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女

這些照片,大多都是一些班級的合影,而且基本都穿着統一的校服。一張張比對下來,高影和朱蓀伶都沒發現有任何不對勁。

“也可能照片本身沒有問題……”高影又朝着櫥窗看了幾眼,他現在也鎮定了不少,“我想,也可能在接下來的旅程本身就有着某些重要信息存在。”

“希望如此。”朱蓀伶又看了看前面陰暗的校舍走廊,道:“繼續前進吧。”

二人又前進了一會,高影忽然頓住腳步,看着天花板。

朱蓀伶也順着高影的視線向着上面看了過去,但是她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有人……“高影回答道:”是活人,不是鬼魂。“

高影的這種能力,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雖然說大多數時候都可以對活人的感知很敏銳,不過這一次不同,這種感知相當微弱……

“是一個孩子。”高影很快就得出了這個結論:“所以感知上比大人要薄弱得多。”

“孩子?”朱蓀伶一怔,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難道說是某個孩子跑到了這裡來?

“我們得把孩子帶出去!”朱蓀伶毫不猶豫地說:“不能讓一個孩子待在這種鬧鬼的地方!”

即使是在現在,朱蓀伶依舊無法忘記,在地震後黑暗的瓦礫下,她在無比恐懼中,看着身邊僅僅一歲的弟弟停止了呼吸,不再哭鬧。在等待救援隊將她救出來以前的漫長黑暗時刻,她就幾乎和弟弟的屍體緊貼在一起。或許就因爲這個原因,面對年幼的孩子,朱蓀伶始終難免釋放出她少有的感性的一面。高影進入這裡那麼久才感知到那孩子,如果說是因爲年齡的緣故,那或許那個孩子,比自己的弟弟大不了多少。

當初……在所有家人裡,弟弟不知道爲何特別喜歡她。小時候,弟弟哭鬧不停的時候,無論是父母還是兩個姐姐都沒有辦法安撫好他,只有朱蓀伶抱着他的時候,他纔會漸漸停止哭泣。那之後,弟弟就總是喜歡黏着她,所以結果就連弟弟的名字,都是朱蓀伶幫忙起的。地震發生的時候,蓀伶是第一時間衝到嬰兒房去抱着纔剛剛學會走路的弟弟,之後她就被壓入了一堆瓦礫中……

“那個孩子在幾樓?在幾樓?”

朱蓀伶始終在高影面前表現得高度清醒和冷靜,哪怕是女鬼近在咫尺,她都沒有半點害怕的神色。而現在一個和她沒有半分關聯的孩子,卻是讓她情緒波動得如此劇烈,高影甚至都有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就在樓上!”

二人迅速跑到了三樓。在高影的指引下,二人跑到了儲物櫃前面。

高影指着前面的儲物櫃,朱蓀伶立即走了過去,順着高影手指的方向,打開了其中一個櫃子。

一個看起來大概三四歲的女孩子就蜷縮在櫃子內,抱着一個紅色的皮球,一雙大大的眼睛凝視着朱蓀伶。

朱蓀伶看着那孩子,她遭遇地震,失去所有家人的時候,也差不多就是這孩子的年齡。

“來……姐姐帶你出去。”朱蓀伶立即伸出手去,說:”快抓住我的手!“

孩子搖搖頭,說:“不行……我在玩捉迷藏呢。時間沒到,不能出去。”

“捉迷藏?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啊。我躲到這來,就沒有人找得到我了。“

朱蓀伶緊盯着那孩子的眼睛,發動了絕對命令能力:“孩子,你出來。我帶你離開。”

那孩子原本靈動的眼神立即變得有些空洞起來。她走了出來。

朱蓀伶抓住她的手,迅速將她抱了起來。

“我們先帶這孩子離開……她的家距離這應該不會太遠。”

這個孩子還那麼小,她應當有更長的人生。

高影點點頭,他也支持朱蓀伶的決定。這孩子不像他們可以絕對安全,鬼魂是沒有人性的,殺人絕不會分老幼婦孺。待在這裡,對這個孩子而言,太危險了。

接着就在二人準備下樓的時候,那孩子看向朱蓀伶,忽然說道:“姐姐,你身上的氣味好好聞……你和我媽媽一樣,都好漂亮啊!”

朱蓀伶看到這孩子就這麼盯着自己看,不禁想起了當年她只要抱着弟弟,弟弟就會對她展露笑容。

“你們看,孩子只會對蓀伶笑啊!”

“我覺得可能是因爲我是我們姐妹當中是最可愛的一個吧……啊,二姐你幹嘛揪我頭髮啊!”

“哼,蓀伶,我明明就比你可愛!把弟弟給我抱抱……”

“不行……他就是喜歡我啦……”

“好啦,蓀琪,你就別欺負蓀伶啦……”

“大姐!媽媽你看啊,大姐就是偏心蓀伶!”

“好啦……媽媽剛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別吵到她……“

“沒事啦,孩子她爸,孩子們有了弟弟,以後我們家就更熱鬧了……“

……

朱蓀伶幾乎是是三級臺階一跳地朝着樓下衝去,這還是考慮到懷中孩子安全的情況下。

她經常會在想……如果那時候,沒有發生地震,家人都一直活到今天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呢?會做什麼樣的工作呢?會和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和什麼樣的人一起渡過人生呢?

但這個答案,她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

原來死神是如此不公……即使是剛來到這世界沒有多久的生命,也一樣會將其帶走……那個殘酷的道理,她在極爲年幼的時候就懂得了。

“你告訴我,你媽媽爸爸在哪裡……姐姐現在帶你去見他們!”

高影發現,在面對孩子的時候,朱蓀伶完全變了一個人。她的一切無懈可擊,都在這一刻完全瓦解。

“嗯,就在這附近的山坡上……我可以指給你們看……”

“好……我們走!”

就在終於跑到一樓,快衝到大門口的時候,高影和朱蓀伶都是用堪稱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過去!

這時候,那孩子卻是忽然指着門口說道:“姐姐,哥哥,門口那個散着頭髮的姐姐是你們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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