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要鬧回家去鬧!這裡是醫院,給我安定下來!不然我讓醫生來給你打在鎮定劑!”
於康拿出了只有在公司裡才見得到的威嚴,於太太被他這個樣子給嚇到了,聲音小了很多,最後只剩下啜泣,把於太太搞定之後,於康來到了凌心怡的面前,把之前凌心怡落在病房的枕頭塞進了她的懷裡,伸手撫摸了她的腦袋,然後將她擁入到懷中。
“我兒子沒事的,他可不是這樣就會死掉的傢伙,他從小就說要禍害我到我掛掉的那一天。”
於康這麼說着,聲音卻不平穩,而是帶着點點的顫抖,凌心怡聽出了其中的悲傷。
“你可不要聽她的話離開於家,於啓軒還需要你的照顧,等於啓軒醒來的時候身上肯定會帶着傷口,要是沒人像你這麼細心的照顧他的話,他可要怎麼辦纔好啊……”
“對不起……”凌心怡在於康的懷裡啜泣着“都是我,對不起!”
於康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凌心怡的腦袋.
“這件事,錯的人只有於啓軒他自己,你沒必要自責,因爲你比誰都不希望看見於啓軒這樣對吧?”
“對不起!”
凌心怡還是低着頭,彷彿只會說這句話,她崩潰了,在於康溫聲細語的安慰下崩潰了,哭的歇斯底里,緊緊抱着於康的腰,她一個字都在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要怎麼樣來表達現在的心情、
她想哭,她很想哭,可是她又怕哭了就像是證明了什麼一樣。
她一直在忍耐着,直到現在爆發了出來。
人總是在最後的一瞬間會明白自己的心裡到底想要的是什麼,當凌心怡發現自己的內心已經給於啓軒佔據的滿滿當當的時候,何逸澤已經退出到圈外的時候,於啓軒正躺在急救室裡,臉上帶着呼吸器,安靜的睡着。
凌心怡淚眼模糊,看不清裡頭的人,連於康開車送她回到了於家她都不清楚,車門打開後,她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抱着枕頭走進了於啓軒的房間,一切就像是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一樣,整個房間裡乾淨整潔,只有櫥子裡的衣服減少了好多,凌心怡知道這些都在離開的行李箱裡。
她栽倒在於啓軒的牀上,感受着他的氣息,懷抱着他的枕頭,雙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
於啓軒,你可別輸啊,不然我凌心怡就算是要追到地獄都要狠狠的痛扁你這個只會欺負我的傢伙!
凌心怡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複雜,等到醒來的時候,她只能依稀的記得些許片段。
夢的開頭,她是在班上,那是老樣子,聽着別人嬉戲打鬧的聲音,自己像是一個隱居的高人一樣隔絕於世外,把她拖進世俗裡的,是何逸澤,在夢裡他的模樣異常的清晰,他拉着凌心怡的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露出的八顆潔白的瓷牙,還有淺淺的笑窩。
何逸澤的迷人是天生的,打孃胎裡出來就帶着這一股子的高尚氣質,比起有些孤僻但是樂觀豁達的凌心怡,何逸澤纔像是那個捉摸不透的世外高人。
何逸澤很多時候都是帶着笑容的,無論是訓斥着凌心怡,還是發生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這讓凌心怡覺得,無論遇上什麼事情,只要見到何逸澤的笑容,就會有動力繼續向前,她把這句話告訴給夢裡的何逸澤。
何逸澤笑笑,伸手呼嚕了她腦袋一把。
“那就看着我,看着我的笑容打起精神來。”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見了。沒有一瞬間的消失那般可怕,而是化作塵埃一般,身體一點一點的從凌心怡的面前散開,最後消失在空氣裡,就在着一瞬間,前所未有過的悲傷向她進發而來,失去動力的凌心怡如同沒有牽引繩的傀儡,蹲在地上,無助的哭泣。
——你在哭什麼?
——你這個笨蛋!
——喂!你的眼淚不值錢!不要在哭了啊!
——我最討厭女人哭了!我最討厭你了!在哭我就不喜歡你了!哇!你還哭!
許多聲音從四面八方圍繞而來,入侵到凌心怡耳朵裡的時候,是熟悉而又陌生,她已經忘了這些熟悉的聲音是在她生命裡那個時段裡出現過的,黑暗裡下起了雨,只聽的見聲音,卻感覺不到,雨聲蓋過了四面八方的聲音,凌心怡覺得自己陷入了夢魘。
她記得那個時候,她清楚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又不想讓自己醒過來,那個時候的她好像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不論是於啓軒還是何逸澤,但是一道曙光把她拉扯的甦醒了過來。
她看不清站立在曙光中人的模樣,纖細的身材在逆光中被勾勒的清清楚楚,她感覺到那個人衝着她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腦袋,俯身在她的耳旁輕聲細語,明明什麼都沒有聽清卻感到了一種沒由來的安全感。
凌心怡把身子往前傾,希望更靠近他一點,可是卻被曙光吞噬,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五點,凌心怡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於家這時
候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空曠的讓人心寒,這時她想起那個怎麼叫都叫不醒去上班的於啓軒,眼圈立馬就紅了一圈。
都是她害的。
牀鋪上還擁有着這個男人的味道,她把自己裹的像條毛毛蟲一樣,渾身都在發抖,看着四周的景物也變得模糊。
她現在很想去醫院,但是她知道她現在要是去的話會給別人增加很大的麻煩,於太太不喜歡她,一見到她肯定會大吵大鬧,於康並不會像於太太那樣,他會溫聲細語的安慰着凌心怡,但是就是因爲如此她的心纔會更加的不安,她希望於康恨她埋怨她,像於太太那樣打罵她也可以。
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她沒有去深究這個夢,連日的事件讓她對於她所學的科目的基本的反應都已經忘記,太過巨大的打擊反而讓她看清了不少的事情,如果她那個時候深究了,她就會發現,她正在逃避,用着何逸澤在逃避着於啓軒的事情。
她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用着何逸澤爲藉口,逃避着愛着於啓軒的那顆心,於啓軒雖然呆呆的,但是看清了這件事,至少在面的自己的心情的時候,於啓軒是聰明且高明的,很快就能夠放下蘇瑪麗這個相交到了結婚的女人,接受了凌心怡。
也許性別的成分也佔據了一點,女人永遠沒辦法做到男人那麼的絕情那麼的灑脫,凌心怡也是這樣,她更多的是想着何逸澤是否會傷心,而忘了自己是否會傷心,忘了於啓軒要是見到她這樣樣子是否會傷心。
夠了,她想着離開,只要到了時間她就可以離開,她計劃的是那麼的好,她甚至在想,要是離開了就讓何逸澤帶着她出去旅遊,這樣遠離於啓軒的話,她纔會忘了她,她希望着這是一時興起的愛慕。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愛捉弄着人。
凌心怡放棄了防抗,然後便任人宰割。
在知道於啓軒出事的那一刻,凌心怡明白了,明白於啓軒在自己的心裡是那麼的重要,明白了自己對於何逸澤的情感已經開始變淡,明白了何逸澤也許像她那般已經開始放開彼此,寬容着另一個人進來,然後隱瞞着彼此,害怕對方傷心。
於安安……
凌心怡又哭了,這次不是因爲於啓軒的出事,而是忽然之間明白了糾結了好久的問題,只絲毫一句分手,與其讓兩人這樣互相折磨下去,一句分手顯得痛快而又灑脫。
手機響起的時候,接近中午,她不解這個時候還會有誰給她來信息,伸手摸索了一陣後找到了被遺忘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點開屏幕的時候,因爲不適應亮光而讓眼睛眯起,看清了上面寫着的東西。
——四百萬……
於家向她的卡里劃了四百萬!這是從銀行那裡得來的消息。得到這個消息的凌心怡並沒有狂喜,而是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炸毛,從牀鋪上爬起,整個人狼狽到了不行,她迅速的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開始梳洗換衣服。
在準備好一切之後她立馬打車去到了醫院,從見到信息的那刻開始她的心就平靜不下來了,跳動的速度相當之快,快到她無法控制,深呼吸她很想讓心情平復下來,但是難以做到,只能夠不斷的催促司機快一點。
她要快一點去到醫院,快一點知道那個人相安無事的消息,她接受到信息的那一刻很恐懼,她覺得於啓軒很可能就這樣離開了,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沒留,給了她約定好了的四百萬後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離開她的生活。
她纔不要!凌心怡不要這樣!她想要的是……想要的是……
等到了醫院的時候,凌心怡的心纔好受了一些,中午的醫院也是那麼的安靜,只能夠聽得見燒杯碰撞和軲轆的滾動的聲音,她按照上次的記憶來到了病房的前面。
哪裡坐着三個人,從左到右是於康,於太太,和蘇瑪麗。凌心怡現在的狀況沒辦法去考慮那麼多,有關於蘇瑪麗盜竊文件的事情或者是其他的事情,她要確定於啓軒平安無事。
沒想到的是,蘇瑪麗先行站了起來,開始哭訴。
“就是因爲你在這個賤女人,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可能沒有爹了!”蘇瑪麗指着凌心怡的鼻子說的大義凜凜,淚眼一顆顆從紅紅的眼眶中掉落,“就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於啓軒會這樣嗎!我的老公會這樣嗎!你這個第三者!”
蘇瑪麗罵人是一點都不講究場合的,什麼話難聽就說什麼,更可氣的是於太太還在一旁配合着哭訴,從昨天開始,於太太只要聽到凌心怡這三個字就會開始嚎啕大哭,不知道的還以爲凌心怡是把這個家庭怎麼了的,於康看的是大爲的頭痛,而凌心怡卻出乎意料的反擊了。
“你盜取文件的事情我還沒有說出來,你最好放乾淨你的嘴巴,還有你肚子裡是否真的有他的孩子我們還要另說,你別逼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來,讓你難堪!”
於康訝異的盯着凌心怡,他以爲凌心怡會乖乖
的被蘇瑪麗整治也不會出聲,因爲她有着愧疚感,可是她一出聲就咄咄逼人的模樣也不像是一個有愧疚感的人的樣子,訝異着的於康選擇在一旁觀戰而不進入。
很快他就明白了凌心怡爲何會這樣,特別是對於於太太的叫罵一字不回默默忍受的時候,她八成是想,於啓軒和蘇瑪麗沒有什麼關係,而於太太是於啓軒的母親,沒有關係的人的叫罵就是無理取鬧,她可以反駁,有關係的人無論做什麼無理取鬧的事情,她都只有忍受的份。
知道這點的於康默默的搖頭,嘴角上帶着可疑的笑容,比起那個一來就對着他哭訴着她肚子裡有於啓軒的孩子,於啓軒這樣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的女人,凌心怡這樣忍受着的個性他更加的喜歡。
因爲蘇瑪麗是用錢就能夠打發走,而凌心怡則是你無論用何種激烈的手段都打不倒的擁有着堅毅性格的女人。
這兩者的天差地別,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
於康的笑容沒有人注意到,要是有人留意一點肯定會有疑慮,兒子都出這樣的事情了,老子怎麼還能笑得出來?!末尾說不定還會補上一句——沒天理!
於康很快就介入到其中,分開了正吵鬧着的兩人。
“夠了,這裡是醫院,要丟人出去丟!”
不怒自威的男人一下就震住了這兩人吵鬧的女人,恢復了安靜。於康摸了摸凌心怡的腦袋,輕聲安撫着凌心怡,這個舉動落在蘇瑪麗眼裡的時候,她是一陣的不滿,懷上了於啓軒孩子於康的孫子的可是她!他這樣對待凌心怡是要幹嘛!
“我不要那四百萬!”凌心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帶着哭腔和乞求的“求你了,收回那四百萬 !”
“爲什麼呢?”於康摸着凌心怡的腦袋,輕聲的問着,他知道那四百萬對於凌心怡的重要性,要是把這筆錢給蘇瑪麗她說不定都跑到那個太平洋去了都不知道。
“我還要照顧於啓軒!合約上的責任我還沒有完成!上面是寫我要照顧到於啓軒到身心健康健康,可是他現在不要說心靈了,身體就沒有完成上面的責任,所以我不能收下這個四百萬!況且於啓軒的車禍還是因我而起!我這樣就更不能收下了!”
“我要照顧他到身心健康的時候!才能夠安安心心的把這四百萬收入的囊中,而要完成這個責任,無論花上多久,我都願意,所以求您,求您讓我呆在於啓軒的身邊照顧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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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康笑了,雖然他很不喜歡凌心怡把車禍的責任拼命往着自己身上攬,但是聽到凌心怡的這番話,他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輕聲回答了她一個,好。
“這四百萬還是你的,因爲在合約要求的三個月內你很好的完成了你的責任,從現在這一刻開始,那個合約取消了,如果你想要照顧於啓軒就來照顧把,不用爭取我的同意,不過我是不會給你錢的哦,這點記好了。”
“謝謝你,於先生!”
於康搖搖頭,其實他很希望這聲“於先生”能夠變成“爸爸”,誰也不知道,當他看見從凌心怡眼中流出的淚水的時候,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揪着,疼的滴血。
鋪天蓋地的愧疚感席捲而來,這是他生平頭次有這樣的感受,可是他唯一能夠給出的補償就只有這個擁抱。
蘇瑪麗很不爽,不爽于于康對待凌心怡的好,特別是凌心怡在於康面前落淚的時候,於康還緊緊的摟着凌心怡,那個模樣就像是在揉着自己的兒媳婦一樣,就衝這一點她就很不爽。
她記得那張合約上的要求,如果沒能夠和於啓軒結婚,那就得不到那一筆錢,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她就不打算在和嚴威廉聯絡了,有於啓軒這個金山在,爲什麼還要往那個花花公子哪裡跳?
他除了長得帥之外還有什麼特點嗎?有的!但是在金錢面前都是一個屁!她算錯了一步棋,她得到消息之後立刻趕到了醫院,撫摸着肚子和於太太一同哭訴,同時藉由這個機會把孩子的事情告訴給了於康,淚眼婆娑的模樣她有信心能夠得到所有人的愛憐。
可是沒想到於康理都不理他,這個中間派,開始有倒戈的跡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她加大了哭的力度,招來於太太的關心,她安撫着她,並且告訴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於家的骨肉,要是於啓軒有什麼三長兩短就靠這個孩子了!
蘇瑪麗很開心,至少那個時候她希望着於啓軒有什麼三長兩短,這樣她得到的不只有那個合同上的財產,甚至可以得到整個於家的財產,因爲她懷上的是於家唯一的骨肉,至於要怎麼去弄一個孩子給於家,蘇瑪麗冷笑着。
有男人和女人,要個孩子有什麼難的嗎?
在凌心怡和於康交談完不及,得到消息的何逸澤和於啓軒連日從度假村趕到了醫院,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於安安和何逸澤的眼睛下都帶着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爲了於啓軒這件事情他們也沒怎麼睡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