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纔有了這個妄想。而嚴妍挖掘出了這條想法，所以她得到了百娟的支持；而我，沒有確切的替百娟想過，甚至是剛剛，我想到的也是她不可能，她憑藉什麼和她不如我的結論，所以我不可能給予百娟承諾，承諾我會將她嫁入豪門，因爲我一個沒有這個影響力，二個我對她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我真的跟她許諾了，那麼就好像是我在天上給她畫了一個很大的餡餅，對她說：看吧，那就是你的未來，你現在得努力，以後它就遲早都會是你的。
前提條件是，你得自己去把天上的餡餅給摘下來。
我不是嚴妍，我沒法這麼做。也許，她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速的被嚴妍給攻破，也是因爲她潛意識中認爲我沒法做到，而嚴妍可以。
因爲她不是窮人，她是世家小姐。那麼她的影響力足夠大，至少比我大。雖然不承認，可是百娟的真實想法讓我寒了心，也更加鐵了心。
所以我也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嚴妍說可以讓你嫁給一個有錢人，嫁給一個富家商人。”
她沉默了只一瞬，就點頭：“嚴妍小姐說，她肯定能夠做到。”
我‘嗯’了一聲，聲音輕的在水面上瞧不出一個波紋。記憶中不知道是誰對我說過一句：信任，其實是個最廉價的東西。
而百娟對嚴妍的信任就是因爲一句未來的承諾，不知道是否能夠兌現的承諾，雖然她自己不知道。
多麼可悲的人生，又多麼天真的女人。
最後我只擺擺手：“我累了，最近換個人來服侍我吧，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想想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事情？要誰想啊？”外面一個男聲敲了進來，嚴簡沒一會就出現在了門口。
我笑道：“今日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事情都辦完了肯定就過來了。順道來看看我的兒子。”
旁邊百娟還沒出門，聽了答一句：“少夫人說可能懷的是位小姐呢！”
嚴簡眉頭一皺：“這是聽誰說的？”
百娟看看我，道：“少夫人自己說的。”
嚴簡一手撫摸在我還沒有起伏的肚子上，也不理她，淡淡的問我：“剛剛你們在房裡說了什麼？”
我抿脣一笑：“也沒什麼。我只是看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會大起來，想起屋裡的丫頭們有的到了年歲也該給她們安排婆家了，想要徵詢一下她們的意見，沒個主意的就正好自己去仔細想想，想好了來告訴我，我能夠幫她們做主的就拿個主意，也成就一些美事，給府裡再添些喜氣。”
嚴簡點點頭：“這事甚好，有些年紀大的你也就多填一些銀子，到時候找賬房報備就是了。”
看得我含笑點頭，他心裡也就舒暢了，接着又道：“母親說她認識幾個好的婆子，會伺候人的，手腳也乾淨，撥過來照顧你也不錯。等得孩子生下來也有穩當的人照看，比年輕不懂事的丫鬟好多了。”
這話說的，感情就是要攆人了。明面上說給屋裡屋外的丫頭們聽的，暗地裡是對百娟說的，顯然剛剛百娟那些挑撥的話惹得他不高興了。平日裡是看着我的面上，不好說什麼，今日裡聽得我這麼主動一說，他也就做個順水推舟了。不管怎麼說，把我身邊的人給支開只對嚴家有好處，百娟一走我肯定就要調換其他的丫頭來做一些近身的事情，平日裡他也好，婆婆也好，也更加容易掌握我的動向和身體狀況。這一層關係是大家都不挑明的。
我道：“這樣也好，什麼七七八八的事情都你跟婆婆操心了吧，我就安心的什麼也不想，日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好。”
嚴簡接着大笑了起來，一手擁着我的肩膀，一手又挑了茶几上一塊點心放到我嘴裡，他的發間縫隙中，我只看到百娟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跑了出去。
至於去處，應該是她的嚴妍小姐院裡吧。
“對了，過幾日也要中秋佳節了，你家裡還有什麼人沒？要不一起接到府上來。”
我想了想，過去幾年的日子百娟還真的沒有跟我提過是否有過其他家人。嚴簡今日特意這麼一提倒也說明他真的對我的事情上心了，另一層也說明他之前對我實在是一無所知啊。
最後我也只是苦笑的搖頭：“女子出嫁從夫，過去的人事我也忘了。就算有我也不打算讓他們來府裡，少不得見了這裡富麗堂皇的樣子多出一些什麼不好的心思，徒費口舌。”
他一手刮在我鼻子上，襯笑道：“哪有什麼，他們看中了我給他們就是了，嚴家也不是小氣的主。”
我笑道：“的確，嚴大公子大方着呢！小女子自愧不如。”接着又正色道：“我身子不爽利，過節的事情都要婆婆和你來操心，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給你們填亂子了，你就看看錶小姐是否還有一些江南的親戚的，接過來跟她聚聚，也了卻她的孤寂。”
“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還真的忘記這一茬了。好歹妍兒也來了府裡住了大半年了，都還沒有見過這邊的親戚。索性就接着中秋佳節一起都接過來圖個熱鬧。”
說做就做，他立馬起身就準備出去忙活了，我一看連忙叫喚：“唉，你可別蠻幹啊，這事你還得問問表小姐的意思呢，可別好心做了壞事，到時候說不得是我出的餿主意，背黑鍋的事情我可不替你幹。”
他笑得更加歡快：“好你個璃兒，花花腸子也太多了。放心吧，這事我不親自去問，讓管家給母親說一下就好了，妍兒她答不答應都按照她的意思做就是了。”
我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裡，看着他來了沒幾分鐘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偌大的房間裡面只剩下我一個人，說不出的冷清和寒冷。
我裹了裹身上的毯子，閉着眼睛想要驅逐身體裡面蔓延開來的黑暗。可惜，就算再怎麼驅逐，也帶不走心底那冰川上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