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給威廉的,是位於“凌波川”居住區內的預備士官室。房間內只放了一張桌子,說好聽點是實用,說難聽點就是個很煞風景的房間。
雖然不能像賓館那樣舒適,但因爲是一個人住兩個人的房間,所以並不感到拘束。
比起常年居住的災變區廢墟,現在的臥室可是舒適多了。
但考慮到是護衛艦的內部,船艙內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影像器材之類的娛樂項目,因此無聊得可怕。
早知道就把弗拉基米爾借過來了——威廉躺在牀上這樣想着,不久,士官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是我……我想和你說說話,所以能稍微陪我一下嗎?”
“野島樺乃?”
聽到隔着門傳來的野島樺乃的聲音,威廉困惑地坐了起來。
時間已經是晚上0點多了。一個女人在這個時間來到一個男人的房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威廉這麼想着,然後毫無戒備地打開了門。
“冒昧打擾了,你還沒睡真是太好了。”
進入威廉房間的野島樺乃是穿着便服的。隨意的圓領背心和牛仔短褲。簡單的裝扮,突顯着她的身材。平時扎着的頭髮此刻也放下了,給人一種很有女人味的感覺。
“你還挺瘦的啊……”
受到飄散的香水影響有些動搖,威廉故作鎮靜地說道。
щшш▲ ttka n▲ c ○ 野島樺乃笑了笑,好像深有同感。
“不死者的肉體不需要睡眠。這點我也一樣。雖然有時會因爲睡不着覺而感到痛苦。但作爲議長的工作能這麼順利,也是多虧了它。要喝嗎?”
還沒等威廉回答,野島樺乃就把手裡的鋁罐扔了過來。
反射性地接過罐子的威廉,看着標籤上的文字皺起了眉頭。因爲那是曾在奧斯塔尼亞也很流行的外國產的啤酒牌子。
“我還沒到喝酒的年齡。”
“沒問題的。那就是水。只是稍微有點苦而已。”
“不對,這裡不是寫着有酒精度數嗎?”
“獨立衆議會的法律,不死者不論什麼年齡都能飲酒。我現在決定了。”
“獨裁者啊……!”
“真是正經啊。聽說你在隔離地帶生活了將近六年多,嗯,真是了不起啊。”
野島樺乃滿意地微笑着,然後打開了罐子。很豪氣地喝了一口。看着擦着嘴角泡沫的野島樺乃,威廉想,她似乎是在考驗自己。不過完全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在這個時間?是有什麼事?”
“繼續白天的談話。”
“繼續?”
“啊啊……”
威廉坐在牀邊,野島樺乃則是理所當然地坐在了他的身邊。雖然感覺彼此距離太近,但因爲這裡也沒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所以也不算太不自然。
野島樺乃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後她紅着臉問威廉。
“我想再確認一下,你和伊都香並不是戀人吧?”
“還在執着這個?”
威廉訝異地皺起眉頭。她半夜三更來找自己,難道就是爲了談論這種戀愛話題嗎?這也太荒唐了一點。
但野島樺乃卻一臉嚴肅地搖搖頭。
“即使是我,也不想去觸碰龍之子的逆鱗。”
“伊都香的逆鱗?”
“是啊。但如果她和你不是戀愛關係,那我就不必擔心了……”
野島樺乃搖晃着啤酒瓶,微微溼潤的眼睛盯着威廉。
“那我就直說了,威廉,
抱我。”
“…哈?抱.…..?”
“我想要你的孩子。”
“啊咧!?啊咧!?”
威廉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意料之外的話讓他有些激動。本以爲她是在戲弄自己,可野島樺乃那表情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爲什麼要說這個?”
威廉勉強平復了一下呼吸,問道。
嗯,野島樺乃把手放在嘴邊,陷入了沉思。
“理由嗎……是啊,還記得露露·堂·莫魯斯露的話嗎?就是人口不足的問題。”
“光靠這艘船上的人,是維持不了國家的嗎?”
“沒錯。由於大殺戮,奧斯塔尼亞人減少了太多。在現在的狀態下,奧斯塔尼亞的社會很輕易就會崩潰。就比如,“凌波川”突然沉沒。”
威廉無言地點了點頭。在這艘艦上,乘坐着奧斯塔尼亞的大半倖存者。這也預示着稍有不慎,他們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爲了扭轉這種狀況,增加奧斯塔尼亞人口是當務之急。幸運的是,“凌波川”的成員中有大約二百名女性。這是勉強可以使種族不滅絕,而存續下去的有效個體數量。
“這簡直就像瀕危物種一樣……”
“但很遺憾,它不在烏斯頓坦布爾條約的保護範圍之內。”
威廉用嘲諷的語氣喃喃道,而野島樺乃也用略帶譏諷的玩笑迴應他。
“但是,如果她們能生育下一代,獨立衆議會——不,奧斯塔尼亞人就能避免滅絕。爲此,多少需要一些強行繁殖吧?”
“難道你要讓沒有戀愛關係的人互相交配嗎,這簡介就像家畜一樣,讓人發笑。”
“並不是要強制進行的不情願的性行爲。也有人工授精的方法。”
野島樺乃平靜地繼續解釋。
“但心理上的反抗還是很大。所以,所以。首先,作爲議長的我,要帶頭爲增加人口做貢獻。”
“嗚啊!?”
威廉突然發現野島樺乃脫下了自己的牛仔短褲,因而忍不住發出了驚叫。
在士官室昏暗的燈光下,野島樺乃的雪白的大腿歷歷在目。那是一雙纖細但又充滿了爆發力的腿。
“不是..你在幹什麼!?”
“爲什麼要生氣?雖然比不上伊都香和奈子她們,但我的容貌應該也還是不錯的。你白天不是還說我漂亮嗎?”
“重點不是這個!”
對於野島樺乃的錯誤理解,威廉反駁的聲音愈發高漲。
“你的自我犧牲精神是很了不起,但爲什麼是我?”
“說是自我犧牲真讓人意外。但我也和一般人一樣,有想和喜歡的人結合的願望。”
威廉責備的目光,讓野島樺乃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
“既然如此,那選我不是更不合適?我們纔剛剛認識不久,說白了就連一天也還不到吧。”
“一見鍾情?在我認爲最合適的人,只有,威廉·阿克曼,就是你。”
“因爲我是不死者?”
威廉一臉明瞭的表情。野島樺乃只是靜靜地點頭。
“沒錯。我也不隱瞞,就實話實說吧。我想要你這個不死者的孩子。因爲不死者的父母所生的孩子,極有可能繼承不死者的能力。”
“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向我發起攻擊是——”
“這是爲了確認你的能力。看看你是否適合做孩子的父親。”
“你真是亂來啊!”
“我認爲這是極其合理的想法。做母親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下去吧?”
說腕,野島樺乃把手搭在圓領背心的下襬上。然後毫不羞恥地脫掉了它。現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樸素的內衣。這更是凸顯了她的好身材。
“你怎麼也不想抱我。既然如此,至少請你提供遺傳基因來進行人工授精吧。就當是讓我這麼羞恥的補償吧。”
“是你自己脫的吧……”
真是亂來啊,威廉皺起了眉頭。但野島樺乃微笑着說道
“話雖如此,但這艘艦的人和伊都香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威脅我……!”
面對臉頰抽搐的威廉,野島樺乃主動把身體靠了過來。因爲沒辦法逃跑,而且抵抗也是徒勞的,威廉就這樣被她按在了牀上。因爲現在的野島樺乃可以說是半裸的,所以不能隨便觸碰,也不能硬把她推開。
“我也不想讓你爲難。今晚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伊都香也是一樣。你只要盡情地發泄慾望就可以了。”
野島樺乃把臉湊到威廉眼前,輕聲地說道。只要稍微再向前一點,兩人的嘴脣就會碰在一起。
野島樺乃就這樣停了十秒鐘左右,然後她緩緩地起身。她放開了威廉。
“唉,突然這麼說,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亂套了。那就換個方式吧。”
“方式...?”
威廉警惕地看着她。
野島樺乃什麼也沒回答,她把脫下來的衣服又穿上了。但凌亂的頭髮沒有整理,是爲了給人留下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事的印象嗎?
野島樺乃拍了拍手,似乎在迴應威廉的這種擔心。
大概是某種暗號吧。士官室的門開了,一個個人影走了進來。
那是四名與野島樺乃年齡相仿的年輕女性。雖然身材和氣質不同,但都是美女。緊身裙配襯衫,讓人聯想到能幹的事務員或秘書。
雖說對方都是女性,但狹小的士官室裡突然聚集這麼多人,還是有很大的壓迫感。對於無處可逃,被逼到牀角的威廉來說,這顯得更加不自在了。
“失禮了,您在叫我嗎,議長。”
領頭的女人表情有些僵硬地問。野島樺乃冷冷地點點頭。
“我離開一會兒。過兩個小時回來,在那之前你們先招待他。”
“我知道了。”
女人們殷勒地低下頭。野島樺乃丟下一句:交給你了,就離開了房間。然後這些女人們的嘴角都帶着同樣的笑容。
“你是白天的……”
威廉對她們其中的一個有印象。在凌波川受到魚雷攻擊時,威廉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她。
“你還記得我啊。”
女人微笑着。雖然是平淡無奇的對話,但她對威廉的印象似乎很好。她用略帶親暱的眼神看着威廉。
“首先我爲議長的失禮表示歉意,威廉先生。”
“啊..不,你們不用道歉的。”
所以呀,你們還是快出去吧,威廉想繼續說。在剛纔和野島樺乃的糾纏中,威廉的精神消耗太大了。
但是她搶在威廉之前說道。
“另外,我們還有件事要拜託威廉先生。”
“拜託?我?”
“是的。今晚能不能讓我們來給威廉先生你侍寢呢?”
“哈?侍寢?”
對於這不熟悉的單詞,威廉一時沒能理解。但是從她們的表情中,總覺得能傳達出微妙的感覺。
肯定不是好的意思。
“如果有中意的人可以選擇,當然要所有人一起也可以。只要今天一晚就好。請允許我們爲您服務。”
“等一下,給我等一下!換個方式是這個意思....!”
威廉慌忙打斷了她的話。
“你這是要我抱你們嗎?代替野島樺乃?”
“不喜歡我們嗎?”
後面的女人微微皺起眉頭。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能別突然就說出這種話嗎?”
威廉拼命地追問道。退一百步來說,野島樺乃想要威廉孩子的理由不難理解。因爲她和威廉一樣是不死者。
但是這裡的女人不一樣,應該沒有要誘惑威廉的理由。
女人們什麼也不回答,沉默着互相使了個眼色。
然後她們開始脫衣服。
從解開釦子的襯衫前襟,還可以看到煽情的內衣。她們的表情中還殘留着羞澀,看起來比野島樺乃要豔麗得多。
“喂,你們等等!爲什麼要脫!?”
“拜託了,威廉大人。請你什麼也不要說,抱我們。否則……”
女人們拼命的用眼神懇求。
這下威廉才意識到她們的處境。
獨立衆議會雖小,但卻是一個國家。一個無處可逃的海上國家。
而野島樺乃是該國的最高掌權者。野島樺乃的命令即使再不合理,她們也只能照辦。
“是被命令了嗎?命令誘惑我.….…”
“那,那是……”
領頭的女人尷尬地移開了視線。然後——
“那種事沒關係的!”
“求你了,答應了吧!”
“交給我們,很快就會結束的!”
在女人慾言又止的時候,其他三個女人一齊叫了起來。
她們半裸着身子,一齊擠向威廉坐的地方撲了上去。威廉再次被推倒在牀上。就那樣無法抵抗的被脫着衣服。
“啊.….你們適可而止吧!好了,快走開!”
“哎呀….…是難爲情嗎?”
“哼哼.…真可愛...啊!”
也許是在爭執中刺激了嗜虐心,女人們的行爲越來越過激。恐怕只有真完事了,這場風波纔會平息。
難道要把她們全部打暈嗎?威廉打算使用這個可怕的辦法。
然而突然,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阻止了她們的行動。
“好,到此爲止!”
“嗚!?”
傳來的是一個有些爽朗的聲音,女人們條件反射性地擡起了頭。但在她們回頭之前,她們的意識已經消失了。一根細得看不見的鋼絲纏在她們的脖子上,阻礙了腦供血,使她們瞬間昏倒。
“很遺憾,到此爲止了。不然我可愛的妹妹可要吃醋了哦!”
“愛爾……!?”
帶着橘色挑染的少女俯視着昏厥的女人們,吐着舌頭說着“對不起”,威廉呆呆地擡頭看着她。 雖然是意料之外的援軍,但這次她的身影給人一種救世女神的感覺。
“我來救你了,威廉。還是說我多管閒事了?”
「不沒有,你幫大忙了,多虧你終於得救了!”
威廉虛弱地嘆了口氣,坐了起來。失去意識的女人們意外地沉重,光是把她們推開就要費一番功夫。
“其實也沒必要逃。把她們都睡了,對威廉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吧?”
“什麼沒影響啊。你這是把我當繁殖工具,種馬了嗎!?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理了理凌亂的衣服,威廉這才恢復了心情。又以訝異的表情看着倒下的女人們。
“話又說回來,這些傢伙爲什麼這麼着急呢?就算要增加艾爾迪亞人的人口,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吧?”
“這個理由,我可以告訴你。但我覺得與其用嘴說,還不如你自己去看看呢。”
她那惡作劇般的眼神裡,似乎閃爍着刀光劍影。
看到這,威廉終於明白了。她出現在這房間的理由。難道愛爾是在調查什麼,一直在“凌波川”內部徘徊。
“好了,走吧。去揭露獨立衆議會的黑暗吧。”
愛爾這麼說着,然後把什麼東西遞給了威廉。
威廉接過它,對沉甸甸的東西眯起了眼睛。是被FRP制的刀鞘覆蓋的長刀。湛藍之銀——是本應放在露露那的威廉的愛刀。
仔細一看,愛爾的兩隻胳膊上也帶嵌着金屬的手甲。
那銀色的光澤,揭示着前方的秘密充滿了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