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人送死是一門絕技。
這裡的高手的極致,大概是十字軍時期的那羣可憐炮灰,那羣什麼工匠十字軍,兒童十字軍,妓女十字軍,咳咳。
當然了,任何地方,都有這種壞種,他們本人沒有那個本事和能力膽量真去玩命,但說的話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真的可以忽悠到人啊。
後世的國有所謂遠距離革命家,那水平差勁的很了,差勁。
但總的來說,在洗腦方面,這些教門還是有其專業的。
傳說,山老人置辦一個樂園,樂園金碧輝煌,裝飾無數金銀珠寶,裡面到處擺放美食,還有無數美女少女,同時在別的地方養育着一羣孤兒,從小教導他們,說爲扛把子而死,可以昇天堂,等他們到了二十歲時,迷暈了,擡進樂園,任由他們在花園裡無所不爲,所有美女都溫柔的服侍他們。這些青年盡情享樂,舒服之極,盡情滿足那些屌絲年輕人,讓他們以爲身在天堂。
過了一段時候,再用將他們迷倒,擡出花園,他們轉醒之後,甚是失望,山老人召他們來見,這些青年自幼深受教育,對老人絕對崇拜,山老人派他們去行刺,說爲他盡忠,死後可入天堂,這些青年爲了返回天堂享樂,行刺時奮不顧身,但求早死,所以往往成功。
這已經是忽悠人的最高境界了,人家不是捨生忘死,而是真的在求死啊。
當然了,李向前等人開始收集孤兒的時候,也有人嘀咕起這個大樂園,但是仔細一計算,這個樂園的投入巨大成本不說,能夠訓練出來的青年人數量肯定稀少,真是不經用了。
而對於長老們來說,真正需要的其實是穩定可靠、踏實做事的下屬,以及一個對自然科學充滿了熱情愛好的科學家羣體,對基本功有着紮實研究的工程師羣體。
將帶有竊聽器的小圓球作爲“信物”給了那個來歷絕對可疑的女人,李向前自然將事情全都託付給了帝都,而全力南下了。
此時的黃河與後世不同,還需要等待機會改道,在徐州過好黃河後,李向前僱了幾艘船,卻是沿着黃河南下,一路走走停停,研究着地理,順便開始教學起來。
“守江必守淮,當然是因爲江淮地區的複雜情況,這裡算是南北分界線,北方人說這裡是南方,南方人說這裡是北方,而要奪取江南,卻必須好好的在江淮實戰起來,而一旦把兵力進展到長江邊,長江以南很難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好,考考你們,爲什麼他們頂不住。”
午餐會後,自然又是一次實際場景授課,柯小南忽然叫道:“我知道,南人柔弱,自然是打不過北人的。”
這些孩子自然都是北方人,聽了這話也是覺得有理。
李向前說道:“再有什麼地域炮的說法,罰你放哨了,哪裡的地方,都有好漢,有慫貨。”
元太忽然說道:“那是馬匹了,馬匹乃是冷兵器時代的第一軍資,沒有馬,很難與外敵對抗,好像現在海外的殷地安人,他們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可馴化的馬兒,因此不可能是那些白人的對手。”
沒錯。
按照長老們的教育,印第安人被賦予了殷商人的後裔,在世界線還真不能說錯,而印第安人是從國地區慢慢通過阿拉斯加走過去美洲的,也是非常正常的。
這當然也會變成長老會宣口可能性的自古以來,有機會自然可以扯旗興兵,打着爲黃種人同胞,炎黃後裔的旗號,前去毆打美洲殖民者。
因此,在這些孩子的教育,海外的局勢,也在他們的課程範圍內,尤其是印第安人爲什麼以十倍百倍數量,都不是那些白人的對手。
李向前點點頭,說道:“馬匹是一個巨大的原因,但還不是全部,戰爭打的是後勤,打的是軍隊體系,絕非個人武力可以了事的,長江以南,如果刨除了其他干擾看,會發現,好像一條死蛇一樣……”
李向前指了指,說道:“極其依賴,可以說任何時刻都離不開的長江水道進行運輸,從海,到遊,一貫如此,平時的時候,自然無事,但一旦南北對峙,那麼原本習慣的運輸系統,會被北方人針對。”
柯小南似乎點點頭,說道:“是因爲調集難,會被襲擊。”
“沒錯,這造成了,看似是北方的入侵者,以幾萬之衆攻擊百萬千萬的江南之人,實際,這些人卻是難以彼此支援,造成的是,人家可以以集優勢兵力的方式,挨個打過去。”
“起可以彼此支援的山東各州府,江南的水道太難了,太平盛世固然可以發財,但一旦開戰,卻成了一條絞索,你說怎麼打。”
“所以,這是長老爲何沒有南下的緣故嗎,一打打下來?”
李向前搖搖頭,說道:“裡面的情況很複雜,歸根到底,我們的人太少,或者說,可以信任的人太少,一旦南方拿下,卻無法有效的統治,你說會如何?”
柯小南說道:“會亂。”
“對啊,好像現在一樣,從徐州一過黃河,你們該發現了,論起人口,這裡我們的人口還要稠密一些,但卻死氣沉沉,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不知道如何發動羣衆,好吧,事實,羣衆發動起來,他們反而更害怕啊。”
“對,走訪來看,越是往南,對於帝都的事情,說的更是光怪陸離,可最關鍵的,帝都取消了兩千年以來的農稅,可以說是親民愛民的大事,可他們根本封鎖了消息,還傳言我們……”
李向前說道:“這本身很正常,好,問題來了,輿論的掌握者是讀書人,本身很特殊,我們總不可能指望,敵人說我們的好話,事實,沒有說我們是吃人魔王已經是好事了,至於傳說我們做的好事情,那更是不可能的。”
“可他們也太無恥了。”
“在國家利益面前,沒有對錯,”李向前指了指西邊,“在西方的歐洲,有這麼一個國王,堪稱一代賢王,治下的居民,堪稱夜不閉戶的盛世,但盛世的代價,卻是他們在非洲的殖民地內,乾的卻是最最殘忍的手段,黑人奴隸不肯幹活,或者乾的不滿意,都會被剁手指,或者往死裡虐待,你說,問題出在哪裡。”
元太是個胖男生,此時想了想,說道:“內聖外霸。”
“差不多吧,在這個世界,想要國家過好日子,還不是要有一部分人髒了自己的手,這不是問題,而是權變,江南的事情,你們說問題的核心是什麼?”
幾個男生都思考不開,若有所思。
“經濟,江南的經濟是無法離開北方的,這是其結構決定的,但在軍事,想要北伐打出去,卻千難萬難,地理是一塊,沒馬是一塊,交通難以彼此支持是一塊,所以被動挨打,不是人的問題,而實實在在是客觀存在的,嗯,下面,這幾天你們分小組討論一下,如果你們是江南的主政者,該如何對抗北方人的來襲,好了,散了吧。”
這樣的授課一直都不少,培養有獨立人格的人才,說得輕鬆,卻絕不輕鬆,後世的人,經常教育別人,你要做一個有獨立人格思考能力的人啊,其實是說,你不按我說的話理解,那你是個被洗腦的賤畜,只有我說什麼,你聽什麼,你纔是有獨立人格思考能力的人。
培養這些學生並不輕鬆,千百年來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清洗,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啊。
起之前暗派人執行任務,這次的行動很搞掉,也發生過被官軍跟隨或者堵住的情況,不過全都被他喝退走。
這個時代,黃河、運河、長江,是可以連通的,起碼李向前帶着的隊伍,走走停停,有時候依靠水路,有時候到了某處財富之地,知名關口,下船觀察研討,一路行來速度倒也是快。
還是那個問題,最強處也意味着最弱處,江南經濟最精華的地方,無不是水密集,交通便利,可以進行大規模的商品交換,可一旦這種水範圍內,其運輸能力直接完蛋了事。
不過,這並不妨礙李向前坐着船,一路吃吃喝喝的下江南了,當然了,原本的目的地揚州蘇州和杭州暫時不能先去,而是要去先把一個事兒了了。
“座標沒錯,是這裡。”
“是的,長老,你看這街坊最顯眼的地方,這牌坊,正是個舉人牌坊,是他舉以後蓋起來的,二十多年,天啓六年的東西,到今天也是個日子了。”
李向前笑了笑,“曹舉人,本來我想該是大白天的時候,直接門抓人,但想不到耽誤了時間,趕在晚了,也別非得等着了,雖然趁着夜間過去抓人,有點沒底氣,不過,我咱們怎麼會在乎。”
柯小南此時換了一身黑衣,戴着頭盔,說道:“根據情報,這個曹舉人在附近縣裡很有勢力,和其他村社的人彼此都有殷勤,而壯丁也是彼此呼應,一起對抗盜匪,只怕驚動起來,要鬧大了。”
李向前穿着宇航服,改成了全黑的設計,此時見了,說道:“這個不怕,要的是鬧大,是你們別慫了好,好在這不是北方,地主老財個個都是築起圍子,這曹舉人家的院子看起來不小,但畢竟都是過日子的,江南也太平了多少年,你們記得別亂起來,到底也有兩三百人的大家族,你們29個人,分出四個人跟着我做預備,其他分作四隊,前去抓人,不要管前院的小人物,這江南的院落都是格局相仿,北房住家主,廂房是子嗣,這曹舉人住的是三進的院子,晚巡夜的人也是稍微應付下,不必着急,直接打進去是。”
“好的。”
“準備……發射催淚彈!”
作爲這個世界作奸犯科的能手,李向前本來是可以發射麻醉劑,直接將曹宅的人全都迷暈的,但思考再三,他又不是盜賊,而是堂堂正正打門來的,真是暗地裡把人抓走弄死,可是失分了。
當然,這次行動,還是爲了鍛鍊隊伍,因此什麼震撼彈,或者電之類的都沒有帶,也是李向前自己帶着幾個防身,他們帶的武器也不是多麼知名的火器。
在瞎子的世界,獨眼龍是國王,在一片催淚彈籠罩的宅院,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是強者,雖然各種哀嚎聲叫聲不斷,但確實沒有任何槍聲響起,最多也是一些強悍者勉強支撐起來,忍着難受反擊。
各種哭喊聲不小,但他們的目標很簡單,是抓人好。
“多麼和諧而又安詳的江南小鎮,如果不是暗地裡那些血腥,真不該來打擾他,可是,這個時代,這種小鎮已經落伍了啊。”
過了不久,小夥子們按照計劃,將目標全家都抓了出來,男男女女哭號着,因爲催淚彈的影響還在,因此喉嚨沙啞,難以活動。一個小組只要分好工作,5個人推着幾個人走,效率是很高的,李向前這次下令抓的都是男丁,幾個或老或小的男子,全都衣着不整,走在街。
夜間做事,雖然有夜視儀,但是本身這裡很黑,因此抓到人後,也沒有多言語,直接將他們塞進準備好的馬車,朝北而去。
果然過了沒一會,熙熙攘攘有人追了過來,雖然黑咕隆咚,但人家本身是本地人,真想追過來,是找得到路的。
一共抓到了十二個人,人不少,不過都沒什麼反抗之力,卻有人大聲用吳語喊叫:“你們是什麼人,我曹家不是無名無姓的,架我家的票兒,是要在官府掛號,無論是誰,都要被追捕到底的。”
李向前一笑,說道:“壞了,忘記準備布塞住嘴巴了。”
這算是失策,不過也有的找補,這些老爺身自有衣服,四下一條勒住嘴巴,也只能嗚嗚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