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榮濟說完“消失”二字的瞬間,徐離明夷險些沒忍住爆發出憋在手中的力量。他依舊維繫着平靜說道:“給我個明白,什麼叫我幫你解了摩訶封印?”
南榮濟似乎也並不急着動手,“耐心”爲他解釋道:“摩訶封印是由十九位‘得道高僧’加諸於我身上的,要想解開封印,需由一位修爲足夠又身負深厚殺業的人親口唸出一篇佛經。你一人可抵過那十九位‘高僧’啊。”
南榮濟話語中滿是譏諷與嘲弄,這與徐離明夷記憶中的他十分不相符,不過這也更能讓徐離明夷狠下心,拋棄心中對他尚存的那幾分友情。
眼見下方衆人被黑氣籠罩,眼中已失去神色,再看同樣被南榮濟像傀儡般攥在手中的南紹行,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可想而知了。
徐離明夷手腕緩緩轉動,目不轉睛地盯着南榮濟,找尋出手的最佳時機。
“既然你想要個明白,我就不妨多於你說些。”南榮濟在空中來回“踱步”,“這個世界從不存在不可逆的天命,只在於你是否足夠強大,懂我意思嗎?”
徐離明夷不語。
南榮濟接着說道:“當一個人足夠強大,他不光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能干涉別人的命運。你的心魔,不過是替我清除一個小小的障礙。”
但凡不是傻子,聽到這裡也能明白南榮濟話中的意思了。徐離明夷做了個深呼吸,淡淡地說:“看來只有解決你,纔算是給過去做個徹底的了結。”
南榮濟只是笑笑,繼續“添油加醋”道:“你說你的父親背叛了你,你的兄弟背叛了你,你卻相信我這個外人對你的真誠。只消三言兩語便與他們反目,親情還真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南榮濟沉浸在了自己的笑聲中,眼裡似乎再看不到旁物。
“夠了,給我閉嘴!”
說時遲那時快,徐離明夷揮掌而去,掌風中帶有凌厲之氣,這個距離南榮濟是無法躲開的。
“撲哧!”
南榮濟生生捱了這一下,可···徐離明夷愕然低頭,卻看到自己從胸口到小腹都爆開了,血肆意地向外噴射。
“哈哈哈···”南榮濟的笑聲越來越詭異,如雷公之錘般,一下下敲擊在徐離明夷腦中,他痛苦的抱住腦袋跪倒在地。
你醒醒!
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很微弱,卻穿過嘈雜的撞擊聲,直擊徐離明夷的靈魂。
徐離明夷猛然間睜開眼,額上落下的汗水流入他眼中,令他無法看清眼前的南榮濟,只能聽到他越來越遠的笑聲。徐離明夷用手拭去額上的汗水,眼中也變得逐漸清明起來,他眼見手中的汗珠化爲一團黑煙消失不見,心中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徐離明夷再次環顧四周,什麼都不存在了。沒有南榮濟,沒有南紹行,沒有被控制住的衆人,有的只是一望無際
的荒蕪。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沒有擺脫過心魔陣,剛纔所見的種種不過是幻想。呵,南榮濟有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沒想到南榮濟也是他的心魔之一,自己對他出手便是正中心魔陣的下懷。
徐離明夷閉了閉眼,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的行動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心魔陣外。
已經完成第二關試煉的南紹行等人圍着徐離明夷坐成裡一圈。其實之前的南紹行將衆人控制住了、南紹行變得異樣、局勢被大逆轉了全部是子虛烏有,都是徐離明夷在心魔陣中臆造出的幻象。
真實情況是:可以在空中“行走”的衆人變得不再被動,依照伏幽的指點,他們將攻擊重點集中到了龍角上,而避開與風觀湛的正面交鋒。風觀湛畢竟是一個人,而衆人的配合又空前默契,受夏樂辰控制的風觀湛無法同時顧及到每個人。最終,衆人鑽到了空子,由夏樂鑫一爪拍掉一根半龍角。又由一隻山貓補刀,挖掉了剩下的半根龍角。失去龍角的龍立即變爲泄了氣的“氣球”,縮成了扁扁的一張紙,在它體內血墨流失之時,浸入風觀湛體內的血墨也被吸了出來。
風觀湛好不容易從被“策反”的路上拐回來,衆人還未來得及休息調整,東方一聲巨響,徐離明夷便像着了魔死得殺了過來。
這是唱哪出?
衆人還沒搞清狀況,只見一道墨牆從天而降,擋在了“發瘋”的徐離明夷和衆人之間。
夏樂辰的聲音響起:“徐離明夷除了些狀況,這次試煉就此終止,等下再讓你們出來。”
徐離明夷撞到墨牆上後,便被彈倒在地,之後就再沒有起身。
衆人百無聊賴下圍坐在徐離明夷身旁,共同探討引起他這着魔般樣子的原因。徐離明夷要是能聽到他們說的話,絕對會無奈的哭笑不得,一個個實在太有想象力了。而終止這場討論的是伏幽,他交代了與徐離明夷做的交換,當然全程是用古語說的,南紹行自然而然的成爲了他的翻譯。衆人不由詫異,南紹行是什麼時候學會說這種奇怪語言的?
“心魔陣?!”衆人的反應一致是又驚又駭,心魔陣是上古之術,這隻綠蛇又是怎麼會的?
夏樂鑫大大咧咧地衝南紹行問道:“你養的這條蛇是個什麼來頭?”
南紹行低頭想了想,許久也沒有回答夏樂鑫的問題。夏樂鑫以爲他是不方便說,所以也知趣地不問了,其實南紹行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說伏幽是龍神的兒子嗎?龍只是活在人們的傳說中,在座幾位雖都是修道者,但也未必會相信龍的存在。
“我,不他養。”伏幽說會人話又開始不利索了,南紹行趁機堵住他的嘴將他拉到身後,現在的狀態最好,他可不想再引起“軒然大波”。
衆人正琢磨伏幽這句話的意思時,徐離明夷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只聽徐
離明夷悶哼一聲後,開始變得煩躁不安,眼睛越閉越緊,好似陷入了噩夢。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那他如何是好。雖然夏樂辰那邊說他只是出了“些”狀況,可衆人都知道情況不會這麼簡單,所以他們也不敢輕易去碰徐離明夷,只怕打擾到他。可之後的事態發展越來越不對勁了,徐離明夷不僅精神變得非常躁動,他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從胸口到小腹,一道長長的傷口突然在他身上冒了出來,噴出了兩米多高的血柱。
衆人對心魔陣都有些瞭解,徐離明夷的身體會出現這種變化,只會是一個原因——他中招了!
這下衆人也無法淡定地看着了,他們開始着急起來,但依舊是無計可施。心魔陣一旦開啓,外界是無法介入的,只能靠受陣者自己的力量。
這時,伏幽爬了過去,趴在徐離明夷身上蹭來蹭去。
衆人還以爲他這是在做些可以幫到徐離明夷的事,結果卻發現,原來是這隻饞蛇吃了人家的蕩穢玉“消化”不動,所以讓徐離明夷幫他分擔些啊!心魔陣本就是一個人心中戾氣的投影,之前蕩穢玉爲了鎮住這股戾氣,也吸收了不少戾氣,導致伏幽的“消化”困難。你這饞蛇,這不是給人家雪上加霜麼!
介於“打狗還要看主人”,衆人不方便親自對伏幽動手,自能全部瞪向南紹行。
南紹行拽着伏幽的頭,一把將他從徐離明夷身上拉了回來,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伏幽不知是給他面子,還是真的解決了“消化”問題,總之是安分了不少。
與此同時,可能是受到伏幽的“坑害”,徐離明夷的狀態變得更差了,他額暴起的青筋就像數條青繩纏在他頭上。
雖然知道沒用,南紹行還是忍不住衝徐離明夷喊道:“你醒醒!”
這只是南紹行一個無心之舉,卻沒想到正是他這句話幫助了徐離明夷。而在衆人看來,徐離明夷漸漸緩和的臉色同南紹行說的那句話,也只不過是巧合而已。只有伏幽疑惑地看了看南紹行,他歪着頭想了一會兒,好像是想不出什麼,便繼續事不關己地四處“遛食”去了。
在意識到南榮濟也是自己的心魔後,徐離明夷的警惕性提高了數倍,這個陣沒那麼簡單,之後無論再出現什麼都被他劃歸到了幻覺中。
久而久之,徐離明夷發現自己衍生出了一個新的“心魔”——疑心。
一切都是假的,連他存在的世界都是虛構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心魔陣中,還是已經離開了那裡。四周的景物不斷變化,他也在不斷告訴自己:無論看到什麼也不要相信。以至於到最後,徐離明夷開始懷疑自己的真實性,他是否真的存在?或者也只是心魔陣創造出的幻影?
爲了確定這點,徐離明夷開始傷害自己,然後看着自己身上不斷增加的傷口,他更加不能確定了。如果他是真實的,他會受傷;如果他是虛構的,他也會受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