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夠認出這個掌事,是因爲之前他們進來時匆匆見過一面。
當時落梨從侍者那裡打聽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這裡的掌事,姓王。此時再次見到他,水燁稍微想了想便迎了上去。
王掌事看上去四十歲上下,一雙細長的眸子裡藏着精明與算計,從他走路帶風的風格判斷,應該是個精明幹練、處事圓滑的人。
不出所料,他一走過來就換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臉孔,看上去讓人覺得既親和又得體。
“是水小姐嗎?我們東家有請。”
王掌事先是不着痕跡地打量了水燁一番,接着稍稍往旁邊挪了一步,做出一副邀請的姿態。
水燁有着一瞬間的訝異,沒想到暗夜的東家竟然在這裡。
按照蘇盼盼所說,這裡的東家應該就是她的父親蘇鯤。他主動要求見自己,應該是因爲自己出示的那塊牌子。
思慮過後,她決定去和蘇鯤見一面。
本來她想要和蘇盼盼聯繫,也是爲了通過暗夜拍賣場查證一下魔族和神器的消息。這時候蘇鯤主動要求見自己,不失爲一個大好的機會。畢竟蘇盼盼能夠接觸的地方有限,肯定不如直接得到蘇鯤的幫助。
而且就算聯繫蘇盼盼,這件事最後還是會被蘇鯤知曉。
與其繞來繞去,不如直接通過他,這樣不僅節省時間和精力,還能更準確地判斷出暗夜拍賣場到底是不是和魔族有關係。
正當她剛要答應王掌事的時候,就聽金麟提醒道:“笨丫頭,你過去之前先跟那隻花孔雀打個招呼。這個掌事的修爲已經深不可測了,更何況那個東家?這暗夜拍賣場能夠在四聖一宮和九幽幻海的操控下生存下來,其實力肯定不是那些小拍賣場能比的。
別怪小爺沒提醒你,想想之前死變態說過的話,每個大勢力的手下皆有產業,冰凌聖域做的可就是拍賣行的買賣。還有上次在林中遇到的兩批人,蒼梧靈谷明顯對暗夜拍賣場是有顧忌的,不然也不會選擇在那麼隱秘的地方下手。”
聞言,水燁也變得謹慎起來。
她思忖了片刻,對王掌事道:“稍等一下,我要先和朋友打個招呼。”
“好,這是應該的。”王掌事理解地點點頭,表現地非常好說話。
水燁見此推開門走進了包廂,將自己的去向和幾人交代了一下,又留給流觴一袋玉靈石,交代他想拍什麼就拍下來。
說起來,落梨身上的傷多少都和自己的表哥有關係,雖然不是很信任她,但是若她能夠早點兒恢復實力也能多個助力。而且以她和表哥的關係,恐怕表哥是不會出錢幫她拍下任何東西的,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沒有打起來已經難得了。
都交代好了,她就跟着王掌事走向了後堂。
暗夜拍賣場的後堂她是去過的,雖然地方不同,但後堂的裝潢和格局是一樣的,盡頭的房間就是屬於蘇鯤的。
王掌事將水燁帶到門前敲了敲門,等裡面傳來回應後就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水燁向他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寬敞明亮的房間中,整體的色調以黑色爲主。
桌面上的擺設皆是外面難得一見的珍品,隨意拿出一樣都是價值連城。
蘇鯤此時就坐在正中央的書案後面,聽到腳步聲緩緩地擡起頭,露出一張中正而又稍顯瘦削的臉。
水燁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
雖然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但周身卻縈繞着一種深沉如海的氣息。就像金麟說的那樣,這個男人不簡單。
與此同時,蘇鯤也將水燁打量了一番。
當他聽說有人拿着自己送給女兒的令牌進場時,他就立刻聯繫了女兒。
可以說還沒見到人,就先聽到了一通誇讚。
此時見到人,他只覺得這個丫頭比聽說的還要神秘,女兒能和這樣的孩子成爲朋友,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想到這兒,伸手指了指對面,示意道:“水小姐,請坐。”
水燁微微頜首,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
從銀靈戒中掏出那塊特殊材質的牌子放在桌上,開門見山地道:“蘇伯伯應當已經聽盼盼說了,我們既是同門也是朋友。不瞞您說,這次我們來到暗夜拍賣場是衝着有關神器的消息來的。”
“水小姐這樣說,是想蘇某將消息賣給你們嗎?”蘇鯤淡然地笑笑,深沉如水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激賞。
水燁點點頭,並沒有否認自己的目的。
斟酌了一下措辭,解釋道:“暗夜拍賣場既然放出了有關神器的消息,無非就是想要換取更大的利益。畢竟這個消息不是一家能夠獨享的,倒不如拿出來做個交易。當然,我們不會讓蘇伯伯吃虧。我們要的只是一個先機,不會擋了您的財路。”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暗夜拍賣場手裡不止上次自己得到的那兩枚碎片。
或者說,他們還知道另外的消息。
上次在林子裡被自己漁翁得利,暗夜拍賣場的損失應該不小。蘇鯤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乾脆一早就將消息放了出來。
當然,這只是一種的猜測,還有一種猜測,暗夜拍賣場和魔族有關係,放出消息是爲了製造混亂。
蘇鯤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着,沉吟了片刻纔開口道:“這個交易不是不能做,只不過蘇某是個商人,不能太過感情用事,一切還是以利益爲先。既然你來跟我談交易,總該先把價碼開出來。”
“那就要看蘇伯伯需要什麼了,畢竟我開出的價碼不一定是蘇伯伯想要的。”水燁莞爾一笑,雙眸中閃爍着志在必得的暗芒。
蘇鯤搖頭淺笑,一副無奈的模樣。“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看着年紀不大,倒是懂得以退爲進的道理。既然你已經表明自己和盼盼是朋友,我這個長輩自然不能太過苛責,否則這要是傳出去,蘇某就沒臉在這裡混了。也罷,誰叫你和盼盼是朋友呢?
我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捧在手心裡養大的。既然你們是朋友,那我怎麼也要照顧一些。有關神器的消息會在兩個月後公開拍賣,只要在這兩個月中你能夠拿着誠意前來,這個消息就送給你們。至於這個誠意是什麼並不重要,只要讓我感覺到誠意即可。”
水燁聞言蹙了蹙眉,沒想到這個蘇鯤也是隻老狐狸。
這番話聽着是在照顧她,實際上卻暗藏玄機。
不說別的,就說那個所謂的誠意。如果不能送到蘇鯤的心坎上,恐怕根本就無法打動他。
他是什麼人,能在衆多勢力的壓力下將暗夜拍賣場經營地有聲有色,絕對不是等閒之輩。普通的天材地寶根本就無法打動他,就說他能公開神器的消息,就足以說明這一點了。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查探暗夜拍賣場和魔族的關係。如果他們不是一丘之貉的話,那麼這件事就好辦了。
如果真是那樣,就說明暗夜拍賣場有魔族的內奸。
正想着,就聽蘇鯤問道:“怎麼樣,考慮好了嗎?這個交易要不要做,一切全看你們的意思。”
“好,我答應。”水燁沒有絲毫猶豫地應了下來。
蘇鯤點點頭,說道:“那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對了,叫你過來是因爲盼盼的要求。她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好好招待你們,我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今日正好有一場拍賣會,有看上的東西或者需要什麼都可以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
“說起來確實有件事要拜託蘇伯伯,我一個朋友身受重傷,急需一批藥草煉製藥劑。現在還缺少幾種,如果蘇伯伯能幫忙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省下不少時間。”水燁不客氣地將另一個目的說了出來。
蘇鯤很痛快地答應道:“可以,一會兒將需要的藥草告訴王掌事即可,他會負責處理這件事。”
“好,那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水燁說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打過招呼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當她回到包廂後,就見申屠鴻煊和落梨一人佔據一邊,誰都沒有理財誰。
而本應在房中的流觴卻不在,讓她覺得十分奇怪。
“流觴呢?”她問道。
申屠鴻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不滿地道:“小水兒,你怎麼纔回來?那個流觴說感受到了魔族的氣息,話也不說清楚就跑了。害得我要和一個偷兒呆在一個房間,真是無趣死了。”
“魔族?”水燁聽到這個消息微微蹙眉,壓根沒有心思理會他的控訴。
申屠鴻煊嘟着嘴,不滿道:“你有沒有聽到重點?重點不在那裡好不好?小水兒,魔族的事就交給神族的人去查吧,你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不要理會那些雜事。省的有些人只會動嘴,一點兒存在的價值都沒有。”
“申屠鴻煊,你有完沒完?別以爲姑奶奶不理你就是怕了你,有本事你就等着!等姑奶奶恢復了修爲,第一個就先修理你!你也別在這裡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早晚有你哭着求姑奶奶的時候!”
落梨忍了半天,終於還是爆發出來了。
申屠鴻煊從小到大除了害怕他娘,就沒怕過任何女人。就算一直躲着楚鳳音,那也不是因爲懼怕。此時被落梨指着鼻子罵,一時間火氣蹭蹭往上冒,跟着也爆發了起來。
接下來,倆人在房間裡吵得不可開交,水燁聽得滿頭黑線。
無奈之下她只能離開了房間,準備去看看流觴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