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是個好物。
這個溫泉人一走近的時候就可以聞到一股硫磺味,問過嚴簡,他是完全不知道這些的,只是小時候曾經一個人偷偷跑過來玩耍,不經意的時候又發現溫泉是可以用來洗澡的,這才記住了地方,冬天偶爾過來,只是沒想到這次逃命居然也可以用得上。
之後他又出去摘了一些果子。外面的雨沒有停止的跡象,他的衣服壓根也沒幹透,在洞穴裡面自然就穿着裡衣走來走去,添加柴火,烤衣服,洗果子。
看着他忙活了一陣,我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原來他還是會做很多事情的。
“小時候與爹孃鬥氣我就喜歡跑到山裡來,有時候半日就被人找到了,也有連續兩日沒找到我的時候,久而久之自己也想一個人過活試試看,這些東西也就是順道帶着小壺看着他擺弄之後偷偷學會的。”
“你居然還有離家出走的時候?”
“離家是不可能的,再說我怎麼走也走不出這大片的山林,很多時候都是小壺來尋找我,開始的時候爹也來找過,後來發現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就萬事不強求,隨我這麼玩鬧,只要事後自己負責就好了。”
老爺子的教育方式蠻先進的嘛!
“你呢?”他將我的儒裙翻個邊掛在支起的架子上,走到溫泉邊:“你小時候怎麼過的?按道理也是很有主見。”
“爲什麼這麼說?”
“從平日裡就可以看出來。言行舉止不像莽撞的人,非常剋制,大多時候喜歡以靜制動。”
原來他還真的注意了我蠻久嘛。
我不答,只問:“還有呢?”
“應該不是簡單的苦家孩子,你家上幾代是不是書香世家?”我還是不答,等着他繼續說:“書香世家的女子行止有度,着重孝道、婦道,對事情可爲可不爲都比較通透。可是你明顯的還會其他的。糕點那些只是小東西,有想法就可以做,只是你做得更加精巧細緻一些,用了很多尋常人不常去想的口味;可是經商你也明顯懂,雖然懂得不多,這麼說來要麼是家裡父輩的教導,要麼就是你母親府裡曾經有過經商的人,閒暇教過你一些,可是商人重利,教你是一回事,資助你們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心裡隱隱的稱讚,怪不得公公婆婆放心把所有的生意交給他,觀察如此細緻入微又讓人察覺不得,這份功力我可是做不到的。
ωwш_T Tκan_CO 只是這個身體內裡已經換了,外在的事情我是知道得不多,頂多是百娟平日裡透露了一些,可她年齡也不大,知道肯定不全面,骨子裡的事情很多是從前輩子自己所觀所學而得的經驗,不管怎麼樣嚴簡已經盡用這個時代的條件將事情猜了幾分,不對的地方我也不能說,對的地方更加不能說。
我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怎麼說呢?一個不小心搞不定就會給自己招惹麻煩。而且婆婆爲什麼找方琉璃做他家的兒媳婦肯定是將這個身體的家世,家底都給摸了明白,我說的如果跟婆婆查的對不上號那就慘了。
“我懂事晚,之後因爲淹水……忘記了很多事情。孝道本來就是做兒媳婦該盡的;婦道更是女子們的基本;至於糕點那些也只是我那些年在府裡閒暇無聊想得哄婆婆的花樣,之後婆婆說可以放到茶館去買,這才成了你之後看到的情況。商道這點的話,其實還是公公婆婆加上你的功勞呢。”
他驚疑的‘哦’了一聲,將我的髮尾從溫泉裡面拿了出來細細搓洗。
“再怎麼說嚴家還是有在經營的茶館,很多規矩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一開始公公婆婆早就定下來的,你接手之後曾經進行一些小改動,只是那樣就已經讓茶館蒸蒸日上,沒主人在的時候也可以運轉如常,這份心是我怎麼也學不來的……”
他滿意的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
“畢竟你是男子,關注的大都是外面的事情,忽略了女子在生意場上的作用,而我也只是在婆婆曾經的人脈上加了一把力,讓事情更加細化,提高你們男人後院的滿意度而已。”
他一吻落在發上,輕笑:“你總是這樣。除了那日第一次與妍兒見面鋒芒畢露之外,很多重要的事情就喜歡一筆帶過,似乎都與你無關。”
我無辜的看着他:“有麼?”
他假裝生氣:“你當爹孃和我都沒看到麼?”
你以前的確是沒看到。
他用手指慢慢梳理我的長髮:“很多人,很多事情其實我們看到了也只是不說。我們是商人,每個人都在衡量其中的利益,這點你我都明白。你之所以費心張羅嚴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是爲了你自己,二也是爲了嚴家。我不覺得妍兒是否能做到你這樣面面俱到。而我,一也是想要有個可以安心搭理府裡事情的女主人,二也是……至少我們是要過一輩子,我不希望夫妻是仇人,至少相敬如賓,和和睦睦的總是好的。”
我低下頭,他的手撫摸在我頭頂把發都順直了,再用一根簪子笨拙的將髮尾盤在腦後:“可是在你摔斷謝兄送給你的簪子的時候我就想,也許我們不止會單單的相敬如賓;現在,我更是要感謝這次的遇難,讓我明白了你,而你也會對我改觀一些,這些都是夫妻的基本不是麼?”
我摸摸腦後的髮髻,隨手又抽走簪子,道:“夫君啊,你想我頭疼麼?”
他一愣:“怎麼?”
“頭髮沒幹就這麼盤起是會落風溼的,這是醫道。”
他莞爾一笑:“這你也懂?”
我肯定的點頭:“那是當然。你可別小看我。”
“是。以後我定當不小看你了,我會慢慢挖掘你更多的好。”
“這才差不多。”一邊指過那邊幹了的他的長衫,開始滾在草堆上染了東西,這下洗了也烤得差不多了,“夫君幫我把那衣裳拿過來吧,再泡下去人都會成水鬼了。”
他一邊拿衣服一邊色迷迷的看着我:“我覺得水鬼也好,哪有如此動人的水鬼啊,而且這裡就我們兩人,根本也不需要穿衣裳。”
這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色啊。不過,總算打岔把開始他提的疑問給忽悠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