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極帶着杜衡和杜若繞着北城摸了一圈, 才最終找到了一個比較薄弱的突破口。
“他奶奶的,北城這個防守真是夠了,這得多少兵力才能做到這樣的固若金湯啊?”
杜衡抱怨完之後, 雙手用力, 翻上了圍牆, 這是何極發現的, 北城的換崗時間是一個小時一次, 每次中間有半分鐘的空窗時間,這個地方因爲比較遠,中間有兩分鐘的空窗時間。
將杜若拉上來之後, 杜衡就自顧自的尋找起最合適的藏身地點來。北城作爲三大部落中最強大的部落,無論是兵力還是物資方面都比其他兩個部落先進優越得多, 杜衡望着眼前這些完好的房子和樓層, 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保存下來的, 住夠山洞的杜衡現在只想找一個沒人的房間好好的睡一覺。不用風吹日曬,估計連夢都會是美的。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落地之後, 很快就隱匿了自己的行蹤,他們的目標是北城的牢房,但是因爲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所以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找到北城的地形圖。
“地形圖,這還不簡單。”
“你不說大話會死?”
杜若毫不留情的懟杜衡, 杜衡也不在意, 只是對兩個待在糧倉裡的同伴說了一句“等着。”, 人就不見了蹤影。
杜若見這個糧倉內只剩下自己和何極, 一時間心臟撲通撲通的加速起來。她擡頭看着不遠處何極嚴肅的臉, 眼睛裡的愛慕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何極原本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可是身邊的女孩毫不顧忌的視線讓他的眼神閃爍起來。
“杜若, 你能不能別老盯着我看。你這樣會影響我的。”
“真的嗎?我能影響到你嗎?”
聽到何極這麼說,杜若有些雀躍,如果自己一個眼神就能影響到何極,那是不是證明自己在他的心裡佔有很高的地位呢?
何極垂下頭,杜若從來就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歡也好,憎惡也罷,她愛恨分明,此時她眼中的憧憬和欣喜讓何極捨不得說出過分的話,他對這個小女孩從來都是當做妹妹一樣的看待,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杜若對他就不在是對哥哥一樣的情感了,何極有時候想會不會是自己做了什麼讓她誤會的舉動,可是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合理的行爲,索性隨了她去,就這樣不明不白也挺好。
沒一會兒,杜衡就回來了,他望着何極和杜若之間的粉紅氛圍,硬生生的把自己擠進了兩人的中間。杜若嫌棄的看了一眼杜衡,後者滿不在乎的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地形圖。
“你怎麼弄到的?”
何極看着眼前這樣詳略得當的地形圖,對杜衡倒是另眼相待起來。
“這有什麼難的,帶頭領隊的隊長都會有本城的地形圖,敲昏之後拿過了就是了。”
三人拿着這張地形圖仔細的研究,確定他們現在所在的方位以及牢房的位置之後,就要從糧倉裡出去。杜衡攔住了他們。
“急什麼啊,來,先把衣服換了。”
杜衡從自己包裡拿出了三套一模一樣的衣服。
“這不是北城的士兵服嗎?你哪來的?”
“山人自有妙計。”
杜若還想看看他的包裡有些什麼東西,被杜衡閃開了。兩個男的先換好之後就出了門幫杜若守着。見杜若好半天沒有出來,杜衡有些急了。
“穿個衣服而已嘛,怎麼那麼慢?”
說着作勢就要去推門,被站在一旁的何極攔住了。何極對着糧倉說道:“杜若,你要是穿好了,就儘快出來,時間緊迫······”
說話間,杜若從門內走了出來,看着杜若,杜衡不厚道的大笑出來。
“你這是套了個麻袋啊。”
何極本來憋住了笑意,但是被杜衡這麼一鬧,也是沒忍住溢出口的笑聲。見何極也在笑自己,杜若有些惱羞成怒的打了杜衡一下。
“你找的什麼破衣服,這麼大我怎麼穿嘛!”
杜若骨架小,根本撐不起這件大號的兵服,穿起來不像是衣服,倒是像披了一個麻袋。一直到杜若換回自己的衣服,門外的兩個人還是帶着隱隱的笑意。
他們所在的糧倉是北城的最東邊,而牢房的位置是北城的最西邊,他們要去牢房,中間還必須經過北城的大本營和訓練場,一不小心就會被北城的士兵發現,到時候他們人少勢微。
杜衡心臟一顫一顫的,還沒有開始他就打退堂鼓了。
“要不我到外面接應你們?”
接受到杜若的白眼之後,杜衡並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剛剛從糧倉裡順了一個炊餅,聞着味是肉餡的,這個時候獻身了,多對不起包裡的餡餅啊。
見那兩人沒有動靜,杜衡繼續遊說到。
“我這不是自私,我們這個行動本來就凶多吉少,必須得保存實力。”
這一次。杜若沒有給杜衡白眼,她臉色沉了下來。看着杜衡很認真的說:“杜衡,都十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和當初一模一樣呢。貪吃又怕死,這些年了,你去爸媽的墳前看過嗎?哦,估計你不敢去吧,畢竟如果不是因爲你,他們現在還好好活着呢。”
一席話說下來,杜衡沉默了,這些年他確實從來沒有去父母的墳前看過,從7歲之後,他就很珍惜自己的命,他怕死,很怕很怕,因爲他的身上揹着三條命,一條是他自己的,另外兩條是父母的。他還記得母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對他說的話。
“阿衡,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幫媽媽照顧妹妹知道了嗎?”
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親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甚至不敢回想起那天,人來人往,泥濘不堪的土地,天空中下着小雨,他的衣服貼在身上,身體不舒服,心裡也不舒服。可是從那天一直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哭過,因爲他知道是自己錯,所以他更沒有資格哭。
杜若和杜衡就這樣僵持着,何極大概知道他們了之間的關係,和之前發生的事。難怪杜衡
總是對杜若言聽計從,難怪杜若總是不願意接納杜衡,這是十多年的陳年往事,埋在心裡噁心人,翻出來又傷人,這樣的時刻被提起,事件的主人公應該都是痛苦的。
“杜衡,你要是不想進去,你就去剛纔我們進來的地方接應我們就好了。”
最後是何極做出了讓步,他對杜衡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眼睛卻是看着杜若的,杜衡聽到何極的安排之後,擡腳朝着他們來的地方走去,杜若見他真的轉身走了,胸腔狠狠的起伏了幾下之後,就往反方向走了。
何極望着兩個背道而馳的身影,若有所思的跟上了杜若。
瑤華跟着那個村子的大娘來到了一個破敗的茅草屋跟前,大娘指着那間草屋說。
“就是這裡了。你說的那個吳朵就住在這裡。”
謝過大娘之後,瑤華站在茅草屋旁,很久沒有出聲,映入眼簾的是搖搖欲墜的屋子,屋子裡面黑沉沉的,時不時有陣陣異味從裡面散出來。
她一直以爲這輩子能找到親人的機會很渺茫,但是隻要沒有找到他們就還有希望,其實每一次找不到他們的時候,瑤華心裡都在暗暗慶幸,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現在,明明就在眼前,她卻突然邁不動腿了,當年和媽媽弟弟走散,其實她是怨過的,媽媽當時只顧着弟弟,連她的手都沒牽着,人潮涌來的時候,她惶恐,但是依然站在原地等着,她相信媽媽會回來找她的,可是她等得奄奄一息都沒有等來那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的,她好像明白過來了,自己是被人拋棄了,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
瑤華走進那間茅草屋,她以爲這是一個獨居女人的屋子,沒想到進來之後,就看到了一個類似難民營的地方,草垛上歪斜着躺着的老人,渾身長着膿瘡的病人,在給孩子餵奶的婦人。瑤華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個抱着孩子的婦人先開口問她。
“姑娘你幹嘛呢?這個屋的人已經滿了,你要是找睡覺的地方,就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
“我找人。”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瑤華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不像話,剛纔她環顧了整個房間,卻沒有發現那張她依稀記得的臉。
“你找誰?”
“吳朵,我找吳朵。”
“吳朵?我沒有聽說這個人誒,你們誰知道吳朵嗎?”
一個側躺的男人聽說這個名字,慢慢的轉過頭來看着瑤華。
“你找吳朵做什麼?”
“我······她是我······”
瑤華半天沒有說出來那個稱呼,那個男人才坐起來對瑤華說。
“她死了,就在前幾天。”
就像是一道驚雷,瑤華耳朵聽不見了任何聲音,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走出那個房間的。那個男人的話就在她耳邊不停的重複。
“真是個可憐人吶,死的時候兒子也沒能回來看看,她啊,除了等兒子就是找女兒了,可惜了,到死了什麼也沒做到。”
“她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有,等着我拿給你。”
瑤華看着手中那個黃色的髮卡和那個黝黑的彈弓,早已經面目全非,因爲有人的長期撫摸,髮卡掉了色,彈弓的弓身變得格外的圓滑。
“你就不肯多等幾天嗎?這麼狠心就把我們丟在了這個世界,現在我和空庭真的成孤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