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的劉備皺起眉頭,不止是他,其他人也變了臉色——本來已經有所收斂的蠻族騎兵似乎又重新被什麼激活,重新向梓潼城涌過來。
還好這時候出外的步兵軍團已經有大半退回了城內,有關羽斷後暫時也不用擔心被敵軍趁勢奪下城門,只是比起出發時的一萬多人,現在回來的只剩下了大概三分之二,讓劉備覺得肉痛不已:“等大家入城後得馬上關閉城門,不能再有無謂的損失了!”
“只怕這次關了門以後就不大容易打得開了。”法正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劉備身邊,“沒有了外圍牽制部隊,敵軍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攻城……老實說我不看好接下來的防禦。”
劉備回頭看他:“不是說你經常做很多備案嗎,沒有針對這種情況的備案?”
“主公想要哪種備案呢?根據目前形勢,有護送主公及主要將領離開的備案,有暫時驅散羌軍的備案……”
“有沒有依舊能達成原定目標,徹底解決叛亂蠻族的備案?”
法正居然點頭:“有還是有的,但是付出的代價比較大。”
劉備愣了一愣,能讓心狠手辣的法正都承認“代價比較大”,他簡直有點不想聽了,但是眼下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終於還是嘆口氣:“你先說來聽聽。”
“其一,設法聯絡西平,內外夾擊,爭取一戰而定;其二,羌胡均爲奪利而來,可待其士氣低落時使用離間之計,令其自相殘殺……”法正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只是不管哪個計劃,都需要梓潼城在蠻族狂攻下至少堅持半個月的時間……”
“沒有這個時間!”費禕有點氣急敗壞地打斷道,“最多十天,梓潼城還沒做好禦寒措施就完蛋了!”
劉備有點不服氣地指着城下:“難道這些傢伙在野外反而比我們在室內更抗寒?”
法正臉色平靜地給了劉備致命一擊:“之前問過姜敘他們,這些傢伙在野外至少能再堅持一個月……”
“這是什麼戰鬥種族!毛熊嗎!”
與此同時,城外涌來的大批羌人騎士呼喊的內容也終於清晰可聞:“馬家死絕了,他們是假的!”“馬家死絕了,他們是假的!”
“馬家死絕了對他們來說是這麼開心的事情嗎……”劉備都能看到那些騎士們興奮的表情了。
梓潼軍只剩下最後一兩千步卒在往城裡撤退,但是正有不少箭矢朝他們飛去,關羽再神勇也不可能擋住所有的飛箭,依然還不停有步卒中箭倒下,魏延等人不得不再度出城接應,而呼嘯而來的蠻族也是越來越近,費禕已經派了一隊士卒守在城門口,爭取第一時間把門關上。
姜敘和楊阜倒是已經進了城,聽着外面羌人的歡呼,不禁面面相覷。姜敘跳下馬來搖搖頭:“這麼快就被識破了,我們始終還是沒有馬家騎兵的威風啊。”
楊阜看了一眼城外:“我擔心……這下那些蠻子會鬧得更厲害。”
這個時候,城頭的士兵們突然發出了一片驚呼聲,姜敘與楊阜衝上城去,頓時也說不出話來。
在漫山遍野的羌胡騎兵中,出現了一個散發着鬥氣的方陣,這個方陣正在不斷增大,眼看已經有了五六百騎的規模。
“終於要聯手了嗎……”楊阜的手緊緊抓住城牆磚石,“這些人級鬥將,都是各族裡的最強勇士,平時驕傲得不行,根本不會共同作戰,但是今天爲什麼……”
他的目光落到城外一個身影上,頓時苦笑:“好吧,我想我明白了。”
也只有關羽這樣的絕世戰將,才能讓兇悍無忌的羌人和匈奴下定決心拋下面子,團結起來一戰。
“因爲他們知道,只要關將軍還在,他們即使奪下城池,也會遭受比預期要慘重得多的損失,”法正與姜敘交流幾句,也逐漸摸清了城下蠻族的心思,“對於這些以掠奪爲目標的人來說,這是無法接受的。”
劉備有點膽寒地指着那個已經集結完畢,正向梓潼城開來的大約一千人的鬥將專列:“這些傢伙能夠做什麼?”
“上千人的鬥將啊……”法正臉上表情扭曲了一下,“雖然只是人級……我也沒有見識過這麼多人級鬥將組合起來的威力,但是這數量實在太多了,最好還是讓關將軍暫避一下!”
遠方的號角聲再度響起。
正在馳近的鬥將大隊突然全部做了一個動作:搭箭,拉弓!
一聲霹靂巨響,劉備眼睜睜地看着一股風暴從大隊的中央向四周爆發開去,上千支箭以同樣的速度和力量直撲城門而來!幾乎就是在下一個剎那,關羽所在的位置就被箭雨覆蓋,緊接着整個城門都被轟開,城牆劇震,在城內還未散開的士兵們猝不及防,頓時有上百人被掀上了天去,還有不知道多少人當場就被這陣箭雨撕成了碎片!
一時之間,城門一帶煙塵瀰漫,地面則是一片黑色——剛纔的暴風把地面的雪都颳走了。
然而劉備擔心的不是這個,他一下衝到城牆邊上:“雲長!”
“主公,不要擔心,關將軍沒事。”聽到張鬆的聲音,劉備有點失魂落魄地回過頭來,看到關羽正臉色難看地站在不遠處。
“雲長,你還好吧?”
關羽咬着牙:“我倒無妨,但這幫鼠輩……”
“剛纔是正方關鍵時刻使出秘術把關將軍移了回來。”法正指指李嚴,李嚴本來是隨步兵隊出征的,現在也趕了回來,只是肩膀上中了一箭:“關將軍,你跟着還得到城門口迎戰才行,千萬小心。”
城下的騎士們正在齊聲歡呼:“馬家死絕了!他們是假的!”
“他們打算爲這件事高興到什麼時候?”劉備鬱悶道。
“他們馬上就笑不出來。”關羽冷冷地說。下一秒鐘,他已經回到了城門處,青龍偃月刀猛地一振,頓時就有七八個騎士把笑聲堵在喉嚨裡再也沒能發出聲來,因爲他們已經變成了十幾段。
天級鬥將的殺戮開始。
狂風呼嘯,雷電轟鳴,大地震動,這是死亡的奏鳴曲,而在曲調中配合着發出聲音的則是剛纔還得意忘形的蠻族鬥將們。每一次青龍偃月刀的揮動都能帶走至少兩位數的人命,看着人和馬的殘肢不停飛起,衆人都看得心神激動,同時也有一絲安心:“關將軍果然神勇無敵!”
但這殺戮也只持續了片刻,關羽的擊破數最後還是沒能突破三百,因爲剩餘的鬥將們都已經策馬逃得遠遠的了。
“真是可惜!”姜敘遺憾地拍着身邊的城牆,“如果關將軍是騎將,大局已定啊!”
劉備有點不解:“什麼意思?就算雲長騎着馬,那也是一人一騎啊,難道還能分頭追上這滿山跑的幾萬人麼?”
楊阜在旁邊給出了答案:“這些蠻族第一看重的是勇士,第二看重的是馬,騎馬的勇士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所以馬家騎兵能夠威震西域,而不騎馬的戰士……在他們看來就不是一類人。”
“這什麼奇怪的習俗!不如靠吃豆腐腦選甜還是鹹來決定啊!”
說話間,關羽已經選定了新的目標,他直接衝向了好幾次吹響號角的那個羌人大隊!羌軍明顯出現了一絲慌亂,緊接着——那個大隊突然就散開了,毫無節操地分成了上百支小隊,跑得到處都是,只留下關羽在那邊發呆,不知道解決哪一個纔算完事,只能忿忿地順手剁了幾十人往回走。
但這時候已經又有上千騎衝到了城門附近,其中不乏剛纔逃走的鬥將,魏延與張任都不得不擋在城門口,但城門已毀,有更多的箭矢射入了城中,也逼得魏延等人只能逐步後退。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被他們衝進來了!”姜敘大叫,“費大人,恢復城門的防禦要多久?”
費禕緊張地自言自語幾句,馬上給出了答案:“至少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稍微麻煩一點……”
劉備一把拉住姜敘:“你想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姜敘苦笑,“我再帶着弟兄們出去殺一圈……我們是騎兵,好歹能牽制他們一下,不過……半個時辰實在是有點勉強啊!”
楊阜已經轉身向城下走了:“勉強也要上……梓潼城幫了我們這麼多,現在是我們回報的時候了,涼州子弟,沒有忘恩負義的說法吧,伯奕!”
“還用你說!”
“主公,讓他們去吧。”法正淡淡地道,“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死守城門是行不通的,如果對方再來一次剛纔那樣的齊射,就什麼都完了。”
“我……”劉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長嘆一聲,“伯奕,義山……活着回來!”
“啊哈哈哈,這個我儘量吧!”姜敘笑着說。
他跳到城牆內側的空地上,大聲喊着:“夥計們,我們再出去殺一場!把我的馬牽過來!”
但他的部下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怎麼了你們?”姜敘大爲吃驚,“被剛纔那羣羌人嚇傻了?”
一個部下僵直地伸出手,指着他身後。
姜敘不解地回過頭去,頓時也呆在了那裡。
一個青年輕輕地拍着姜敘那頭雄健的坐騎,這頭黑色大馬是姜敘特意挑選的,脾氣桀驁,姜敘花了好幾天纔算勉強建立了感情,但是現在,這匹馬正溫順地低着頭,任憑青年撫摸。
“大……大公子。”姜敘難以置信地開口。
馬超回過頭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眼神和前幾天完全不同了。
“伯奕,你的坐騎借我用下,再給我找副鎧甲。”馬超開口道。
姜敘馬上命令一個下屬:“快,脫下來!”
“大公子,你沒事了?”楊阜也趕了過來。
“有事,事情多着呢。”馬超說着,眼神望向城外,“馬家死絕了……是吧。”
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但每個聽到的人都覺得心跳停了一拍。這些人都是在馬家戰旗下長大的,知道這種語氣裡蘊含着怎樣的怒火。
城門口又傳來一陣喧譁,趁着魏延等人一時分神,有幾個羌人鬥將居然真的撞進了城內,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慶祝,咽喉就各自多了一個血洞,紛紛栽倒在地。
“弟兄們,打出我的旗號,跟着我的方向。”全副披掛的馬超騎在馬上,將長槍上的血順手甩掉。他整個人好似又重新活了過來,“要讓外面那羣蠻子知道,馬家的人,還沒有死絕!姓馬的人,這裡還有一個!”
覺得最近的思路不夠有趣……是神展開不夠的原因嗎?
PS:一直熱衷於投我黑票那位如果你是妹子的話能站出來揮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