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所謂火炮,基本都是前膛炮,也是先塞進去一些火藥,然後把要打出去的炮彈塞進去,火藥在大炮內部點燃後,推力瞬間將炮彈推出去,直接去砸人。!
至於含有圓珠,一次性可以殺傷一個足球場人口,保證只剩下屍體碎塊的各種大殺器,不存在的。
也是說,得是多麼倒黴的倒黴蛋,纔會被擊着了道,哪怕到了拿破崙時代,所謂的大炮也是以衝散敵人隊形,爲騎兵集團創造衝鋒踐踏敵人的機會,進而讓步兵集團解決最後頑敵的啊。
哪怕到了這個時代,炮彈對於攻城的作用也是在對城內人的士氣打擊方面,真正想破城,如在揚州,往往是驅趕漢族降兵堆屍體在城下,屠殺,劫掠,纔是常事。
所以,哪怕是鄭準自己,在瞭解到自己得到的毛瑟步槍河內那邊的老炮的射程都遠的情況下,對於那些炮的警惕性也沒那麼大了。
新兵怕炮,老兵怕槍,但對於士氣的打擊方面,炮的危害太大了,這個問題不在真實殺傷力,而在於潛在殺傷力,其炮火範圍內的人,都會因爲懼怕打擊而縮卵躲避,戰線根本組織不起來,這纔是這個時代,火炮真正厲害的地方。
是人都怕死,雖然潛在殺傷力並不高,但誰不怕那萬一?
鄭準的應對也不能說錯,他立刻派人出去,依靠步槍的超遠射程對敵人進行打擊,但一來二去後,很快被摸透了本質,毛瑟步槍無論如何只是一種針對人類的武器,長老們的膽小和敏感不可能提高太大威力的子彈,而僅僅提供這種人類用來互相屠殺的道具,因此毛瑟槍的子彈不可能對火炮有什麼撓癢癢的動作。
越南複雜的地形也使得戰鬥更加複雜化了,排隊槍斃作爲一種非常簡單但實用的戰術,往往需要幾排人連續火力才能戰鬥,但那是平原作戰的特點,同時是體系化的作戰。
而現在,作爲新兵,只被賦予了開幾槍走人的任務,那麼他們也從善如流,當然了,還是本着良心,朝敵人開槍了。
這樣的焦灼之下,毛瑟槍的射程與性能也差不多被摸清了,戰爭是最好的催化劑,腦子稍微差一些的都會被直接淘汰,很快他們發現,對面的武器大概也是這樣,無法轉彎,只要藏身起來,可以不被擊。
當然了,這些人也不是沒有辦法,那隊毛瑟營士兵慢慢行走,逐漸接近了一些大炮陣地,他們的目標是那些火藥,只要打,有機會讓那些火藥爆炸,但效果並不好。
這個時代哪有什麼防備敵人炮火引燃炸藥的事情,那是要到後來某次英國人海戰時候翻車後,倖存者痛定思痛開始有人指定規矩,但想不到的是,卻是突然竄出來的人。
黎仲迅一身都是傷,但那顆子彈並非是要他人命的東西,反而很快止住了流血,雖然他本來可以回去休息,誰也不會苛責於他,但是他依然掙扎着起來,身勉強讓一個跌打醫生包裹起來,雖然因爲失血過多,而有氣無力,臉色發白,但作爲苦主,以及有過戰鬥經驗(被殺經驗?)的好處,他勉強指揮起前線的人,實際是河內貴人不敢前線,生怕被來自天朝的先進武器打死的後遺症。
不過現在來看,似乎也沒什麼,因爲在黎仲迅嚴重,突然在那隊逐漸接近己方大炮的士兵身側,躍起幾個越軍士兵。
毛瑟營受到的訓練都是一字排開,然後朝前一邊走,一邊開槍的訓練,突然從側面跑出來幾個手持長刀,光着身子的燻黑漢子,當真有些措手不及。
正如有部電影裡,那位身份高的保鏢所說,人類看見刀子和槍口,躲避是自然反應,只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人,纔會有去硬接的可能。
而此時,最旁邊的那個士兵條件反射的躲開,帶動其他人的隊形也亂了起來,同時狹長的槍身想調轉槍口也非常困難,這種時刻,缺乏訓練,訓練不足的弱點出現了,作爲一羣幾個月前大部分只能拿着簡單的刀劍,一部分摸過火繩槍的人,想讓他們有正確的反應太難了。
黎仲迅在遠處都興奮起來,孩兒們幹得好!之前可是有賞格的,誰能奪取一支敵人的火槍,可以獎勵一百畝的田地!這可是可以讓一個溫和的理髮師變成開膛手傑克的東西,但幾乎無人可以接近毛瑟營士兵幾十米內,只要出現在視線內,只要他們在排頭兵的指揮下,一起對準,一下子放槍,可以擊人。
雖然可以鼓動起一羣人同時衝鋒,正如黎仲迅鼓舞(忽悠)的話,他們的槍子彈打光了,只剩下被砍死了。
這倒也符合這個時代的特點,如我們的鄭芝龍大人,在對抗西洋人的時候,喜歡用錢收買死士,那些窮的什麼都沒有的人,也願意一起喝光烈酒後,嚎叫着衝鋒,在同伴被擊倒後,總可以過去一下子砍死敵人。
實際,這種情況一致持續到克里米亞戰爭,在之前,還是有着不少的冷兵器的刀劍靠着突然襲擊擊敗小隊火槍兵的例子在的。
三個火槍手,這不小說幾乎是這個的體現,在火槍雖然效率弓弩高一些,但真論弄死人,還是刀劍快些。
但很顯然,只要敢於大規模的衝鋒,那麼毛瑟營也會相應的集體出動反擊,河內的部隊始終沒有準備好,哪怕次第衝鋒也是要講究計算一個體能的。
當第一個轉身逃離那些明晃晃的刀子的士兵出現後,其他人也開始了逃跑,當然了,他們還沒有丟掉武器,有的人還知道瞄準開槍,當然,他們的槍法是胡鐵花親自教導,肯定不會讓他們的槍法太好,進而對長老會產生威脅,因此出現了倒黴蛋,因爲原本是一個一字陣前進,但從側面開始崩潰,變成了斜着的隊形,而一個胡亂放槍的傢伙,非常“合理”的一槍打了自己人。
一直拿着望遠鏡在最遠最安全的地方觀望的木容山,倒是沒有那鮮血所嚇倒,而是在心嘆息一下,這是所有使用僞軍的難點,給僞軍武器和真本事,那他們對於物質待遇也必然提高,因爲本領和重要性不同,慾望自然也不同。
物質慾望提升,其他的也不可能少,這樣的悖論下,你會發現,僞軍們幫你鎮壓的老鄉,反而榨不出油水,而投入必然是大於產出的!
因此,對於這種雙刃劍,長老會從一開始敬謝不敏,他們喜歡的帶路黨,還是那種利益和國捆綁,思想仰慕華明,一門心思希望自己所在的地方變成國的領土後,大家一起過好日子的人。
所以,木容山一邊叫着:“快派人接應。”
同時,他手機之傳來一段信息:敵人後方正在準備大攻勢,多達數萬人,小心。
天空之有一架無人機,當然一直掌握在後方包公公手裡控制,此時兩人心照不宣,對面的河內軍方也不是傻子,對於這裡的情況自然摸了個七七八八,鄭準人力不足,而越南的人命,真心不值錢。
在他眼,那個被自己人的槍擊的倒黴蛋,此時已經倒在地,生死不知,但是那個倒黴蛋的槍卻是被一個越南人撿起來,而且是拿起槍跑了。
在一旁,鄭準卻是咆哮起來,大喊大叫,說的自然是越南話,不必找人翻譯,木容山也大概猜得出來內容,但他卻是在思考,到底搶回來嗎。
說實話,對面有這麼一支槍,好像也不壞?
他慢慢偷偷打字,儘量不引起其他人注意。
“你看看是哪支槍被搶走了,裡面有幾發子彈,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們試射幾發,然後再關掉芯片。”
之前那隊人太過突出,此時人雖然撤回來大半,但是那個被自己人擊的倒黴蛋顯然沒法帶回來了,因爲爲了呼應,在對方陣營裡,另一門炮也響了,雖然炮彈毫無影響,鬼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隊形幾乎都亂了。
脫光衣服,找個小土坑埋伏,等到最接近的時刻突然跳出來,簡直是對付毫無準備的新兵最佳的方式。
後世歷次鴉片戰爭的時代,英軍使用炮兵轟,步兵射擊,一些精銳的滿清部隊還能硬抗,但往往明晃晃的刺刀衝鋒後,卻會被擊敗,也是相同的原理。
人類可以接受“我可能”死,但無法接受必然死,當然,總有例外。
“你好毒啊。”雖然遠在鴻基,但包公公的工作其實更難,他首先要確保港口不被摸走,尤其是從各種方向都有可能登陸過來然後偷襲城池,哪怕有着最先進的武器,但如果看不見目標也是徒然,同時外面的越南海船雖然不少,但該什麼時候解圍也是個難題,打早了,可能造成鄭準無法壓制,打晚了,要出事,不然的話,香帥號一艘船,將最初設計時候造好的撞角裝,開足馬力後無腦衝鋒,足以把那些木質海船變成一堆漂浮的舢板。
鴻基港被封鎖,從一開始是一個假象,只要長老們想,可以解決。
但政治決定軍事,對於鄭準這個有野心,沒恆心,沒本事的傢伙來說,還真的得把情況說得危急一些,困難一些,等到解決了後,才能更加倚重你啊。
我們說過,毛瑟步槍從一開始是一種對內防備很嚴重的武器,甚至不是爲了打外戰的優先設計,只要想,長老們完全可以知道,槍支的位置和使用情況。
被自己人擊的毛瑟營士兵被一點點拖到後面去,在不斷交火後,原本藏身於土坑,等到機會抓人的那幾個越南漢子,也只剩下一個人,將那步槍拿在手裡,看着其他人爭搶只剩下一口氣的敵軍傷兵身的東西。
這槍代表了同村一起出來搏命的人換來的東西,他不肯輕易交出去的。
黎仲迅此時原本因爲受傷而失血過多的臉也多了一分微紅,在他眼裡,敵人的武器被奪取,不亞於一場戰役的勝利,當然了,他也知道,之所以被派來這裡,還是因爲其他的貴人怕死,而自己順水推舟的而已。
不過黎仲迅自己知道,之所以願意來此,還是爲了榮華富貴啊。
“這是敵人的槍嗎,快給我看看。”
經此一事,許多人也明白,對面的槍也沒什麼了不起,衝到敵人眼前,那些之前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也會嚇得一跳,導致跑路回來,而只要有個土坑,讓對面看不見自己,那非常安全了。
因此,鄭準那邊早已開始的壕溝工程,也被有樣學樣,開始了工作,當然了,越南人哪有提前準備鏟子,不過到底是大軍在手,本身也都是農民兵,因此花費時間,也開始了工作。
槍的倒黴蛋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無論黎仲迅如何怒喝都無法迴應,事實哪怕此時交給帝都也不可能救活一個失血如此之多的人,當然了,他的衣服和身的裝備,也都歸了黎仲迅。
黎仲迅也是苦出身,看着眼前的人的樣子,說道:“你要什麼,儘管說話。”
“我要給我的弟兄們安家費,他們不能白死。”
“好,我答應你!”
富貴險求。
這年頭,這個社會可以提供的向機會少之又少,整個東方人歷史下,被老百姓總結的,積陰德讀書外加砍人了。
當然了,這已經很好的,在後世的西方,拿破崙算是第一個從小人物爬到高位,同時利用不斷的勝利,給了無數平民翻身的機會,於此類似的是,下一個歐洲以小人物之身躋身大位的人,居然是元首……
在古典時代,知識被壟斷,沒有才能,可以說你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
黎仲迅也懂這個道理,不過他也不可能親自利用對方的武器。
這些東西,自然第一時間被收繳一番,送到後面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