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比孟老大、孟老二要更勇敢,更聰明,只可惜我心有所屬。我把小豔許給你,也是爲了彌補對你的歉意,然而兩兩相負,終是自傷。瑜夫人搖頭苦嘆,她那隻獨眼內流出了熱淚。
她彎下身,輕輕的撫摸老鷹的臉,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忘了不更好嗎?
張楓,快,快告訴我,夫人的樣子,老鷹抓着瑜夫人的手,衝我大喊。他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只剩下兩個爬滿蟲子的黑洞。
終究,窮其一生,還是未能再看心愛的人一眼。他並不是無情,而是太多情,愛一個人也好,恨一個人罷,終是好夢一場,如過眼雲煙,繁華落盡,何如,何如。
我的眼眶溼潤了,我能體會到他此刻的感覺,因爲我本身亦是多情之人。
他是畜生也罷,是癡情人也好,此刻在我眼中,他只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可憐人。
夫人有傾國傾城之貌,她有着甜甜的酒窩,扎着麻花辮子,笑起來大大的眼睛會說話……我慢慢的按照照片,描述瑜夫人最美好的時光。
是的,是的,小瑜就是那樣的美,老鷹慢慢的低下了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口中喃喃。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醉,清淺池塘鴛鴦戲水。紅裳翠蓋並蒂蓮開,雙雙對對恩恩愛愛,這暖風兒像這好花吹,柔情蜜意滿人間……”
瑜夫人輕撫老鷹的面頰,流淚唱着這首曾經他聽了千百遍也不倦的歌曲。
歌曲唱完的那一刻,老鷹身軀碎了一地,無數屍蟲從他的體內涌出,然而未爬出周身一米,盡皆死亡!
這個天下最毒、最陰險的男人還是死了,其實柳飛那一把火就已經重創了他,他藉着老村長的屍蟲,不過是爲了完成見瑜夫人最後一面的心願。
但他不知道,他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的瑜夫人,她早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女人,她爲了獻祭,犧牲了自己的絕世容顏,成爲了一個半人半鬼的女人。
我想到了與老鷹交集的一點一滴,從最初在娛樂城見到他,他像個年輕小夥子一樣跪在地上親切的叫我和豬頭師父,到後面爲他所騙。
這是一個壞透了的男人,他深悉人性的弱點,無所不用其極,然而自作孽,不可活,他還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巫蠱之術下,他已經控制不了體內的屍蟲,也鬥不過黃公子,所以他選擇了我。
原因只有一個,他知道不管我願
不願意,我都會逼黃公子逼上絕路,最終扛着他的大旗,與姓黃的血戰到底。
張楓,你很厲害,居然把老鷹揪出來了,了了我一個心頭大患,瑜夫人手指一彈,一個黑色的小球飛入蟲屍中,頓時燃燒了起來,蟲屍化作灰燼,被陰風吹散,彷彿這世上從來沒有老鷹這個人。
夫人,你對他剛剛流露的情感是假的嗎?你只是爲了騙他,以免他再多生事端,就像是當初你在他們孟氏幾人中間遊走一樣,你明知道他們喜歡你,卻把他們當成小丑戲耍,是這樣的嗎?我見瑜夫人神色輕鬆,不由得替老鷹感到不值。
瑜夫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當然,我心中只有三郎,他們只是我爲三郎鋪路的墊腳石罷了。還有,我獻祭了這麼多年,早就不知道情感爲何物,我之所以願意安慰他,只是因爲又少了一個有意思的對手。哪怕是你死了,我也同樣會給你唱一曲,懂了嗎?
我低頭不語,這就是殘酷的現實,我們總是自以爲是,卻不知實際上,在別人的眼中,只是一個小丑,這讓人很傷。
張楓,你這次做的很好,不過有些東西,是時候交出來了,否則你還是難逃一死,瑜夫人提醒我。
說話間,她返身走到神臺上,打開盒子裡掙扎的壽生,咀嚼了起來,壽生髮出慘烈的叫聲,瑜夫人吃的滿嘴流血。這個惡毒女人,就是靠吃活人魂魄養出來的壽生達到返老還童的作用。
難怪當初柳飛見到壽生也是眼饞的很,因爲這種恐怖的東西,對他們而言,既能夠增加修爲,又是滋陰大補之物。
我給你揪出來老鷹,任務已經完成,至於其他的,你去問老鷹吧,我夷然不懼說。
對了,把我和柳絮的魂魄還給我,我冷然問。
她笑了起來,你想的好天真,白蓮一出,九天雷動!很多人都知道江九天把遺物傳給了你,不管是真是假,你的魂魄都是稀罕之物,它早就不知道流落到誰的手中了,你想要魂魄,自己找去吧。至於柳家丫頭的魂魄,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本事不是大嗎?
你這個瘋女人,總有一天你會付出代價的,我恨不得撕碎了她。
嘿嘿,這還不是你的好妻子乾的,好了,太平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可以滾了,瑜夫人揮了揮手,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
我咬緊牙關,雙拳緊握,真想掐死她,但我知道我肯定不會是她的對手,豬頭已經拿到了她的命牌,日後我有大把的機會對付這個老八婆,沒必
要在這個時候給她送血。
我回到了廟後,挖出了龜殼,裡面除了五通狗,還有一本用塑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古書,一個小小的胭脂盒。
胭脂盒應該就是奪命煞了,這地方到處都是危機,我沒敢當場打開,藏好了,才抱着五通狗進入密道,往祠堂裡返。
喂!醒醒,我拍了拍豬頭的臉,這傢伙依然在昏沉死睡。
豬頭醒來,睜開眼就罵,臥槽,又被老鷹這雜種給耍了,豬爺這回非揪下他的腦袋扔茅坑裡。
我告訴他,老鷹已經死了,豬頭如在雲霧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顯然,像老鷹這麼厲害的人,突然間就死了,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我讓他別發愣了,還是趕緊怎麼想想,如何處理東西吧。
我問他王玲在哪,我要見她。
我沒敢告訴豬頭,奪命煞已經在我的手上,畢竟這東西會要人命的,老鷹選擇了我作爲傳人,他的身份太敏感了,我怕豬頭會有想法。
豬頭帶我在別墅的屋頂見到了王玲,她坐在扶欄上,用葉子吹着曲子,聲音清脆,又似深含着無限的哀思。
我走到她的身邊坐了下來,夜風輕吻她披在肩上的黑髮,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一曲作罷,她手指彈飛了葉子,幽幽說,這是我父親教給我的曲子,好聽嗎?
你還好吧!她的臉色慘白如紙,這讓我很擔心。
我知道她很有來頭,我也不知道我那一拳有多大的威力,但直覺告訴我,王玲傷的很重。
她微微一笑,沒什麼,一點小傷,死不了的。難得,你終於肯主動跟我說話了,看來這一拳捱得值了。
我沉默不語,我很想告訴她,我其實還是在乎她的,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以前,我和王玲無話不談,親密無間,但現在我倆就像是陌生人一樣,亦不知道如何交流。
對了,這個你拿着,有空了就簽了吧,沉默了片刻,她從懷裡摸出了一張很皺巴的紙。
我一看,頓時傻眼了,居然是一封休書!
沒錯,王玲把我給休了,這年代還有休書,真是讓我苦笑不得。
不過當我看到底下蓋着的印章時,我就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玩真的,底下蓋了一個幽冥獨尊的印,旁邊還有王玲的手印。
這是宋閻王閻王殿的印章,也就說,這門婚事,被宋閻王否了,一旦我簽字,王玲與我就不再是夫妻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