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撐開油綠的葉子,有光影從縫隙間斑駁落下來,午後的陽光很是明豔,像是明麗的女子。
安涼坐在一家咖啡店,白色瓷杯裡飄出陣陣咖啡的濃香,不遠處有語調輕揚的小提琴奏着曲子,紅色桌布上的玻璃細頸瓶裡插着兩朵白玫瑰,清水供養,散出幽幽的香,安涼不耐的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兩點十五。
林洛南提前和自己約好說要今天出去參加什麼公司的見面會,要她提前過來,約好的時間是兩點,已經過了十五分鐘,可是依然不見林洛南的影子。
本來晚上睡得就不是很好,再加上林洛南一大早就打過電話咆哮,安涼的心情愈發糟糕。
“小姐,你好,”身邊傳來男人謙潤的聲音,安涼順着聲源看去,只見一個穿着寬大襯衣的男人,嘻哈的牛仔褲,頭髮很長,甚至遮住了半個眼睛,安涼只能從縫隙間看到他明亮的眼睛,他的渾身都透露着一種流浪藝術者的範兒,他抱歉的笑了笑,“請問您知道附近的西廂作品展覽在哪裡嗎?”
安涼笑笑,竟然真的是搞藝術的,西廂是很有名的一位藝術家,拍攝的照片很有靈魂感,顏色對比鮮明,並且每一張照片的光線都柔和到不可思議,他從來不照人物照,只拍攝一些景物或是動物,雖然這樣,卻依舊無法掩埋他在這方面的造詣。
安涼衝着透明的窗戶朝着外面的十字路口指了指,“從那個十字路口出去之後往左拐,沿着馬路一直走就可以了。”
男人謙遜的點點頭,卻沒有離開,隨即用一隻手不自在的摸了摸後腦勺,又掛上一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那個……你能把我送到拐角那裡嗎……”
“啊?”安涼有些吃驚,然後尷尬的笑笑,“其實……不大遠的,拐個彎就到了……”
“這個……不瞞你說……我是路癡……”男人尷尬的低下頭,不自在的摸了摸腦袋。
安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你面前害羞的說自己是路癡,這情景還是真的夠搞笑的。
“對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安涼收住笑,然後輕咳了兩聲,儘量平穩的語氣說道,“那我帶你去。”
到櫃檯結了帳,安涼便帶着男人往展覽會那邊去。
今天的天氣很熱,可是早上出來的時候天氣還有點涼,安涼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米色的長裙,隨手在外面套了紅色的罩衫,長長的頭髮微微有些卷,柔順的貼在腦後,伴隨着走動會輕輕的搖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像是蝴蝶的羽翼。
“咔嚓”一聲,身側傳來相機快門啓動的聲音,安涼一驚循聲看去,身側的男人已經把相機收好,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知不覺就照了一張,剛剛光照很好呢。”
安涼無奈的笑了笑,可能玩藝術的男人都這樣……奇怪吧……
人行道上紅燈停住的時候,安涼和男人在路旁等着紅燈變成通行,安涼側頭順口問道,“你叫什麼?”
“凌揚。”男人看着她答,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彆扭的問道,“我……看起來是不是很老啊……其實我只有二十多歲啊……”
安涼一揚眉,調侃道,”如果你肯把你那凌亂美的頭髮修一修,或許就不會這麼藝術範兒了。”
男人笑了笑,沒接話,然後看着面前的綠燈亮起來,兩個人隨着人羣穿過人行道。西廂的藝術展覽舉行在鎖尼大樓的一層,外面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標語,男人又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真誠的笑着,“真是太感謝你了啊……不然今天真是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