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是什麼……”于吉的脖子竟然硬生生地扭了一百八十度,面容猙獰扭曲地看着劉備,“唔?這把劍是……四百年前那把嗎?在你手裡嗎?!”
劉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于吉——那已經不是一個老人的形象,于吉整個身子都在急速的扭曲變形,很快變成了一條猙獰的金龍,光是看着就讓人手足冰涼——除了個頭小一點,這根本就是赤壁時劉備所化的那一條!
金龍仰天長嘯,整個夜空都變了形狀!
劉備愕然擡頭望天,看到的是無數閃耀妖異光芒的星辰,這些星辰被無數網格連接,組成龐大繁雜的天網,就像要把整個大地都捕獲在網中一般,而這巨網正緩慢而不可阻擋地降下,每靠近一寸,地上的人壓力便增加一分。
已經沒有餘力再戰,血肉模糊的益州軍士兵們第一批倒在了地上。
戰馬悲鳴,已經支撐不住再一次衝擊的西涼騎兵們也頹然倒地。
建章宮前狼藉的戰場上,人馬倒了一地,似乎再也沒有誰提起膽敢抗衡天威的意志——除了還站着的人。
“你們已經不可能贏了。”于吉所化的金龍在天空中宣佈,“你們連移動都做不到……但是,我不會讓你們死得太輕鬆!敢逆天而行者,我要你們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後悔這件事!”
“天意代行者什麼的,心眼可真是小啊。”法正雖然已經搖搖晃晃,還是很刻薄地做出評價,“想到天意是被這種人操縱,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你這認命的口氣是怎麼回事!”劉備不滿地指出。
法正看他一眼:“主公,我一直是現實主義者啊,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可是想不出任何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雖然說話的內容好像很無奈,但看法正的表情,這局面也就是“打麻將時要不要丟一張牌給別人碰”程度的糾結。
“你這樣說出來未免太動搖士氣了。”劉備嘆口氣,“反正桌子都掀了,現在就算跪下來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不如硬氣到底吧!”
“硬撐着等他用雷劈死我們嗎?”張鬆忍不住也插了句嘴。
這幾個人絮絮叨叨,竟是完全不把即將到來的天威放在眼裡。
金龍在天上終於厲聲吼了起來:“天誅地滅,五雷轟頂!你們的下場就是被天雷劈得灰飛煙滅!”
天空中風雷之聲隱隱傳來,雲層裡閃動着白光,正是有雷霆正在聚集的跡象。
劉備眯起眼睛:“這和赤壁時我動用的力量很相似啊……但是論氣勢,差太遠了。”
一道碗口粗的電光突然從天而降,直擊劉備!
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光芒從場中猛然迸開,一瞬間整個戰場都變得雪白一片!
白光散去之後,劉備依然站在場地中央,屹立不倒!
“你這小子……”于吉的聲音微微顫抖,“不,又是那把劍嗎?”
雖說面對天降雷霆,高舉金屬製品是一件非常腦殘的事情,但這個金屬製品如果有各種附加屬性,那又要另當別論。
劉備用來擋在身前,令雷光無功而返的,正是斬蛇劍!
但只有劉備知道,現在自己看起來威風,其實也是苦不堪言,剛纔的雷霆簡直就是把自己全身過了一遍,每個細胞都在慘叫——天知道斬蛇劍是怎麼讓自己逃過一劫的?反正現在他能做到的也就是保持這個造型,一動都不敢動,只要稍微做點改變,可能就要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于吉憤怒地噴出一股金黃色的氣流:“以爲靠這把劍就能和我對抗嗎?”
滿天星辰突然旋轉,集合在天頂中央變成一個碩大無比的圓球,這圓球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天空,發出刺眼而不吉的光,宛如世界末日。
“這個東西……”張鬆撓了撓頭,“好像是有點不妙啊……”
“就等着它砸下來的話那當然是不妙。”法正一指天上翱翔的金龍,“要不要賭一把?”
法正還沒說完,趙雲已經往前衝去!
他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不少,但每一步都邁得堅決有力,他的頭始終昂着,緊盯着天上肆意翱翔的金色巨龍。
但趙雲並不是第一個向于吉發起攻擊的人。在他身後,一團赤紅火焰猛地再次爆發,馬超的咆哮從火焰裡傳出:“什麼天意!去死吧!”
赤炎騰起,直撲于吉!
而在他上方,一條青龍已經從半空中躍出,張牙舞爪地向于吉一口咬去!
金龍猛地一個擺尾,避過了青龍這一擊,但是更多的青龍已經包圍了他,縱使金龍左避右閃,還是被撕下了幾塊鱗片,金色的血液在空中灑了出來。
“放肆!”于吉大怒,“你們這羣膽大妄爲之徒!”
自己身爲天意代行者,威權的象徵,千年來不管哪個帝王將相,英雄豪傑,有誰在自己面前不低頭?怎麼這幾個凡人,就敢挑釁天威?
不,與其說是“膽子太大”,倒不如說是根本沒有把天威放在眼裡!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關羽、趙雲、馬超已經圍住于吉,長刀短劍一起招呼,一時間于吉竟然是有點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抓住空隙散發了一記光球亂射,對三個打得興起的鬥將來說卻是毫無威脅,三人輕輕鬆鬆便躲了過去,眼見得於吉身上傷口越來越多,連插不上手的法正和張鬆也看得呆了:“這天意……比想象的好對付啊!”
“混賬!”于吉終於忍不住了,大吼一聲,身子在空中一轉,赫然又化爲了人形,在空中鬼魅般地晃了一下,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地面上了。
而天上那個大光球,也在此刻狠狠砸了下來!
轟然一聲巨響,長安內城的建築震碎了一大半!
但就在這驚天動地的爆發中,一條青龍還是執着地從漫天碎石和煙塵中飛了出來,于吉剛剛纔站穩腳步,擡頭就看到青龍已經在自己面前張開了巨口,頓時呆若木雞——只是又有一隻大手憑空出現,將青龍擋了下來。
“這些傢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難纏啊,對吧?”左慈望着一擊不中,停下身形的關羽,“你有多久沒這樣吃虧了?”
當然,這時候的于吉已經不是“吃虧”的處境了,他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頭髮散亂,連拂塵都短了一截,當然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身上的傷口,金黃色血液還在緩緩流出,但沒有順着皮膚往下淌,而是好像不受重力束縛一般在空氣中漂浮,慢慢黯淡下去,最後與黑暗融爲一體。
看到這情景,左慈挑了挑眉毛:“你的能量在散失,這樣下去很快會被這個世界的規則驅逐。”
于吉彈了彈袖子,兀自不服地瞪着關羽:“不用擔心,在這之前收拾他們足夠了。”
“不一定,我們只是力量更強,論實戰經驗,比這些從戰場上殺出來的人要差了不少。”左慈微微搖頭,“就是因爲小看他們,你纔會吃這麼大的虧。”
“即使這樣,解決他們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倒是你在幹什麼?打算一直旁觀嗎?”
左慈望着前方逐漸散去的煙塵,左眼閃了一閃:“我始終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他們還有什麼手段藏着似的。”
“他們能藏什麼?”于吉問道,“難道有誰的未來在我們可觀測範圍之外?”
“在這裡的人,他們的命運本來都是很清晰的,但現在模糊了……大概是因爲那個劉備的緣故,和他相關的人,命運都變得不可預測起來。”左慈冷冷地回答,“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極接近的未來可能出現變故。”
“所以意思就是,即將出現我們無法預測的事情嗎?”于吉不屑道,“總之問題就是出在劉備身上對吧?難道他死了也沒有解決問題?”
“問題就在於,他還沒死。”
“什麼?”
這時候,劉備正搖搖晃晃地在趙雲攙扶下站起來。
面前本來是建章宮廣場的地方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個大坑,深不見底,顯然是那個大光球的戰績。
“是誰說過內城佈置有法陣,不能使用大規模破壞的秘法來着?”劉備扭頭看看四周,驚訝地發現居然還有不少士兵逃過一劫,和他們身後各種倒塌的建築廢墟形成了鮮明對比。
“是法正和張鬆剛纔用秘法救了一些人出來。”趙雲解釋道。
“他們在某些時候倒也有用……馬超呢?”
趙雲指了指前方,還未散盡的煙塵中,一團火紅的光芒正在閃動。
“今晚這麼搞,馬大公子恐怕至少要折個十年壽命……”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又是亮光一閃,接着巨響和關羽的呼喝聲傳來,劉備呆了一呆,總算還是接受了自己只是逃過一劫,BOSS戰根本就還沒打完的事實。
“子龍,要不你也上吧,那兩個老頭子都是怪物,我擔心雲長他們也擋不住。”
趙雲在剛纔的戰鬥裡對於吉等人的本事也有了深刻認識,點了點頭正要衝出去,卻見煙塵里人影一晃,居然是關羽退了回來。
劉備吃驚不小,關二爺是極少後退的,把戰火引到自己身邊更是從未發生過:“雲長,怎麼了?”
“大哥,快走!那老頭要殺的是你!”關羽喊出這一句,回頭又是一刀,將對面飛來的幾個光球斬碎,但是于吉的身形已經從夜色中浮現了出來。
“劉備劉玄德,天下唯一一個命運不在掌控之人!”于吉獰笑道,“就是因爲你,我馬上要被這方世界的規則所排斥……但只要殺了你,剩下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身上的氣勢陡然增加,天空中無數光球閃現,然後密集地朝劉備衝了下來,其威勢比剛纔又漲了幾分,法正看得眼睛都要凸出來:“他到底有多少力量?”
“這是天怒,是天威!區區凡人也想抗衡天的力量?”于吉狂笑,光球如雨點般砸下,“化爲灰燼吧!”
關羽、趙雲、馬超三人一起擋在劉備面前,竭盡全力防禦這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的毀滅之雨,而劉備只能咬着牙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因爲他知道自己連一個光球也接不下來,他也知道其他人都在爲了保護他拼盡全力,自己隨意行動除了讓大家努力白費之外不會有別的下場!
但是……憋屈!
面對所謂的天意,有機會反抗之時,卻只能感到自己的無力!
“到底我能做什麼……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劉備的手緊緊握着斬蛇劍,“難道我們只能在這裡捱打等死嗎?”
突然一聲脆響,只見關羽的青龍偃月刀突然化爲碎片!這柄經歷無數惡戰的神兵,和霍去病的槍一樣被擊碎!
光球連珠炮般飛來,關羽已經沒有長刀,竟試圖用身體去擋,結果連續中了三四發,整個人都吐着血飛了起來,還沒等劉備驚呼出聲,馬超的寶劍也是應聲而斷!
“主公!”趙雲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便被光球吞沒了。
頃刻之間,三大斗將全敗!
“看你還有什麼能耐!”于吉得意地望向劉備,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他愕然擡頭,只見劉備躍在空中,高舉斬蛇劍,已經斬到了他的頭頂!
“既然躲不掉,就算死也要拖你一起!”
這一劍乃是源自劉備過去幾個月在趙雲手下的苦練,今天一劍擊出,于吉完全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竟然忘了躲避,眼睜睜地看着斬蛇劍向自己劈下!
但是左慈再次站了出來。
他兩手齊揮,在空中幻化出一對巨掌,生生將斬蛇劍壓在離於吉只有幾寸的地方,無法前進分毫!
“果然是憑藉這把劍來做最後的掙扎嗎?”左慈兩眼發出強光,“那就……徹底毀滅吧!”
幻化出的巨掌猛然發出強光,劉備只覺得一股巨力從手上傳來,讓他連劍柄也握不住,無法控制地鬆開了手,直落地面,而在他落地之前,就聽到“錚”的一聲,在巨掌中有點點光華散落!
就連斬蛇劍也被粉碎!
下週末清明假要外出,所以假期更新什麼的肯定沒有了,爭取放假前再搞一兩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