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牀還很柔軟,但是上面的氣味非常濃郁,還有難以忽視的麝香味道。這應該是林蕭然昨晚睡的牀。
沒有想到林蕭然也喜歡這種調調,陳琦的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
但是那股濃烈的雄性麝香味一直在提醒着陳琦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她忍了忍,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像一道風般衝到林蕭然眼前,單手拎起他咆哮道:“你TM怎麼在我的牀上打飛機!老子弄死你!”
林蕭然老臉一紅,梗着脖子嘴硬:“你搞清楚一點,現在我纔是這個房子的主人。我愛在哪裡打飛機就在哪裡打飛機,你管不着我!”
淦!陳琦差點一拳揍在他臉上,最終還是冷靜下來,把人扔回沙發上。
林蕭然被摔得眼冒金星,氣惱不已,耳朵卻悄悄紅了。
昨天他因爲有了新落腳之處而心裡爽快,再加上憋了好幾個月想好好發泄發泄,所以才舒舒服服擼了一把。可誰知道,在到達頂峰的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竟然是陳琦面無表情的臉。
他就這麼對着一張死人臉射了,當餘韻退去,他才絕望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絕對是因爲太長時間沒見過女人了,絕對是。林蕭然仰面躺着,手橫過自己的臉龐,不敢面對這個悲慘的世界。
爲了尋找到過往的記憶,陳琦理直氣壯地在這棟別墅內住了下來。當林蕭然弱弱抗議時,她用一句“你當初收了我多少晶核,現在不能讓我住一下了?”給擋了回來。
因爲知道了林蕭然在自己的牀上做過那種事情,陳琦打死都不想睡回自己的房間去,就選擇住在寧知塵曾經的房屋內。
她簡單收拾一下屋子,便住了進去。
秋錦妤現在還有點做夢的感覺。當初因爲沒有異能者在她身邊,在陳琦兩個人離開後幾個月她就搬出了這棟房子。沒想到有生之年她還能回來。
等到一切忙完,時間還早。陳琦坐在寧知塵天藍色的牀上,托腮凝視遠方。
身後有人靠近,陳琦沒有轉身,只是淡淡開口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林蕭然臉一黑,嗆聲道:“這是我的房子,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嗎?”
陳琦不想和他莫名其妙的吵起來,也不再去管他,一個人呆坐着思考。
身邊的牀塌陷一下,林蕭然坐在她身旁,狀若無意的問道:“你在想寧知塵嗎?”
陳琦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已經死了?”
這句話着實惹毛了陳琦,她猛地逼視林蕭然,厲聲道:“你別再說什麼他已經死了這種話了,不然下次我一定會翻臉。”
林蕭然嘲諷地勾起嘴角:“可是,明明在我被喪屍王咬住脖頸的時候,你喊出了他的名字。所以,以前他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吧。你覺得,他還可能活着嗎?”
“住嘴!”陳琦死死地盯着他,眼裡有血光一點點閃過。
林蕭然的眼神竟然稱得上憐憫:“那你想起過去,來反駁我啊。自欺欺人沒有必要的,他死了的可能性大於還活着的可能吧?”
陳琦猛地把林蕭然撲倒在身下,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卻沒有用力,虛虛搭着:“你胡說!”
“你看,你自己都在考慮這個可能性,不是嗎?”儘管命隨時都可能會被陳琦一怒之下終結,林蕭然笑得還是那麼嘲諷。
不會的,她的少年不會死掉的……
腦子裡的血管嘭嘭跳動,有什麼東西斷掉了。痛苦和瘋狂在陳琦的每一個細胞裡醞釀發酵,直到衝破軀體,摧毀神志。
眼前一片片的白光交替閃現,什麼東西都看得不甚真切。甚至在這一刻,陳琦想到了死。唯有死亡,才能讓她逃離這一切。
潛意識告訴她,只有找回自己曾經的記憶,才能知曉少年的下落。
忘記一切是種酷刑,陳琦本身就沒有感情,現在連記憶也失去,整個人和行屍走肉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只有對少年的那份愛,提醒着她還活着這一事實。
緊扣的手指還是鬆開了,林蕭然咳嗽幾聲,絲毫不惱。他平和甚至是憐憫一般地說道:“等到你找回自己的記憶,到那時,你纔會正視現實吧?”
陳琦把人一把扔到門口,低沉的聲音像極了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滾出去!”
林蕭然擦淨嘴角溢出的血跡,輕笑一聲,順從地離開了陳琦的房間。
我倒是好奇,你的記憶真正恢復了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現。
聽到陳琦房間的動靜,秋錦妤趕緊過來查看情況。看到牀上蜷縮着的小小身體,她快步走上前來,安慰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如果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可以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憋着。”
陳琦輕輕問道:“你說,寧知塵會不會已經死了?”
秋錦妤抱着她的手臂一緊,乾笑道:“陳琦你在說什麼呀,他那麼強,怎麼會死?”
“可是爲什麼,一想起他,我的心臟痛得好像被人撕碎了一樣呢?爲什麼,我尋找了那麼久,還是找不到他呢?”
秋錦妤認真地注視着陳琦的雙眼,篤定道:“相信我,也相信他,寧知塵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到你身邊的,不要再瞎想了。畢竟那個孩子發過誓,你在哪裡,他就跟到哪裡,一生一世永遠都不會分開。”
不會分開……我相信你,永遠都會在一起的。
今晚夜色微涼,陳琦躺在牀上,感受着寧知塵曾經睡過的牀的觸感。
隔壁有女孩拼命壓抑的哭泣聲,秋錦妤把頭埋在枕頭底下,淚如雨下。她甚至比陳琦還想要寧知塵回來,無關風月,只是因爲曾經見證過這段美好的感情,所以想爲它迎來一個完滿的結局。
一開始林蕭然並不怎麼熟悉這兩個人,不過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之後,也算摸清了對方的脾氣。總的來說,生活還算平靜安穩。
陳琦一直在等待着,幻想着少年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在喪屍的世界裡很久都沒有找到自己,他一定會回到基地的。這一信念支撐着陳琦生活下去。
但是喪屍近來對基地發起了幾次有組織有規模的進攻,就好像幕後有人操縱一般。基地高層和異能者都隱隱猜到背後有七階喪屍指揮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流言漫天。
最近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每天都能聽到一些基地被喪屍潮吞噬覆滅的消息,其中有小基地,也有好幾個人口十萬計的大基地。上一個覆滅的是五十萬人的“曙光基地”。而自從這個基地覆滅以後,每個倖存者都在心中按下了死亡的倒計時。
到目前爲止,全世界的小型倖存者基地已經不到五指之數,大基地倖存的也只有二百個,剩下的人口已經不足一億。
七十多億人,在短短兩年的時間,縮水到一億人。
那些死去的人們該是承受了怎樣的苦難。活生生被喪屍吃空內臟,啃咬臉龐;或着被同類暗中算計而喪命;或者死於飢餓和病痛;更是有數以億計的人類精神崩潰,走向自我毀滅。
有時候那些掙扎在泥淖中的人們偶爾擡起頭來望向星空,會疑惑這究竟是一場七十億人共同做的噩夢,還是上帝痛恨人類的醜惡才降下的審判。
到處都是煉獄,到處都是哀鴻遍野,到處都是人間慘劇。死了的和活着的人,幾乎越來越相似。一樣的死氣沉沉,一樣的毫無底線,一樣的漠視一切。
就算希望基地是全國最大的倖存者基地,在幾次小規模的喪屍潮中還能遊刃有餘地應對。可是如果背後組織這一切的喪屍發起幾場大規模的喪屍潮,整個基地也會被它們踐踏在腳下。
林蕭然不解地抱怨道:“這個S省的喪屍王怎麼回事?陳琦不是已經解決掉喪屍王了嗎?怎麼這麼快又出來一個?”
陳琦猜測道:“這隻喪屍可能是新晉的王,最近纔到七階,實力還不穩定,所以發起的喪屍潮規模都不大。”
“那它如果慢慢穩定了實力,我們基地豈不是……”林蕭然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在場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相比另外兩個人的緊張和恐懼,作爲喪屍的陳琦倒是沒有多麼擔心:“如果基地被喪屍潮吞噬,我可以幫助你們活下去,所以不用焦慮。”
聞言,秋錦妤苦笑:“不,琦琦,我們擔心的不僅僅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而是整個人類的未來。喪屍的整體實力始終比人類強很多,這樣下去人類滅亡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如果像我們這樣的大基地都無法抵擋喪屍進攻,可以想見人類的處境有多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