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星光燦爛如禮花綻開,一幢幢樹木鋪天蓋地,冠蓋相連,只給人模糊看到鋸齒般的邊緣輪廓,黑色的夜幕給人黑暗的眼睛,讓人這樣急切地渴望和尋找光明。
在潮溼的海風輕拂裡,周圍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鹹腥,還有草木蒸發出來的青澀味道。剛被打斷了的鳴蟲,在草叢間又開始了不知愁滋味的歡樂歌聲。歲月如歌如果是人說的,那麼,肯定是相當牛逼的人說的,否則,只有還給這羣無憂無慮的非人類才恰當。
“嗯!嗯!嗯!”一次比一次加重了的明顯的反抗聲,透過毛仲粗獷有力的手指,頑強地爆發出來。
毛仲的兩耳,如聽仙樂,恍然,飄飄然,那種嬌嫩的呻吟,是醉人的美酒,可以瞬間將最堅實的天空顛覆。
不僅如此,毛仲的胸膛,還有身體的其他部分,都明顯地感到了婉轉蠕動的滑膩力量,同時,一個飽滿豐盈,彈性十足,又不可思議地浸透了酥軟能量的事物輪廓在這掙扎般的移動裡,強調般地呈現給了它上面的知覺體。
流暢的是脊背和腰線,墳起鼓漲的是臀圍,膩嫩香甜的是脖頸,雖然有純棉的夾衣阻隔,腰圍上一束硬帛扎綁,堅硬質地的反襯,這一切的香(豔),芬芳,還是那樣地刻骨銘心。
如果不是這愈來愈強烈的扭曲反抗,這一切的印痕還不會這樣鮮明。
毛仲絕對有心思就這麼靜靜地呆着,一輩子也不起來,要不是懷中俏佳人最後那一聲一直綿延下去。
毛仲敏捷地跳下樹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有種欲說還休,抽刀斷水水更流的留戀,剛纔那種感覺實在太愜意了。
他爹的,無恥真好。
“喂,你。你在哪裡?”樹上,冰梅遲疑着輕聲問。
“你下來吧,我在這裡!”毛仲的心田,還有嫋嫋的音樂在繚繞,胸腔裡迴旋的,手和腳上跳躍着的,都是被無名電流擊穿的餘悸。好象剛纔不是無意間非禮了一位美女,而是死過了一回。
樹枝一漾,噗的一聲,黑暗中,一陣香風淡淡,自上而下。
毛仲因爲歉意,趕緊上前攙扶,暗夜之中,他的感覺極好,能夠輕易地“看”到她的落點和基本位置。
但是,毛仲雖然能夠估計到物體運動的軌跡,卻沒有預見到事情的結局。
啪!
清脆無比的一記響亮,使救美的英雄右臉上在經受了不小的物理能量以後,瞬間涌起一片麻熱。
黑暗中,毛仲捏住了再次揮來的巴掌,柔滑的手腕上,毛仲粗暴的拇指已經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脈門,這是條件反射式的動作,要換了別人,也許那號稱鈍刀的手指已經“嚴重”地掐下去。
那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兇手,在這根手指下,至少十個街頭流氓成爲殘廢,至少五名兇悍的匪徒倒在血泊之中,喪失了最後的反擊力。
“好了!美女,你再撒潑,老子可生氣了!”毛仲憤怒道。
“你,你,你跟誰稱老子?”姑娘家家的氣憤更上層樓。
毛仲知道,溫柔鄉確實是英雄冢,香水有毒,溫柔毒性更烈,於是,他一甩手,盪開了給人想入非非的接觸,“我們得去找瑩瑩。”
“哦,快去!”女人被驚天的主題喚回了理性。
“想不想找到她?”
“想啊!求求你,你是?”
“我是毛仲。”
“你這個壞蛋!大壞蛋,我猜想就是你!我在十丈外就能聞見你的汗腥味!快去!”
“那好,你得聽我的!不要隨便出聲,也不要隨便撒嬌,更不能撒潑。噓!”
在心裡掂量着大壞蛋這個詞彙的含金量,揣測着男人的汗腥味在女人的直覺裡是不是汗香,毛仲一矮身,匕首抄到了手裡。
果然,在不遠處,樹林的邊緣,有燈光在晃動,還能在燈光的閃爍裡,恍見幾個士兵那猙獰的身影。暗夜使這一切都浮現出來,有了油畫的凹凸感。
毛仲悄悄地向前,十步之外,就是另外一棵樹,依託這棵樹以及樹下茂盛的灌木叢,毛仲的目光在凜冽地閃動。
背後,傳來了微微地喘息聲,接着,一個溫熱的軀體靠了過來,只是,在毛仲的肘尖兒才得感到之時,那種說不出來滋味的柔軟就消逝了。
“是叛軍!四,五個,七個!”
毛仲聽着這浸潤了江南襦米味道的純真女孩口音,沒有再心猿意馬:“這裡的叛軍到底有多少?”
“我正在數!”
“我是問,會不會島嶼上尚未撤離的叛軍戰俘都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嗔怪意味不是多濃,更多的是疑惑。
毛仲在心中暗暗苦笑,看來,不能依靠別人了。唯一能夠保護自己和身邊這位清純得一塌糊塗的俏佳人的方法是,自己的力量和思想。
“你好好呆在這裡別動,我去打探消息。”
“不行,我也要去。”
“這樣,我去看叛軍的行蹤,你去找瑩瑩。”
“好!”
兩人說定,毛仲將匕首緊緊地倒握在手心裡,鋒芒朝後,疾步向前,他要穿越那片林子,去觀察下整個形勢,想知道,叛軍有多少,陳繼盛在哪裡,陳繼勳,醜八怪的黃參軍等將軍們在哪裡,這個倒黴的監獄在島嶼的哪一個位置,叛軍和陳家軍的戰鬥勝負如何。
嗖地一聲,毛仲已經彈射到了一丈開外的另外一棵樹旁。
“呀!”
毛仲悚然一驚。
背後,冰梅的影子追隨過來,因爲過於迅速,幾乎摔倒。
“怎麼了?”嘗過佳人厲害的毛仲沒有去幫忙。
“我……”
“快點兒,怎麼了?”
“我怕熊!”
“熊有什麼好怕的?”
“這裡也許有蛇。”
“連蛇也害怕?”
“天,你這個壞蛋!說什麼話?難道你就不怕?”
毛仲無語,“你說怎麼辦?”
“我跟着你!”
“那瑩瑩怎麼辦?”
“我們先去救她,然後再去找香雪和姨父,”
毛仲無聲地搖搖頭,盯着遠處樹林邊緣隱隱約約的人影,還有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他判斷,叛軍一定正在尋找陳家軍的主力,叛軍人數一定多於陳家軍,說不定,這島嶼在天明以後,就只剩下叛軍了。
陳家軍人數本就不多,又是客軍……那個陳繼盛雖然將自己關進了監獄,有些蠻橫無理,可是,畢竟還是大明王朝忠心耿耿的將領,中華民族的脊樑啊。
陳繼勳的威嚴,黃參軍的陰險,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讓他的心寬鬆了許多,以陳繼盛的仁義慈悲,志大才疏,固然要壞事兒,可是,他們已經在叛軍面前吃過一次大虧了,說不定他們會有些準備的,事情也許還不至於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好吧,你跟着我。”
“好!”
毛仲截斷了這個簡短的,充滿了欣慰的回答。“你要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不許隨便亂闖亂動!”
“你?哦!”
“我叫你幹什麼就得幹什麼!”
“啊?”
“哦,我不是毛承祿,是壞蛋,不是壞人。”
“知道了!”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在黑暗中,在樹林間穿行。
“壞蛋……毛大哥。”冰梅喘息着猛撲上來,拉住了毛仲的手臂:“慢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