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聽得劉羽軒如此安排,倒滿臉喜色,陳欣柔卻立即臉色煞白想要搖頭反對,但又不能當着劉羽軒的面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心中惴惴不安,靜立一旁。
陳珂原想着,自己和姐姐可以睡在裡間大牀上,哥哥獨自睡在書房小牀上,而這個劉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話,完全可以睡在外間小牀上。
但這話又如何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得出來,可自己此時真是乏困的坐立不住,擡眼看衆人都一臉難色,心中煩躁,就硬起頭皮,更深貼入陳欣柔的懷中,故意撒嬌說道:“二哥,我真的很困了!平日裡,你不都是要摟着我去睡嘛?怎麼,今日裡就不理我了?”
此話一出,衆人都是嚇得不輕。
陳玉、何勇和那曹茂立時回過味來,雖然覺得她這樣,不免讓劉公子覺得有兄妹**之嫌,但現在既然話已出口,也都只得硬起頭皮來,都急忙恢復神色,點頭說道:“劉公子不必爲難,他們兄妹平日裡關係最好,就安排他們睡在裡間大牀即可!”
劉羽軒先是一愣,驚訝的望了望窘迫發呆的陳欣柔,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失望之感,但很快就面色羞紅,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都不必爲難了。”
他雖然如此輕鬆說着,但不知爲何,心中漸漸升起一股冷意,不覺望了一眼那二公子,卻見他神色慌亂,雖然雙手摟住懷中之人,但似乎微微發着抖,很是不安,心中就又是一動。
“我這是怎麼了?他們兄妹關係如何,與我何干?但爲何我看着他卻好像很是不自然。我卻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穩住心神,再不多說,安排衆人去睡。
陳玉原本是想着退一步,自己睡在外間小牀上,離着兩個妹妹近一些,但至此也不好再去堅持,只得點頭同意,來至書房去歇息了。
這一夜,房中衆人,除了那個小寶睡在用兩張竹椅拼起來的“牀”上,頭一歪就打起了呼嚕聲,香甜睡去,其餘幾人卻都是各自心事重重,輾轉難眠了。
何勇和曹茂肩負護衛三位主子的重任,即便再是犯困,又如何敢真正入睡,都豎起一雙耳朵來,靜聽四周聲響,直至夜深。
陳玉睡在書房竹塌之上,只覺得身子底下發硬生疼,想起那劉羽軒的俊美模樣,心裡糊塗了起來,就又開始胡亂計劃起來,真個是一夜難睡。
陳珂雖然很是犯困,但此時睡在牀上,細細想了一番那劉羽軒的迷人風采,暗自驚歎一番,忽然之間就有些怨恨起自己的公主身份來。
她嘆息着想到,如果自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孩兒該有多好,自會求得爹孃同意,託媒人前來替自己求得這個劉公子爲夫,歡樂度過此生。
哪裡像得此時的自己,雖然貴爲公主,但是父皇不在,母妃性情軟弱,皇兄即便再是愛憐自己,但是終有一天要在朝中國外尋得一個陌生之人作爲駙馬,相伴一生至老,真是可怕至極之事。
陳珂自打出生從未有過今夜一般的愁苦心思,此時竟然是唉聲嘆氣,輾轉難眠,已是**,愁緒滿懷了。
倒是睡在外邊一側的陳欣柔,感覺到自己身旁的陳珂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此時心中百般滋味齊齊涌上心頭,又如何能夠安然入睡?
她側耳靜聽,心緒煩亂。
自己日夜千思萬想之人,此時就睡在距離自己十幾步開外的外間,一呼一吸都彷彿能夠清晰聽得,自己卻無可奈何,只得裝作初次見面,無法相認。
她強自忍住心中爲他而起的狂亂心跳,轉念又想到,明日天色一亮,自己又該上路,就此和他分離,立時心中萬箭穿心。
前一次驚鴻一見已是讓自己爲他初識情愁,心中腦中烙下他俊美身影,此次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夠有緣再見,更不知明日自己是否真的會有了勇氣,能夠就此遠離於他。
她想到這裡,心中痛苦,眼中泛淚,卻不能讓身旁陳珂覺察到,只得拼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牙齒緊緊咬住手掌,這才勉強忍住心中痠痛,轉臉望向外間方向,心中暗自祈禱道:“但願老天能夠可憐我這片癡心,讓我們日後有緣再得相見!”
她這裡內心天人交戰,猶自苦苦撐住,不知不覺間,卻聽得身旁傳來陣陣輕微鼾聲,想是陳珂終究抵不過疲睏,已是沉沉睡了過去了。
陳欣柔這纔將自己緊繃的身體放鬆,不料眼中流出的淚水卻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她正自痛楚着,鼻端隱隱聞到一股幽香,嗅入鼻中,立時感到心神迷糊,不一會兒就覺得眼皮沉重起來,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就此滑入沉沉夢中。
陳欣柔正自迷迷糊糊之時,卻見得母親朝着自己緩步走了過來,心中大喜過望,急忙快步奔了過去,一頭撲入母親懷抱之中,放聲大哭起來。
馮怡眼中淚落如雨,哽咽着,伸手摟住了女兒,低聲問道:“我可憐的孩子,我和你父皇就此將你一人拋在凡塵,你可否已是恨極了我們?”
陳欣柔聞言急忙擡頭,搖頭不止,哭泣道:“孃親此言差矣,我今生能夠作爲孃親和父皇的孩兒存活於世,已是造化不凡,高興尚且不及,又怎麼會埋怨你們?
父皇被人毒害至死,悲慘離世,不得不拋下我們孃兒倆個,豈是他自願如此的?孃親今生只愛父皇一人,現在自願割斷與這紅塵的牽連,此情感動天地,又豈是女兒能夠改變之事?
只是,女兒心中只願能夠再與孃親見上一面,稍解我思念孃親之心。還望孃親能夠體諒女兒,不要狠心轉身而去!”
馮怡悲切看着懷中女兒,眼中淚水滾滾而下,一滴滴跌落在女兒臉上,合着女兒眼中的淚水一併跌落至地上,打溼了一片。
“怡兒,你在哪裡?讓朕找的好辛苦!”
突然,母女兩人背後轉出一人,卻正是駕崩不久的玄武皇帝。
陳欣柔驚愕萬分,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夢中,急忙挺直身去,想要拉住欲要轉身而去的孃親,伸手觸及之處,果然一片虛無,心中大急,定睛再去細瞧,哪裡再能見到孃親和玄武皇帝的半點兒身影?
“孃親,你好狠的心啊!”
陳欣柔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雙手胡亂抓向空中,身子就向前一撲,急於抓住母親的衣角,觸手之處卻一片溫軟,耳邊同時傳來一聲聲急切的呼喚之聲:“二公子,請速速醒轉!”
陳欣柔聽得這聲音,只覺得說不出來的舒服動聽,卻似乎正是那劉羽軒的聲音,心中猛烈一跳,急忙睜開了雙眼,只見到眼前一張俊美俏臉正關切望着自己,不是那劉羽軒,卻又是何人?
陳欣柔感覺自己躺在他懷抱之中,急忙掙扎着就要直起身子,渾身卻痠軟無力,掙了幾下,只得任他抱着,臉上立時羞紫一片。
陳欣柔心中歡跳如鼓,擡眼看看四周,卻依然黑沉沉一片夜色,再仔細看看,自己躺倒在地,被劉羽軒抱住,而一旁大牀之上,那陳珂猶自鼾聲不斷。
劉羽軒看她神情,似乎大有羞怯不勝之態,心中覺得奇怪:“這個二公子,明明是個已經成家立業的堂堂男兒,但這神情模樣,怎麼看起來比個女孩兒家還要嬌羞?”
他頓了頓心神,俯身下去,貼近陳欣柔耳邊,低聲說道:“二公子,你方纔是在做夢嗎?我聽得你口中呼喚不停,這才急忙進來,卻正好看到你從牀上跌落下來。此時,你可感到有些清醒了?”
陳欣柔這才明白過來,只覺得他語聲溫柔如風,吹得自己耳根發燙,心中酥麻一片,不覺臉上更是羞紫不堪,急忙點頭謝道:“我卻是無事,只是不知爲何,身子疲軟無力,頭也有些發暈。請劉公子扶我站起。”
劉羽軒急忙手上稍稍用勁兒,卻也覺得這個二公子身子太過輕飄,方纔將他包在自己懷中,只覺得他身形嬌小瘦弱,甚至有柔若無骨之感。
他心中雖然有些詫異,卻也未做多想,慢慢扶她坐至牀邊,正要出聲問她感覺如何,突然門外一陣喧鬧,臉色一變,低聲安撫她道:“二公子,你且好生休息,我出去瞧瞧!”
說完這話,劉羽軒大步流星奔了出去。
陳欣柔放心不下,就拼力掙扎着,扶着牆壁也跟了出去。
劉羽軒推開竹門,只見得外邊,不知何時已是黑壓壓站立了三四十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一個個面相凶煞,各自手執明晃晃的兵器,正虎視眈眈盯着這裡,而何勇與曹茂正手執兵器與之對面站立。
衆人正自僵持,聽見竹門聲響,都不覺聞聲望去,卻看見劉羽軒和陳欣柔先後走出竹門,不覺都是一愣。
何勇急忙快步過去,臉色焦慮,低聲對二人說道:“劉公子,二公子,這夥兒歹人暗中使壞,用下三濫的手法想要迷倒我們,所幸我們有所提防,這纔沒有着了道道。但是,大公子不幸讓他們擄了去,被他們索要萬兩黃金才得安然放人歸來,否則明日午後就只能見到人頭!二公子,你看,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