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六轍見周正似乎不太在意,瞥了眼外面,上前低聲道:“二少爺,你說,他會不會是想利用建虜人奪權?”
周正神色立肅,沉吟片刻,道:“你盯緊了。告訴遼東,遼西巡撫,對建虜人的安置要加快,對他們的出入嚴格把控,不准他們出縣,更不允許入關。在京城裡的,也盯緊了。”
劉六轍點頭,道:“我再將原本暗中保護的人都換了,換做絕對可靠的人。”
周正仔仔細細的盤算一陣,道:“嗯,不止我,其他人也要注意。宮裡的人,讓李化貞盯着。”
劉六轍應着,而後道:“二少爺,我覺得,地方上的一些事情,有些詭異。”
周正哦了一聲,道:“怎麼詭異?”
劉六轍神色遲疑,道:“我也說不上來,錦衣衛在各地也協助地方應對剿匪,民亂等。從我們錦衣衛的情報,損失來看,地方上的民亂在增加,但朝廷裡卻沒有什麼反應。”
周正神情動了動,斜靠在椅子上,自語的道:“是地方上故意瞞報,還是大勝之下的麻痹大意?”
他沒有懷疑劉六轍什麼,這些事情,他遲早都會知道。
劉六轍道:“二少爺,我覺得,地方上,似乎還沒有完全沉下心去。”
周正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合村並鎮勢在必行了……”
劉六轍不在朝廷,對這個說不出什麼,只能聽着。
周正沉思一陣,道:“你去挑選合適的人,都察院等的十八道監察御史,錦衣衛也派人蔘與,杜絕他們弄虛作假,糊弄朝廷。”
劉六轍想着,道:“二少爺,不至於吧,他們可是隨機的交叉輪流巡視,這樣也能欺下瞞上?”
周正搖頭,道:“他們的手段多着了。早上孫閣老還與我說,近來貪腐之風有增加的趨勢,怕是地方上也對朝廷展開逆流攻勢了。”
地方上對付官吏無非是‘威逼利誘’四個字,威逼不成,那就是利誘了。
世上多少人要錢不要命,高壓政策不能解決腐敗問題,還得建立持久有效的反腐機制才行。
第二天,周正沒有去內閣,而是少有的告假休息。
在家裡與周清荔下下棋,聊聊天,與幾個孩子玩一玩,倒是輕鬆不少。
可即便他躲在家裡,事情還是找上門。
丁琪送來一封信,滿臉喜色,道:“二哥,你快看看,是科爾沁那邊的消息。”
周正一怔,接過來打開,猛的站起來,道:“這是真的?”
這封信,是漠西漠北蒙古的聯合信,他們表示希望與明朝結盟!
這個事,周正內心已經期待很久了,他不確定會不會發生,直到看到這封信,才放下心!
歷史上,蒙古曾經向建奴臣服,而今大明滅了建虜,他們就調轉了方向!
周正知道,漠西,漠北都不止面臨天災,還有着外敵的威脅,就是不斷壯大的俄羅斯勢力!
西面面臨強敵,他們要緩和東方,同時想要獲取一些援助,以應對災情造成的民生困難。
丁琪已經看過,他也很激動,道:“二哥,怎麼辦?”
周正一怔,旋即就明白過來。
這些人如果藥結盟,肯定要在一個地方舉行儀式,這些大汗估計沒膽子來北京,那明朝這邊就要派人去甘肅鎮。
朱慈烺不可能去,周正也走不開,那派誰呢?
丁琪看着周正的表情,神色驟然警惕,道:“二哥,不能派盧象升,我建議擢升秦良玉,由她代表朝廷。”
周德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咬着蘋果道:“他是女人,那些蒙古人怕是覺得我大明輕慢他們吧?”
丁琪一怔,想了想道:“那就讓給錢謙益去,他是首輔,正好。”
周德慳旁若無人的大口咬着蘋果,吃的稀里嘩啦,道:“錢謙益要是去了,乘機擡高聲望,想要送走就沒那麼容易了。他看似老實,背地裡不知道搞了多少事情。那孝莊的事情,沒他摻和,我打死都不信……”
丁琪一直在阻止盧象升去,聽着周德慳不斷給他添堵,頓時沒好氣的道:“給我扔了!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跟你那個混賬學,那麼多人,那麼多優點我就沒看你學半點,就這些混賬事學的快!”
周德慳愣了愣,完全不知道他舅舅爲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拿着蘋果看着他二叔。
周正知道丁琪的意思,擺了擺手,道:“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請孫閣老走一趟?”
孫閣老,孫傳庭。
丁琪雙眼一亮,道:“這個倒是可以。”
周德慳這會兒又道:“孫先生走不開吧,現在那麼多事情。”
丁琪直接擡腳就要踹,周德慳覺得莫名其妙,還是躲開,道:“舅舅,你今天怎麼了?”
丁琪冷哼一聲,想打又打不了,轉向周正道:“二哥,這孩子都是你們慣的!”
周德慳更加糊塗了,吃了口蘋果,眼神在兩人之間看着。
丁琪看他這個模樣,越來越像上官烈,直接道:“去去,找那個混賬去。”
上官烈近來要納妾,還是一個風月女子,鬧得上官家上下不寧。畢竟上官家現在也是顯赫,多少名門望族盯着,上官烈偏偏爲了一個青樓女子鬧得家宅不寧。
這件事也鬧到上官清了那,上官清哪會管。老岳母又找到周正,這種事周正也沒法辦,幾次想要開口也沒說出口。
上官烈似乎也感受到壓力,直接將那女子養在外宅,現在那女子懷孕,弄得上官家進退失據,着實不好看。
這也是丁琪罵同爲周家小舅子的上官烈混賬的原因。
比起丁琪這個舅舅,周德慳確實更喜歡上官烈,咬着蘋果就真的走了。
周正看着舅甥倆的模樣,直接頭疼,拉住周德慳,道:“我還沒問你回來幹什麼。”
周德慳哦了一聲,道:“本來說是要打吳三桂的,後來又不打了,我帶着無聊,就回來了。”
周正對這個傢伙也很無奈,道:“你打算做什麼?”
周德慳頓時來了精神,道:“我想去曹總兵的軍中。”
曹總兵,就是曹變蛟了,他的騎兵準備擴大到五萬人,是一支明朝柱石般的騎兵部隊,就駐紮在密雲。
丁琪聽着,登時冷哼道:“你還嫌不夠亂,要麼去四川,要麼去雲南,要麼就給我待在府裡,好好讀書準備應試。”
周德慳對他舅舅不感冒,直接道:“我跟我爹說了,不應試。”
不應試,那就意味只能走軍旅。
丁琪登時臉色鐵青,道:“你爹答應了?”
周德慳預感不妙,盯着丁琪輕輕點頭。
丁琪氣的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道:“你!你們!你們簡直要氣死我!”
丁琪也不顧周正在場,一把扯過周德慳拉着就往外面走,道:“跟我去見你爹,我倒是看看,他怎麼跟解釋!周家的孩子不科舉,你不要臉,我這個舅舅還要!”
周德慳眼見舅舅真怒了連忙向周正道:“二叔,二叔……”
周正懶得摻和了,直接轉身向屋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