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們的小隊長權限有多大嗎?管理着三百五十到四百人哪。末世裡一支尋常倖存者小隊多少人?十幾幾十個是最常見的,上百都少有,而那些人還會爲了這麼個小隊伍的領頭人的位置爭個你死我活。我們這裡卻是能者居之,而且還受大隊伍保護,還有物資醫療後勤保障。”
邊長曦覺得自己就是個狼外婆,用最能打動小白兔的言辭循循善誘。
好在眼前這小白兔雖然不是很單純,也不是很弱,但他的立場一直在動搖,在搖擺,這個時代本來就是這樣,除了少數堅持自我內心驕傲強大的人,其它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貨色。
誰有權有勢,誰能提供生存保障、發展空間、最好最多的資源,誰便是老大。說白了,安季柏真要爲孫不羣報仇,早出手了,也許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義憤填膺大義凜然,不過是爲了顯示他是有價位有操守的,不會爲了一點機遇就貓見到魚腥一樣,毫不矜持地就撲倒在殺死舊主人的仇人的腳下。
他不會原諒邊長曦等人的行爲,但爲了活下去,纔不得已選擇了與他們“同流合污”的道路。
好吧,邊長曦承認自己陰暗了,誰叫她對安季柏沒好印象,這是歷史遺留問題。
所以在基地門外,與大組織會合並確認自己終於脫險的那刻,她便讓叫人把安季柏扣起來,面對他不敢置信的憤怒眼神,她是坦然得很,對邱風說:“這人幫助了我們,但在那之前他想殺我們,我建議要觀察他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問題,倒是可以用一用。”
這就是她說的機會了,爲他說這麼一句已經是最大的限度。
邱風瞥了安季柏一眼。這人他很有印象,孫不羣死後,他的人他暗中都調查過,來歷、去向,心中都有數,實在狠倔有威脅的,都悄悄處理掉了,剩下的人也使了些手段叫他們全部散了。那時他才知道,孫不羣手底下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在軍、政也多有滲透,而且一些有才幹本領的能人,都是事先了解一般主動去施恩惠招過去的。
這個安季柏便是如此,本來這個能力很強的木系,他想招攬過來的,但又擔心他心懷怨恨,便只暗中盯着。
他過得可是不怎麼如意,又常常打聽江城集團尤其是邊長曦的事,只怕早有投靠之心。
並不是一個安分的,更談不上坦誠。
他頷首讓人把他敲昏拿下去,一面讓邊長曦上車:“要快點追上前面的隊伍,我們要趕快過江,需要你的軍艦鋪路。”
“顧敘呢?”
“七八兩隊稍後就要出來,徐暢發了瘋似地阻撓,他帶着機動組周旋。”
其實是徐暢想挾持邊長曦,顧敘便來個圍魏救趙,她能順利逃出來,並不是運氣和她自己努力這麼簡單。
裡面怕是都開火了。
邊長曦說:“既然如此,我飛過去吧,坐車怎麼都要跟在隊伍後面,等我們到達,江邊都得堵起來了。”
“可是天上有……”
“沒關係的,區區六十里,需要飛多久?周圍又沒有高山密林,哪就運氣那麼差遇上變異飛禽?”
她已經放出了直升機,軍用霸氣的那種,龐大的身軀彷彿一隻精鋼鑄造的大鳥,氣勢騰騰地趴在那裡。
警衛大叔暗暗咧嘴,這回真要飛天了。
邱風深深看了她一眼:“還要帶上一個人。”
“誰?”
楚壕被從車上叫下來,他身後居然是楊曉雯,剛纔兩人在一輛車釐。邊長曦挑了下眉,不大明白這是怎麼了,不過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候,幾人陸續登機。
邊長曦不放心仍在昏迷的趙姨,把她也帶上。共度患難的警衛大叔也一起,她,邱風,楚壕,會開直升機的駕駛員,六個人坐着黑色直升機盤旋而起,快速朝江邊開去。
空中一片清朗,臨春綻開的清光叫人心頭大暢,邊長曦心裡也微微打鼓,雖然天上飛的那些主要在南大門朝外的林子裡,但這些天北大門這邊人氣聚了起來,難保它們不會被吸引過來。
好在二十多分鐘後他們平穩降落。
在機上,邱風告訴她楚壕空間裡裝了很多很多的“魚肉”,就是白恆那些人曾用來引誘海中怪物,使他們神魂顛倒繼而放棄吃人的那種好東西。而這些東西是楊曉雯勾搭上鄭名城手底下一個人,從他嘴巴里套出來的,然後邱風派人去抓了那個收着“魚肉”的空間系,恐嚇幾句,那小子就把所有存貨都倒了出來。
量還不少。
邊長曦很意外,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楊曉雯居然都成了自己人,然後不聲不響做成了這麼件大事。
她在遠塘橋兩側,往已經築好的水岸兩邊的階梯間依次放下四艘軍艦,軍艦甲板上但凡阻礙腳步的都已經被鋸平磨光,想水面上生生多了四座橋樑。
岸兩邊把守的戰鬥人員幫忙把水裡的古怪生物處理乾淨,然後有兩個隊伍各拿了一半的“魚肉”,去上流和下流,隔得遠遠的地方,投放魚肉,將水底下的大傢伙都慢慢吸引過去。
這邊,很快五號大隊最前頭打頭陣的車輛開到了,大家快速而有章程地下車,列隊從橋上、艦上過岸。
跟過來的和營地裡被召集過來的幾百個空間系或者手持空間器的物資組成員過來收車,岸邊沒有擋路的車子,人們一到就馬上下來、組隊、過岸,效率高得驚人,越看越有點逃難的架勢,但一直是井井有條。
邊長曦跟着最後一撥人來到營地,新來的兩支大隊被帶到最初那個營地附近,原本是一片人工林的地方,樹木都被砍掉,一個個低矮的樁子正好給人當凳子桌子用,其間坐落着一間間房屋、帳篷,放眼望去竟然有點沒有邊際的感覺。
人們由前四個大隊的人帶領着進入自己的地方。誰住屋子誰住帳篷,在基地的時候登記過,所有的名額都是以晶核或者一直以來的貢獻和表現來決定的,什麼都沒有付出的人,只能坐在荒地上,從空間系那領回自己的家當,然後慢慢拾掇出來一個棲身之地。
好在周圍有個看起來比較堅固的圍牆,而且領頭的人們也說了,有兩個街區已經在清理之中,明天就可以搬進去。他們還算好了的,這地方本來就給他們準備好,向後面來的七八兩隊,只能到處擠了。
邊長曦把趙姨安頓在隊長們家屬那邊,找了個邊緣的空地,放出一間單間的木頭房,這麼小小的一間,就十多平方米,是她準備着在地方不夠地勢不好的時候用的。這時候到處鬧哄哄,人啊,物資啊,擠得連多一點的空地都沒有,她要是放出迷你別墅來,會被眼紅死的。
她推開門走進去。
裡面空間雖然小,但桌牀椅櫃應有盡有,門一關,外面的各種嘈雜都遠離了。
她進農場擦了把臉,換身衣服,出來一下子倒在鋪着柔軟毯子的牀上,要不是擔心隨時有人找,她更願意在農場裡面休息。
沒有什麼比忙碌辛苦了一整天,有個舒服的大牀給人休息來得熨帖,她一個手指都不想動,渾身沒有一斤力氣,要不是惦記顧敘還沒過來,她會馬上閉眼睡過去。
她爬起來推開唯一的窗戶,朝天外看去,剛剛還清朗的天空此時陰沉沉的,好似又要變天一般。這時候可不能下雪下雨,一旦變天他們這些露天逃難的人可要遭殃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忽然天邊傳來轟然的聲響,不光邊長曦怔了下,外面的人也都擡頭驚駭地望天。
“這是打雷了?”
“作孽哪這才幾月天?快收東西,搬進帳篷裡!”
“該慶幸了,總比那些還在基地裡的人好。”
那聲響又接連響了兩聲,大地也因此震動。
邊長曦面色一變,這不是打雷,而是開炮了!聽聲音就在遠塘橋那邊,或者更遠,還有槍聲械鬥聲。
她跳下牀拉開了門,差點和幾人撞在一起,一看,是張不白、林蓉蓉、陳怡莎、楚壕,甚至還有趙安安林河這些人,都是認識的。
“隊伍來了,我就想你也該來了,就找來。”張不白喘着氣說,他這個司機雖然沒大用,但是要給她前後跑腿的,只是早她一步來了營地。
其他人要麼自發來,要麼就在旁邊徘徊,要麼看到人都來,也湊上來。林河則是帶着人過來看有沒要幫忙的,他們現在都是中隊長,權限大,人手多。
邊長曦沒理他們,朝遠處看去,那邊各種建築物阻隔,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邊長曦心提起來,是顧敘的來路被人截了、埋伏了,還是怎麼了?
她想過去,但張不白給攔住:“我接到的直接命令,邊小姐來了就要好生保護,不能讓你離開。”
他一臉嚴肅,手底下也帶起來了幾個昔日的同班新兵,還挺有那麼分氣勢,林河趙安安也一臉贊同,顯然是得到了同一個命令。
邊長曦好氣又好笑,那人身在遠處也管這麼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