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轟鳴巨響連連的白家山上,胡說拼了命的推搡着他老爹胡懋,大聲喊他快去救自己大哥。
胡懋也想去救。
可面對那個好似瘋癲了的白家老祖……胡懋也沒底,生怕引火燒身。
天地之間的震顫一聲響過一聲。
若非整個白家祖地都有着法陣守護,這白家山也早都被白緋打砸乾淨了。
天邊的另一處,柳宗已經攔住了白庭仙,兩人懸停在這半空。
白庭仙想上,但又打不過這柳宗,所以只得被迫留在這了。
另一邊,鄧黑天猶豫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終究還是選擇冒着這白家族老以及白家老祖之威,衝了上去。
鄧家與柳青衣之間的恩怨,他知曉一些。
他想管但卻管不了,他這次只是想嘗試着救一下這個喊自己“家主”的少年。
救……他肯定是沒實力救的。
他只是鄧家家主,不是鄧家老祖,遠沒涉及到那“道”境。
他救,只是求個心安,求個念想。
另一邊,胡懋見着鄧黑天衝出去的那個場景,眼神有些錯愕,緊跟着他就想明白了什麼,也是跟着想要衝出去。
可就在他念頭稍起的那一刻,他只覺自己腳下好像是僵住了。
又或者說是陷入了泥沼裡邊,連提腿都變得極爲困難,不,遠不止如此,連念頭轉動都是極爲緩慢了。
這種情況是……
不是他慢。
而是時間變慢了。
甚至是接近於……時停!
胡懋只是剛想明白這一點,他就見着一道血色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這高臺上邊。
那身影渾身上下都在滴着血,只是出現在這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冷席捲四周。
連胡懋都感覺自己的血液好似僵住了。
他再度想着擡眼,看看這憑空出現的身影到底是誰。
可就這麼恍惚間,念頭徹底停下。
站在虛空的柳娘子俯視着這九家家主,雙眼眼角不斷有着金色星芒浮現溢散,不是主動,而是……壓制不住的被動溢散了。
她目之所及,便已明白了一切。
她看到了時間停止之下的白家山,也看到了那個在竭力想要從時停之中掙脫的白家廢物,更是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家人”。
她心念一動,神光包裹着的柳白就已經飄在了他面前。
此時的柳白胸口已經癒合,只是臉色慘白的有些難看,不像是在活命了。
小草“嗖”地一聲回到了柳娘子身後,抱着她的肩膀大聲哭喊道:“娘娘,草哥以爲再也見不到你……”
它話沒說完,柳娘子就已經讓它閉嘴了。
柳娘子也沒去管柳白,就這麼俯視着那個像是落入水中的蒼蠅一般的白緋。
她擡起右手,手中似有一滴血液滴落。
可就在這將要滴落卻未曾滴落之際,一個花白頭髮的老者憑空出現,終於是來到了近前。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胸腔劇烈起伏着,就像是要把整個心肺都吐出來一般。
可也就是隨着他的出現,那滴血液還沒掉落,停住了。
張蒼也不管疲憊不疲憊了,他連忙擡頭說道:“柳……柳神,這事,這事交給我來吧。”
“交給你?”
血肉模糊的柳娘子看着眼前的張蒼,笑了。
笑的沒有絲毫暖意,笑的張蒼滿心荒涼,緊接着他就看到柳娘子微微前傾了點身子,好似是湊到自己近前一般說道:“交給你……然後讓我過來給我兒收屍嗎?”
張蒼身軀霎時冰冷一片,時停降臨己身。
柳娘子旋即冷笑着直起腰身,再隨手一掃,張蒼的身形就已經化作碎片消散。
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和停留。
緊接着張蒼的身形又出現在了更遠處的位置,他看着柳娘子的身形,如臨大敵!
他畏懼驚訝於柳娘子的實力,可同樣的,他又欣喜於柳娘子的實力!
柳娘子也沒再去管那出現在遠處的張蒼。
她身形落下,來到了這天驕戰的戰臺之上,來到了柳白剛剛躺過的位置,自然也就是來到了白緋的面前。
她看着這個竭力想要掙脫卻已經七竅流血的“老朋友”。
“柳……柳青衣……只……只可惜啊,沒讓……沒讓你也……也體會到……到失去……失去至親的……痛苦。”
白緋咬牙切齒七竅流血的說道。
柳娘子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個所謂的九大家的老祖,看着當初的這個九大家的天驕。
“你知道當年我爲什麼殺你爹嗎?”柳娘子說話了。
白緋兩眼圓睜,血珠滾滾而落。
“你知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你依舊不會覺得你爹錯了,你只會覺得我不該殺他。”
柳娘子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色。
只是說着,她又有些哭笑不得的語氣說道:“千年前你就已經鬥不過我了,爲什麼覺得千年以後還能行?”
言罷,柳娘子態度猛然大變,她猙獰着面容猛地伸手掐住了白緋的脖子,獰笑道:
“你千不該萬不該打我兒的主意!”
“你要記得,白家是葬送在你白緋的手裡了!”
白緋眼神之中滿是難以置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超乎了她的意料。
她沒想到柳青衣的實力已經強到了這個地步,更沒想到其餘幾家竟然一句話都不敢說。
更沒想到已經到了近前的張蒼都不阻攔!
旋即柳娘子就這麼掐着她,身形直奔無盡海。
血星貫過,天地之間響起陣陣雷鳴,海面化作滾滾血海。
柳娘子走了,張蒼看着這連時間長河都避過了的白家山,深呼吸一口,也是絲毫不敢停留。
他身形接連閃過,先是將柳宗以及柳汝芝送出了白家祖地。
一旦離開了這範圍,柳宗也就反應過來,眼神錯愕的看着張蒼,“老監正,這……”
“速速離去吧,記得尋求柳文之庇佑,速去速去!”
張蒼揮了揮手,轉身又進了這白家祖地。
柳宗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耳邊則是響起柳汝芝的聲音。
“家主,柳青……”
她話還沒說出口,柳宗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走!”
只是想起一事,柳宗就覺得有些羞愧難當,畢竟當年誇讚柳汝芝乃是第二個柳青衣的人,是他。
可現在看來,柳青衣第二?
誰他孃的配啊!
兩人身形朝着西北遠去。
不多時,張蒼又一次次的將雷家,司馬家,石家等等,將他們一個個都送了出來。
至於白家人,張蒼那是一個也不敢碰啊!
救人可以,但要是賠上自己的命,那可是救你孃的救!
可也就是張蒼最後將鍾離芝還有鍾離弦送出來的那一刻,整片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劇烈的震動。
天幕之上滾滾血雲泛生。
悶雷聲驚響。
張蒼猛地擡頭,在他的視野裡邊,他看到了一條橫跨了半個天幕的血色大道在崩塌!
在他的視線裡邊,則是好像真正的天崩地裂。
他心中忍不住的喊了句“我滴親孃!”,然後抽出一絲神念上天。
此時,在這天幕穹頂之上,有個繡花娘正不斷的以雲絲穿線,似要將這一切異象都縫合起來。
突兀出現的張蒼不斷催促着。
“快啊,再快些!”
“不然就被祂們看見了!”
繡花娘被氣得破口大罵,“有本事你來啊,催催催,催你孃的催!”
“再逼逼,老孃不幹了,要死一起死!”
張蒼連忙捂嘴,示意不再催促了。
繡花娘手中動作更快了。
能看到此異象的人,自不止他張蒼一個。
楚河上空,歲至也是仰頭看着大道崩塌的場景,只是他看到的……卻更多些。
他看到大道崩塌後,血雨灑落人間,看到每一滴落下的血雨都滋生出了一頭邪祟。
他更是聽到了天幕穹頂之上傳來的陣陣咀嚼聲。
死了個白家老祖,有人吃了個大飽。
魏國境內,在那破敗老舊的茅草屋前,鬼神教的三位掌教也都紛紛仰頭看着這天崩的一幕。
“柳無敵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啊?”麻芝難掩心中震驚問道。
米鬥則是不停的深呼吸,似是想一次次提起自己心中的那口戰意。
可不管他怎麼提,心中都是死寂一片。
面對柳青衣,竟是讓他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孟人擡頭看了眼之後,則是說道:“切記,所有的佈置都是出自那老陰人之手,還有,局勢未能明朗之前,不可再輕舉妄動了。”
秦國靈山之上,自有菩薩擡頭。
曠野之上,也有那行走人間的老者側目。
柳家祖地,一襲青衫,斑白頭髮的柳文之也是揣着雙手擡頭,看到如此場景後,他心中倏忽出現了一副場景。
那是一年中秋,一個少年推開了那扇人憎鬼厭的大門,看着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女。
少年遞過手裡用油紙包着有些掐碎了的月餅,似是有些畏懼的說道:
“青衣姐……姐,中秋節要吃……吃月餅了。”
少女沒有接,反倒是重重的合上了門。
至此之後,少年再也沒敢去送過吃的,甚至都沒敢靠近過那扇大門。
只是後來再度聽到那少女名字的時候……已是她殺死白家家主之子了。
禁忌深處。
老天師持斧站在死屍般的張蒼和半殘的黑木身前,一言不發。
正西面那腐屍爛肉堆砌的王座上邊,正坐着一具渾身泡發了的屍體,它身上掛着一塊爛布,到處都是起着褶子。
若是柳白在這,勢必就能認出,眼前這水鬼,便是參與了當年圍殺柳娘子之戰的那頭水鬼!
亦是這天下所有老水坑之主!
正北邊則是飄着一棵月桂樹,月桂樹已然枯死,也並不高大,僅有的也是在那右手邊生出了一根橫枝。
橫枝下方則是有人系掛着一個鞦韆,無人坐在上邊,可是鞦韆也在晃晃悠悠,依稀間好像能看到一個少年站在這鞦韆後邊,輕輕推搡着。
禁忌深處的王座之一,被譽爲月宮貴人的“鞦韆鬼”。
正東方向則是有一條長河蔓延而來,直抵這老水坑的邊緣,在這長河之上,赫然有着一雙頭蛟龍翻滾不斷。
只是這雙頭蛟龍……並非是在那脖子上邊長了兩顆頭顱,而是那原本長着尾巴的位置,也是一顆頭顱。
它便是禁忌深處的那條哭喪河之主,名爲“取水”。
南邊的王座則就是一尋常王座,金色璀璨好似龍椅一般,其上坐着的則是一副身披龍袍的白骨骷髏。
它正襟危坐,只有頭頂處好似缺失了一道皇冠。
禁忌王座,其名爲“陛下”!
東西南北四王座,四面皆敵的老天師只想等着張蒼起來後,揪着他的頭髮問上一句。
選的到底他孃的是什麼鬼地方。
兩人四王座以及不知道多少鬼,就這麼原地僵持了小半天的時間。
直至天上大道崩坍。
西北方向纔有一石人披甲而來,它一過來,其餘鬼物盡皆低下了頭,甚至就連那四位王座都齊齊後退了些。
石人左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後說道:“三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廟祝大人有請。”
老天師回頭看了眼還沒醒來的張蒼,淡淡的說道:“回去,讓你家老廟祝等着。”
“……”
白家山。
柳娘子左手拎着一具老嫗的屍體返回,一步一個腳印,那屍體上邊卻也沒有半滴血液落下。
只是在回到這白家山上空時,張蒼的身形從白家祖地之中走出,站在柳娘子面前的他,笑容有些諂媚。
柳娘子看了眼這裡邊,就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又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這受傷頗重的老頭,忍不住問道:
“值得嗎?”
張蒼眼神稍有錯愕,但很快就被遮掩過去,依舊陪笑着說道:“天生就是這泥瓦匠的命,沒法子。”
柳娘子冷哼一聲,一腳跺下。
時間長河再度從這白家山上衝刷而過,原本陷入時停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恢復了正常。
白庭仙在察覺到沒有了柳宗的阻攔後,連忙一步跨出回了原先的位置,回了那天驕戰的高臺上邊。
此時,白家祠堂的那些個族老,斷臂的白大椿,白秋白冬姐妹倆,手上的術法齊齊落下。
只是這次的術法卻是落了空,全都打在了地面。
他們也是才反應過來,不僅是柳白失蹤了,甚至是連自家老祖都一塊消失不見了。
這幾個族老自以爲是老祖帶走了柳白,但是白庭仙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時停的那一刻,他其實是有所感覺的。
所以此刻,他匆忙之間擡起了頭,恰巧看見一個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了下來。
白大椿下意識的就打出一道命火,想把那東西打碎,白庭仙急忙將其攔下。
於是這好似破爛一樣的東西就結結實實的落到了這戰臺上邊,落到了幾人面前。
附近其餘的白家子弟也都驚覺看去。
只一眼,他們都看清了那個躺在地上好似死狗一樣的屍體是誰。
是……竟是自家老祖!
白庭仙猛地擡頭看向天幕,直至此時,他才瞧見那道血色身影。
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雙膝一軟就跪倒在了地面,他連連磕頭不止。
“嘭——”
“嘭——”
“嘭——”
“……”
一聲響過一聲,嘴裡還連忙說道:“饒命,還請柳無敵大人饒命啊。”
他打着哆嗦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老祖白緋既然已經身死,還請……還請柳無敵大人放過我們啊。”
柳娘子俯視着這一切,有人跟着跪地求饒,有人明明怕的不行還裝出一副嘴硬的樣子,還有人則是不屑的看着自家家主,好像覺得他不該下跪。
白庭仙還在叩首,耳邊也是終於響起了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傳說中的柳無敵的聲音,清冷之中帶着無盡的冷漠。
“我兒柳白說過一句話,我始終覺得很有道理。”
“像你們這樣的人,不是知道自己錯了,只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隨着這聲音落下的,還有一滴血。
從畫皮鬼身上掉落下來的一滴血,這滴血直直落向這戰臺,白庭仙擡頭之際看見,正想起身阻攔。
可等着他起身之際,他忽然覺得,朝自己落來的這不是一滴血,而是……一整片血海!
堪比無盡海的血海。
白庭仙甚至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完全生不起來反抗的想法。
於是這一滴鮮血就這麼結結實實的滴在了石面。
細細聽去,還能聽到一絲“滴答”聲。
“轟——”
那一滴鮮血轟然炸開,整個戰臺瞬間化作一個血池,將所有人都淹沒其中。
在這血池當中,上至已是顯神的白家家主白庭仙。
下至匆忙趕來的陰神子弟。
所有人齊齊都在這血池當中,一身命火熄滅,一身術法齊喑。
所有人都跟普通人沒多大區別,在這血池當中沉浮,有些會水的還想着掙扎一二,從這血池當中游出。
可這血池底下卻是有着一隻只血手,好似那冤死的水鬼一般,不斷的再拉扯着他們的雙腳,不讓他們離開。
得饒人處不饒人,柳娘子覺得他們有必要淹死,才足以沖刷他們的罪惡。
也不再看他們,柳娘子一步從高空來到了這白家山山頂的白家祠堂門口。
她還沒進入,裡邊就已經傳來了一道道怒不可遏的聲音。
“邪祟豈敢!”
“可惜吾等早逝,竟讓你這邪祟在此逞兇!”
“九家老祖何在?!”
“白家後人休矣!”
“……”
聲音嘈雜,使人心情煩躁,柳娘子聽了同樣感覺如此,所以她微微蹙眉,然後身形從這山頂緩緩飄起。
她高高舉着自己的右手,猛地拍下!
剎那間,塵煙盡起,萬音消失,所有的嘈雜都伴隨着這一聲巨響消失。
至此,九大家之一的白家,上至老祖白緋,下至這山頂的祖宗祠堂,盡皆化爲了烏有。
可這……真就已經夠了嗎?
遠遠,遠遠不夠。
半晌,柳娘子將這白家山上上下下都走了一圈,拿了自己所需要的些許東西后,再度回到了這山頂。
此時張蒼也已經出現在了這裡,他臉色頗有爲難,神色也有着些許糾結。
“怎麼,還要攔我?”
柳娘子冷笑道:“忘了當年青州的事了?”
聽到這話,張蒼臉色瞬間一白,急忙說道:“不可啊柳神,現如今這天下局勢,要是……”
張蒼本想說要是再來個青州死傷三十萬,那這天下可算是完了!
“要是什麼?”
柳娘子輕而易舉的洞悉了張蒼的想法,然後嗤笑道:“想要我以天下爲重?”
“可是這天下……與我何干!”
柳娘子冷笑,“我要天下幫我時,天下棄我如敝履。現如今我有實力了,反倒過來要我幫這天下?”
“滾!”
一言出,張蒼終是確信,現在的柳青衣……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神色慌張,他也一路盯着柳白的行蹤,也設想過白家會失心瘋的對柳白下手。
只是他數次推演得到的結果都是不可能。
可現在在他看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有人遮蔽了天機!
這一場針對於柳白的圍殺,遠不止表面上是白家動手的這麼簡單。
他再度看了柳娘子一眼,深深一揖。
終是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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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柳青衣什麼都聽不進去,說了也是白說,能做的只有在她發泄完怒火之後,再謀其他了。
張蒼心中更是知道,自己能偷偷將其餘八家的家主送出去,就已經是柳娘子手下留情了。
不過呼吸時間過後,天地轟響間,原本那高聳入雲的朝州最高峰白家山,就已經沉入地底了。
高山變通途。
……
雲端之上,柳白眼皮子只是動了動,小草就已經激動的喊出了聲,“娘娘快看啊,公子醒了,公子沒死嘞。”
柳白原本還有些混沌的念頭,瞬間清醒,睜眼即是喊道:“娘!”
他看到了坐在自己眼前的孃親,長髮披散,依舊穿着那粉白色的長裙。
她背對着自己,沒有迴應。
醒來後的柳白覺得胸口有些悶,還沒完全恢復,他又想到了自己被打出來的心臟,連忙一摸胸口。
還好,心臟還在跳,還活着。
他手腳並用的爬到了柳娘子身邊,也是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正在雲朵上邊。
柳娘子就坐在這雲朵邊緣,雙腳垂下微微晃盪着,很是悠閒。
柳白低頭看了眼,地面不知多遠,他下意識的就往回縮了縮,也是這纔想起,自己會飛。
於是這才爬着來到柳娘子身邊坐下。
柳娘子不說話,柳白也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娘倆就這麼坐了許久。
直到大日西斜,柳白看到無盡海上都有着金波瀲灩了,他才問道:“娘,白家呢?”
柳娘子依舊沒說,只是伸手指了指地面。
柳白再度看去。
地面……已是一片平地。
柳娘子這才轉頭看向柳白,“你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