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知道啊,那我告訴你,今日我便會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遠嫁大歸汗國,而且,我已經不是處子了,說不定,會被斬殺,或者凌遲,炮烙……”安離狠狠地盯着花吟,一雙翦水秋瞳是帶着哀傷的,那殷紅水潤的脣,卻在笑,看起來,並不和諧,讓安離絕美的臉更染邪氣,她問花吟,“你高興嗎?”
花吟並沒有聽過炮烙之刑,但聽安離的口氣,她便知道是何等酷刑,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只是嫉妒,嫉妒安離得盡上天垂憐,傾國傾城的容顏,舉世無雙的舞姿,還有巧捷萬端的智慧,最讓她生怨生恨的,是她擁有那麼多男人的愛,俊美無儔的万俟賢昳,傾城之姿的万俟聖昕,邪魅妖嬈的司寇千傲……或許,還有夜幽。
她只是一個假裝的小姐,憑什麼可以得到這麼多?而她花吟明明也是一個美人啊,她還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上天爲何這樣不公,不僅奪走了她的家人,還要讓這樣一個小姐,來搶奪屬於她的光彩,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想看到她受盡冷落的樣子,可是,她並不想害死她,不想的。
“小姐,我……”
“不過,在這之前,我要見司寇千傲一面,我要他親口對我說,要我去大歸汗國,我要他親口告訴我,昨夜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安離說到最後,已經像是自言自語了,其實,她是害怕的,她怕答案會讓她心碎……
花吟渾身顫抖,和親一事,司寇千傲對外宣稱的人選是万俟家九公主樂晗,夜幽有意暗中偷樑換柱,讓安離代嫁,好讓他的妹妹月兒能獨佔龍恩,如果真的讓安離見了司寇千傲,她和夜幽,誰也脫不了關係,至於昨夜,她是有去找司寇千傲,但看安離的神色,似乎與她一夜歡好的人並不是他,那麼,便只能是夜幽了,她只告訴了三個人,司寇千傲,雲破月,夜幽。
花吟不瞭解司寇千傲,但她瞭解男人,他們天生對美好事物有着佔有慾,特別,是想司寇千傲那樣的王者,他不會容忍任何人染指自己看上的東西,特別,是對安離。若知道她在藥粥中動了手腳,她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行,一定不能讓安離見到司寇千傲!
花吟咬咬牙,突然笑了,安離覺得怪異,愈發漠然的看着她,冷冷的問道:“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我的小姐,”花吟笑靨如花,揚聲道,“我在笑你傻,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安離美麗的眸子聚滿寒氣,脣邊笑意珊然,那姿態與妖精無異。
花吟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鎮定,她說:“小姐,枉你一世英明,現在卻糊塗得很,你以爲你見了他就會有用嗎?他愛的人已經回來了,你於他,已經不重要了。”
他愛的人已經回來了,你於他,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浴桶中的水開始涼了,六月的天,安離突然打了個寒戰,很冷。心口又是撕裂般的疼痛,是那紅顏殤又在作祟嗎?她忘了,自己只有三日壽命了,她總還是,想要見見他呢,就算,他不愛她。
其實,是內心的執着,安離是個倔強的人,她的決定,從未改變過,現在,她決定要見司寇千傲,也會像從前一樣堅定,吧。
“小姐,聽花吟一言,忘了他吧,離開這座華麗空洞的宮殿,難道你沒有盼望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的美,就該擁有唯一的愛情,而這一點,他給不了,你別忘了,他身邊,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和親公主。或許你以爲我變了,我也的確變了,但是,你相信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幸福。”
花吟說得很真誠,她自己也有些詫異,彷彿,她的話,是發自肺腑。
“是嗎?”安離掬了一捧水,輕輕淋在線條優美的藕臂上,挑眉問道,她還真有點,不相信呢。
“小姐不信也是情理之中,花吟只是想說心中所想,小姐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月尊樓主心中有你,會在你跳舞時去了左皇后娘娘的寢宮嗎?如果他心中有你,會在你昏厥之後毫無表示嗎?如果他心裡有你……”
“夠了,別說了。”安離輕輕地說,絕美的顏已經染上了憂傷,原來昨日,他去了子桑月的鳳儀宮,那麼夜裡的纏綿,真的不是他。
“小姐應該慶幸,昨晚睡在你身邊的人,是夜幽大人,而不是樓主月尊,”花吟知道安離已經動搖了,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只是她依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的發貼着臉,一點沒有說的話那般氣勢,她繼續說,“小姐可曾想過,如果昨夜是樓主,他佔了小姐的身子,今日卻要小姐遠嫁大歸汗國,那,不是更加殘忍嗎?雖然昨夜我有去找過他,他也來過了……”
“你說,他來過?”安離追問道,既然他來過,睡在她身邊的人,卻是夜幽,這是何等諷刺!司寇千傲,你就那樣狠心?我安離在你眼中,到底算是什麼,是廢棋嗎?所以,你纔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和另一個男子……安離又流淚了,還是因爲這個邪魅的男子。
花吟見安離流淚,有些不忍,但想到自己的命運,便又硬起心腸,點點頭,道:“他來過,雲大哥應該也知道的,小姐若信不過我,大可去問問他。”
“不必了。”她已經相信了,因爲昨夜昏迷前,她聽到了她的聲音,所以,她纔會任由着催情藥的驅使,放縱自己,她以爲,至少他也是愛她的,就像他每一次承諾過的那樣,可是,她又錯了,她僅僅是他的一顆棋子,過去是,現在,亦是……
花吟說的對,她是應該慶幸的,因爲,至少她在他眼裡也不是一無是處,她是無往而不利的棋子呢,這一次和親,也是他的一步棋嗎?既可以換來兩國和平,又可以名正言順的處理掉她這顆廢掉的棋子……
“花吟,去開門吧,和親的衣服送過來了。”安離神色淡然,彷彿沒有半點哀傷,又像是溢滿了哀傷,花吟永遠看不懂安離的心思,所以,她纔會那樣厭惡那張絕美的臉。她匆匆爬起來,剛走到門邊,外面的敲門聲適時的響起,花吟微微愣住,伸手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