的面前,用沉默來面對她們的驚愕與焦急。這樣的沉默一直在持續……不過,也許是因爲這些女孩的期待讓這扇大門心軟了吧,所以,大門給了她們一個回答。
下午,太陽落山之前……
一些血水,從那緊鎖的大門下涌了出來。慢慢的……慢慢的……流進門外的護城河。將其染成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