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罰首席……”
羅伊重複着這個詞，光是稱謂，就給人一種濃重的壓迫感。
“神殿的神罰十二席，與貴族議會的輝光十二柱，是輝光帝國二十四名最強的傳奇騎士。”
“當然，這是指明面部分。”
“暗地裡，神殿、皇室必然還有隱藏的高手或者特殊手段。”
“昔日年輕的索羅斯公爵遠不是神罰首席的對手，現在既然決定出手，想必，已是有了萬全的把握。”
拉緹依緩聲道。
“拉緹依女士……”芙瑪抿了抿嘴：“神罰首席的實力，有多強？”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聽到母親在世的消息，她高興心痛之餘，亦滿是擔憂。
“十幾年神罰首席在公爵府出手的那次，實力已達傳奇極限之境，現在的話，，多半還是這個境界。”
拉緹依語氣十分慎重：“天地間的魔力濃度，限制了傳奇之上境界的誕生，傳奇和大魔女，便是修行之路的盡頭。”
“不過，境界是境界，戰鬥力是戰鬥力，就算是同一境界，戰鬥力亦有極大的差距。”
“神罰十二席的前三席，都是傳奇極限之境，具體的強弱，還得看自身。”
“今年冬天，魔獸之災，數百年難得一遇的連綿暴雪……就連遠在海外的魔女島也深受影響，如此詭異的現象，有能力間接促成這一切的，輝光帝國內，也只有皇室或者神殿了。”
“索羅斯公爵此行，大概率是要以自身爲餌，引誘幕後之人出手。”
芙瑪沉默了。
雖然猜到父親大人此行極爲兇險，但卻沒想到，會危險到這般地步。
誠然，現在的邊境公爵很強，公爵府勢力也極爲龐大，但面對皇室或者神殿，甚至可能是同時面對這兩者，無異於以卵擊石。
“我們……該怎麼做……”芙瑪迷茫了。
就算知曉了邊境公爵此行的危險，但他們依舊什麼也做不了。
她的實力，僅是初入傳奇二星，而公爵府除邊境公爵外，最強的，是一名傳奇三星的供奉。
可就算是那名傳奇三星的供奉，現在趕去帝都，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邊境公爵面對的敵人，不是傳奇巔峰，就是傳奇極限，此等存在，傳奇三星簡直就是過去送人頭。
“拉緹依女士，魔女會那邊……能提供戰力支援嗎？”芙瑪用滿是騏驥的眼神看向拉緹依，語氣中帶着哀求。
“唉……”拉緹依微微一嘆：“魔女會確實存在傳奇極限的戰力，可大魔女一旦出動，那性質將完全不同，到時候，皇室、貴族議會、神殿，三方將全部介入，而神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講規矩，情況遠比現在更加糟糕。”
“你也不必太過憂慮。”
“索羅斯公爵這個人，我很瞭解，能夠十幾年如一日的忍耐，此番前去帝都，就算達不成目的，想必也有安然撤退的把握。”
“他將召喚海螺給你，應該是想讓我帶你去魔女島避避風險，以防萬一。”
“魔女島身處海外灰霧諸島之中，神殿和皇室的手難以觸及。”
“我……”芙瑪櫻脣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難言的沉重之中。
“拉緹依女士，你有辦法可以聯繫到邊境公爵嗎？”這時，一旁聽了許久的羅伊忽然出聲道。
“……聯絡方式的話，我這邊確實有，但索羅斯公爵接不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拉緹依遲疑了下，還是實話實說。
聽到這話，芙瑪眼神有剎那的亮起，但很快，又暗淡了下來，現在的她，就算聯絡上了父親大人又能如何呢？她和公爵府，根本幫到父親大人什麼。
芙瑪將目光轉到了邊上的羅伊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麼做，只是，本能的，她就這麼做了。
“能聯繫的話，那就好辦了。”羅伊點點頭，看着拉緹依：“拉緹依女士，您的空間天賦，應該能帶着人遠距離空間傳送吧？對了，您的天賦是否進化過？”
“可以是可以，只是，以我現在的能力，在傳奇極限騎士領域範圍內的空間擾亂之力下，需要至少5秒的時間，來撫平空間，之後才能進行傳送。”
“天賦進化的的話，魔女層次時，我曾進化過一次。”
拉緹依搖了搖頭，若是傳奇極限之下，她可以隨意潛入空間，堪稱無敵，但到了傳奇極限層次，就不行了。
“這樣嗎……”羅伊深吸口氣，認真問道：“拉緹依女士，如果我有辦法，讓您的天賦進行二次進化，您是否把握帶着邊境公爵安然離開？”
“第二次天賦進化？”拉緹依苦澀的搖了搖頭：“隨着魔力的積累，污染已經將我身體與靈魂浸透，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進行天賦的第二次進化，除非……”
說着說着，拉緹依的瞳孔逐漸變大，看着羅伊的眼神中帶着某種期盼之色。
“呼……”羅伊長舒口氣，點點頭：“就是您所想的那樣。”
“事實上，芙瑪殿下身上的污染，就是我祛除的。”
“而我也能徹底祛除您身上的污染。”
隨着自身實力晉升傳奇，很多事情，羅伊已經沒有必要像過去那樣瞞得死死的。
適當的展現，會讓他發展得更加順利。
“這……”拉緹依的眼中浮現不可思議之色，本能的，她想要駁斥，想要否認，因爲這麼多年來，她自己也好，魔女會的無數魔女們也罷，爲了擺脫污染嘗試了太多太多的辦法，可最終的結果，皆以慘淡收場。
可芙瑪身上的污染，確實基本爲零，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如果，我是說如果，羅伊你真的能祛除我身上的污染，縱然沒有二次天賦進化，我也有把握在傳奇極限之戰中，強行帶走索羅斯公爵。”拉緹依表情無比認真的說道。
污染對於魔女來說，不僅是詛咒和折磨，更是沉重的負擔。
若是無需壓制污染，可以全力施爲，那魔女的天賦能力必然能發揮出更加強悍的威能。
“感謝您願意出手。”羅伊笑了笑，而後起身做了個邀請的動作：“拉緹依女士，請跟我來，我們換個地方詳談。”
“芙瑪殿下，抱歉，要勞累你再等候一段時間了。”
“沒事的。”芙瑪微微低着頭，輕聲道。
羅伊願意出手，幫助空間大魔女拉緹依祛除污染，她自然是高興的，有了拉緹依的幫助，父親大人的安全性將直線上升，即便父親大人那邊可能有準備好的安全撤退方法，但多一個保障，總是更好的。
至於羅伊需要和拉緹依單獨詳談這件事——作爲曾經感受過污染祛除過程的魔女，芙瑪很清楚，那種情況下，確實不適合有外人在場。
帶着拉緹依，羅伊向着隱秘之地走去。
“羅伊，你的領主府內，好像有許多魔女？”跟在羅伊身後的拉緹依忽然出聲道。
羅伊臉上波瀾不驚，很坦然的承認道：“是的。”
拉緹依是大魔女，對魔力的感知能力異常敏銳，莉莉婭、沙妮卡等幾女雖然刻意收斂了魔力，但日常生活中還是不可避免會殘留下微末的痕跡，這對於大魔女來說，依舊清晰可見。
對此，羅伊本就沒有打算隱瞞。
拉緹依口中講述的帝國高端戰力情況，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並不算好。
邊境公爵雖強，但遠不足對抗皇室和神殿，因此，他需要更多的幫手。
而魔女會，就是現成的天然盟友。
得到了羅伊的回覆後，拉緹依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跟在羅伊的身後。
……
隱秘之地內，跳動的昏黃燭火，映照在了書桌相對而坐的羅伊和拉緹依的臉上。
爲拉緹依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紅茶，遞上還有一份儲存在空間戒指中由沙妮卡親手製作的美味紅莓蛋糕，羅伊擡起自己身前的茶杯輕啜了一口，這才問道：
“拉緹依女士，在祛除污染前，您能夠先跟我說說，我的母親和父親，現在在哪裡？他們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嗎？”
“當然，事到如今，也沒有瞞着你的必要。”拉緹依放下手中的茶杯：“說起來，羅伊，你的現狀，跟我得到的情報差距實在是……”
“有點大，是麼？”羅伊“自嘲”一笑：“若是沒有些特殊手段，恐怕現在你都見不到我了。”
“抱歉……”拉緹依嘆了口氣：“你也別太怪罪你的母親和父親，他們，其實也過得很苦。”
不等羅伊發問，拉緹依便輕聲講述起來：
“剛剛我和你說過，你的母親，芙蕾雅·阿莫里姆，是魔女會這百年來最驚才絕豔的魔女。”
“她開創了一種能夠讓魔女在被污染侵蝕的情況下，仍能保持清醒並有機會晉升大魔女之境的全新體系——魔傀體系。”
“魔傀體系的本質，是魔女們將被污染的肉體和部分靈魂當做一具現世的‘傀儡’，也即是‘魔傀’，通過一種特殊的秘法，將純淨的靈魂從中分離出來，這部分純潔的靈魂，也被稱爲‘真靈’。”
“秘法維持着真靈與魔傀之間的聯繫，即便後續魔女們繼續進行修行，真靈也能通過秘法，將絕大部分的污染轉接到魔傀之中。”
“魔傀體系的出現，使得污染程度達到100%的魔女，異變的時間向後拖延了至少二十年。”
“修持了魔傀秘法的魔女們，也有了那麼一絲晉升大魔女之境的可能。”
“得益於此，魔女會的發展變得異常迅猛，而芙蕾雅姐姐，也成爲了新一任的魔女會會長。”
“當然，魔傀體系也存在着弊端，那就是修行了此法晉升的大魔女，相比於正常途徑晉升的大魔女，要弱上那麼一些，且繼續修行的難度非常大，基本上無望達到大魔女的第二階段。”
“大魔女分爲第一到第五階段，分別對應傳奇位階的一星、二星、三星、巔峰和極限，一般情況下，一階段的大魔女，就足以比肩甚至擊敗傳奇三星騎士了，若是大魔女能達到第三階段，那即便是傳奇極限騎士，也不是不能擊敗。”
“就在魔女會的魔女們沉浸於實力和勢力的蓬勃發展之時，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了。”
“其實，魔傀體系並非芙蕾雅姐姐所獨創，而是她從某個前時代遺蹟中獲得，然而在得到此法的同時，她也遭受到了一種極端可怕的詛咒——時光之殤。”
“這個可怕的詛咒令時間在芙蕾雅姐姐身上流逝的速度加快了近十倍，她的一年，相當於常人十年流逝的壽命，於魔女島上的十年，她走過了常人百年的光陰。”
“如此可怕的壽命流逝速度，令芙蕾雅姐姐的生命之火變得急劇衰弱，爲了活命，她不得不孤身一人、冒險深入灰霧諸島北方的禁區，找尋傳說中存在於禁區中的生命之樹，以生命之樹的滋養，來對抗時光之殤的詛咒。”
“灰霧諸島北方的禁區，終年籠罩着黑霧，是一種比灰霧還要可怕的特殊之物，一旦陷入其中，幾乎沒有出來的可能，且具備極其恐怖的腐蝕性，即便是傳奇騎士的鬥氣和大魔女的魔力，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腐蝕殆盡。”
“黑霧每隔十幾年，會出現一次爲期一月的‘衰退期’，使得黑霧的濃度降低到大魔女或者傳奇能夠在其中長時間行走的程度。”
“芙蕾雅姐姐，正是在十幾年前的黑霧衰退期，獨自深入黑霧禁區。”
“誰也不知道黑霧禁區中存在着什麼，前時代殘存下來的恐怖魔獸，亦或是某種稀奇危險的史前造物？”
“她曾在魔女會中留下‘命魂之燭’，人死則燭滅，如今燭火雖然暗淡，但依舊在燃燒，說明芙蕾雅姐姐還活着，只是狀態非常差。”
“而前段時間，黑霧衰退期再次到來，你的父親，傑斯·圖倫貝爾，想必是爲了找尋你的母親，獨自踏入了黑霧禁區吧……”
“至於你父親的身份。”拉緹依看向面前聽得入迷的羅伊：“他曾是索羅斯公爵的暗面侍從騎士，是不顯於人前的暗子，天資只比索羅斯公爵略遜一籌，比索羅斯公爵晚一年晉升傳奇之境，如今，應該也有傳奇三星之上的實力了吧？”
“……原來，是這樣。”羅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果然，原身的父母都不是一般人。
只是，父母的天資和實力都這麼強，原身的天賦，未免也太差了一些吧？
無聲的吐槽了一句後，羅伊聲音低沉的問道：“黑霧衰退期？”
“已經結束了。”拉緹依搖搖頭：“現在就算你想去也進不去了，只能等十幾年後才行。”
“這樣麼……”羅伊閉上了嘴。
實際上，對正常大魔女和傳奇騎士充滿致命性的黑霧，對他來說，倒也不一定那麼恐怖。
從拉緹依的描述來看，無論是灰霧還是黑霧，本質上都是一種特殊的能量，而只要是能量，【無限之慾·神】就可以吸收。
當然，黑霧連大魔女的魔力都能快速腐蝕，以【無限之慾·神】現在的位格，能否順利吸收，還得實地測試一下才能確定。
可不管如何，知曉了原身母親和父親的準確去向，等有能力時，羅伊決定親自走一趟黑霧禁區。
一方面，是爲了償還原身的“恩情”，另一方面，羅伊對黑霧禁區中的生命之樹很感興趣。
這玩意兒，怎麼聽起來跟沙妮卡天賦進化空間內的那顆漆黑擎天巨樹存在某種程度上的關聯呢？
同樣跟生命之力有關……
漆黑擎天之樹的崩毀，在羅伊想來，大概率跟五百年前的血月之戰有關聯，若是能從中得到些許線索，說不定能知曉這方世界如今變得“殘破”的真正原因！
“您放心，我不會這個時候衝進黑霧禁區的。”
羅伊嘆息一聲：“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自知之明還是有一些。若是‘父親’都無法在黑霧禁區中找到‘母親’，以我現在的實力，進去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與其去送死，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若是有一天，能抵達傳奇極限之境，想必黑霧禁區中的危險，也不足爲懼了吧。”
“你明白就好。”拉緹依鬆了口氣，她最怕羅伊是那種急性子的人。如今看到羅伊的表現，她也放下了心。
“我父母之事，還需從長計議，目前更重要的，還是幫您祛除身上的污染。”羅伊站起身來，看向一襲宮裝、勾勒出婀娜曲線的拉緹依：
“我擁有一種天賦能力，它能吸取魔女身上沉澱的污染，不過，在吸取的過程，被吸取者會感受到極爲強烈的刺激，這是因爲污染已與您的身體和靈魂死死糾纏在了一起。”
“您這種瀕臨失控的情況，刺激程度將會達到最大。”
“您，做好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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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