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永回基地後先去洗了個臉,剛出來就看到凌書揚正等他,凌書揚的臉色不太好,修永問他:“哥,怎麼了?”
凌書揚說:“還有任務,立刻跟我走。”
修永跟着凌書揚又回到車裡,而且現在似乎所有哨兵和護衛們都出動了,凌書揚在車上對修永說:“小喬死了。”
小喬是凌書揚的警衛員,很乾淨清爽的一個兵,不是哨兵,覺醒的時候聽覺沒有覺醒完全,是個護衛,纔剛十九歲。
修永坐在凌書揚身邊輕輕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凌書揚手背上,凌書揚看看他,然後笑道:“哎,修永你是不是擔心過度了?”
修永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把哥哥的手握緊了,凌書揚並沒有做什麼,一路上修永就這麼一直握着凌書揚的手,凌書揚下車的時候狠狠蹂/躪了一番修永的腦袋說:“小混蛋,我發現你好像長大了。”
這一次下車後氣氛就有點不對勁了,修永猜測大概是因爲還有其他戰友死亡所以他們都有點悲傷,只是正在出任務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來,修永跟着他們給凌書揚敬禮,而後他們就地殺了四個喪屍,還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死了三個人,老人在不遠處,腿被咬斷了,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所有哨兵都下不了手,老人滿頭白髮,嗚咽的哭着,隱約中戰士們明白他在爲自己被吃的孫女哭泣。
最後修永看看凌書揚,而後上前幾步,拔/槍,“嘭!”
今天晚上第二次,修永的軍裝被鮮血浸染,轉過身,臉上還帶着血漬的修永衝凌書揚立正敬禮:“報告,任務完成。”
凌書揚也立正敬禮,而後轉身手一揮:“回基地。”
這一次回去的途中不是修永握着凌書揚的手,而是凌書揚緊緊握着修永的,“修永,你沒錯。”
修永點點頭:“我知道。”
回到基地,基本上出任務的都已經回來了,只有他們這一隊出去了兩次。
之後他們被要求回去睡覺,但是要隨時警惕,如果有任務必須可以立刻出動,凌書揚和修永睡得都很不踏實,修永聽到凌書揚屋裡他輾轉反側的聲音,於是悄悄走到他房間,凌書揚本來就沒睡,便坐起來問他:“修永,怎麼不睡?”
“哥,我睡不着。”
凌書揚勾勾嘴角,輕笑道:“修永啊,你這是在跟我撒嬌嗎?”
“如果你非要這麼理解的話。”
凌書揚往牀一邊靠了靠,然後拍拍身邊的位子說:“來,弟弟,到牀上哥抱着你睡。”
修永真的躺下了,凌書揚沒有抱着他,只是拍拍他的手說:“沒事,有我呢,睡吧。”
修永沒睡着,凌書揚卻睡着了,修永把凌書揚的手握到手心,小聲的說:“沒事,有我呢,睡吧,哥。”
第二天修永很早就起了,做了簡單的早飯後,凌書揚也起了,揉揉眼睛,凌書揚到廚房問他:“修永昨晚睡得好嗎?”
修永點點頭:“挺好。”可是轉過身臉上的黑眼圈卻出賣了他。
兩人吃過飯很快去了軍隊,2905團昨晚一共損失三名成員,兩名護衛一名哨兵,凌書揚知道這種算法其實不對,雖然護衛死後他的伴侶可以好好生活,但是哨兵死後他的嚮導很難存活,這就是所謂哨兵嚮導。
哨兵和嚮導的結合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他們互相瞭解互相鼓勵,嚮導指導哨兵,哨兵保護向導,所謂的soulmate就是如此。
嚮導死亡,哨兵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暴躁會讓他們失去自我,有時候嚮導死亡,哨兵甚至當場也死亡,嚮導也是如此。
這麼算來,他們昨天晚上損失了一共應該是四名成員,兩名護衛還有一個哨兵一個嚮導。
凌書揚並沒有舉行什麼鼓勵演講而是直接去了基地總部,裡面蘇櫻似乎正在等他,凌書揚轉臉就看到其他團的團長,於是各自敬個禮之後凌書揚坐到了一邊。
蘇櫻似乎一夜沒睡,漂亮的臉看上去疲憊不已,眼底的黑眼圈很濃,他身邊的莊安智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頸側以便安撫,她感激地笑了一下,再擡頭時又是那個最強哨兵蘇櫻。
“昨晚的事情大傢什麼意見?”
沒人說話,蘇櫻等了半天后繼續說:“昨晚的事情是個導火線,今天塔和政府直接正面衝突了。”
“那我們呢?”
“做我們該做的,命令必須執行,我們是軍人。”
“將軍,昨晚那些人就是感染了HG病毒嗎?”
蘇櫻點點頭說:“對,就是去年我們討論過卻沒被重視的HG病毒。”
這個會議開了很長時間,修永看到凌書揚出來的時候上前輕輕叫了一聲:“哥。”
“沒事。”
修永悶悶地說:“恩。”
之後凌書揚召集全部2905團成員到了訓練場,他在講臺上如一個真正的團長一般身姿筆直,立正敬禮,爲逝去的戰友默哀,爲以後有可能遇到的困難做講解,然後最後又敬了一個禮,說:“別忘了,我們是軍人。”
下午在一處訓練場上,修永聽到人的嚎叫,而後匆匆跑去,修永就看到一個一頭毛寸的士兵正在啃噬另一個士兵,修永兩個人都認識,毛寸的士兵叫齊峰,被他正在啃噬的叫羅上先,齊峰是護衛,羅上先是他的伴侶。
他們身邊有一羣人,應該是同一個班的。
最終修永還是把齊峰殺了,他們一班的人全都看着修永,眼中都是悲傷,他們班的班長叫何傘,一個認真負責的人,最後何傘走到修永面前說:“謝謝。”
修永沒回答只是冷冷地說:“齊峰一開始就受傷了,他被咬了,你不知道?”
“只是一個手指被咬傷,我以爲……”
修永的回答更加冷了:“你是班長,軍人的紀律你比他們清楚。”
何傘無話可說,修永繼續說:“違抗軍令,你……”
修永的話還沒說話,何傘就一個踉蹌跪到了地上,凌書揚在他身後出來,說:“婦人之仁!爲了保一個,同時死兩個,這結果你喜歡嗎?”
何傘跪在地上沒起來,凌書揚又一腳踹了過去:“給我滾去關十天禁閉。”
何傘起身敬禮,凌書揚對剩下的人說:“還愣着幹什麼,聯繫戰友家屬,其他的該幹嘛幹嘛去。”
衆人散了之後,修永和凌書揚沉默地回了家,晚上修永給凌書揚做了點開胃的菜,儘管如此,凌書揚還是不怎麼吃得下去,吃過飯,修永查了半天信息,最終發現只有北京這個城市出現了喪屍,其他地方還是一派平和,網民對北京的這些HG病毒感染者開始用“喪屍”這個詞叫了,而且全國對北京都極爲恐懼,北京本地居民似乎開始恐慌,其實修永能感覺到,即便軍隊裡戰士們也開始恐慌了。
晚上修永依舊去了凌書揚那屋,凌書揚沒睡着,兩人十指相扣,最後凌書揚說:“修永,你經歷過末世,給我說說吧。”
修永想了想,慢慢把上一世的事情娓娓道來,直到凌書揚睡着。
這次事件之後網上就開始有關於喪屍的傳聞,而且那些喪屍電影也被推出來反覆被討論,北京陷入空前的恐慌,有人開始偷偷屯糧,也有人偷偷搬到其他地方,但是百分之九十的人還是持觀望態度,畢竟那之後的三個月裡北京還是沒有喪屍出現。
修永某天晚上和凌書揚說起來這個事情,“哥,我覺得這是有人幕後操縱。”
“恩?”
“第一次遇到喪屍,展飛找到了一個蓋子,應該是針頭的的蓋子。”說着修永把第一次展飛叼回來那個蓋子遞給凌書揚,凌書揚看看說:“確實是注射器的蓋子。”
“他在看戲。”修永說。
“可第二次爲什麼是白一?”
“可能只是碰巧,或者我們可以調查一下白一那天見了什麼人,只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應該不好查。”
凌書揚點點頭,三個月軍隊裡的緊張早就已經不再,只是凌書揚和修永一直在擔心末世的到來,凌書揚甚至和蘇櫻商量讓炊事班裡都多囤積點糧食,蘇櫻雖然哈哈笑着說凌書揚杞人憂天,但是轉眼就讓軍隊的後備部門還有軍需部門把所有倉庫填滿,甚至還申請了一大批武器,一個月後收到,這個基地連武器庫都是滿的。
凌書揚和修永又分開睡了,倒不是凌書揚不樂意,是修永不樂意,此時他已經快十六歲了,早上睜開眼就看到凌書揚,加上身體的自然反應,每每讓他非常尷尬。
那次事件三個月後,九月底,在所有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時,末世真的爆發了,這一次所有人都去出任務了,但是回來的人卻只有二分之一,剩下這二分之一又組合組合出去殺喪屍了,凌晨算算人數,剩下了二分之一的二分之一。蘇櫻看着剩下來的渾身是血的士兵,回屋把電話線拔了,而後一個命令下去:“所有人不許和政府還有塔的人聯繫。”
士兵們都沉默了,他們有多少人接了命令去救某個高官又有多少人的任務是去救某個權貴,甚至還有幾十人出動只是爲了救某個官員留在家裡的寵物狗,可是最後呢?
軍隊是爲了人民,可是那些烏壓壓的喪屍面前,又有幾個人想到他們也不過是十幾二十幾的孩子?
清晨的太陽升起來,蘇櫻對着她的士兵們說:“所有人都去加固圍牆,三十個人一隊,一隊三組,一組建圍牆一組保護一組睡覺休息,三組倒休,截止今天下午六點,想走的,擔心家裡人的,都可以走。從今天起不分團,所有人都聽從2905團團長凌書揚和邱毅的指示,最後,請大家爲死去的戰友默哀三分鐘。”
三分鐘後蘇櫻筆直地立正,衝所有活下來的士兵敬了個禮,之後轉身走了,只是修永在在她轉身的剎那看到一塊淚珠落了下來。
修永看着這個女人落寞的背影,忽然發現她之所以被稱作最強哨兵不只是因爲她武力上最厲害,或許“最強哨兵”這個詞指的精神上的強大。
凌書揚到修永身邊拍了拍他肩膀,嘴角勾起來,笑得很邪氣:“弟弟啊,從今天起,你就只能跟着哥哥我了。”
修永立正敬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