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阿敏團長能不能把逃出去的那小撮人給拿下了。”李定國嘆道,只要阿敏得力,那麼這一趟就算竟全功了。
“放心吧,李隊長。”陶勇笑道,“那老小子爲了抓黃臺吉的兒子,叫豪格的,連他的手下都交給我們來領,自己率輕騎出擊,就是想要自己親手解決,他鐵定不會搞砸的。”
“說的是。”海東青道,“真沒想到,在這平地上,重騎如此悍勇,殺這些建奴,當真是砍瓜切菜一般,過癮,真是過癮。”
從盛京城中來到密林後,李定國本想放手不管,讓傭兵們自行截殺就好,就算有人從火中逃生,也不過是喪家之犬,只需尾隨其後,就能大獲全勝。
沒想到薛平等人不依,堅持讓他排兵佈陣,阿敏沒有反對,李定國就做了這樣的安排。
數百個膂力強勁,準頭不錯的弓箭手在前,一旦有大隊建奴路過,則需在其靠近樹林前射出兩輪箭。
箭手李定國並沒有安排太多,倉皇而逃的軍兵,隊形不但不齊整,還單薄,沒必要射那麼多箭,浪費箭支,只需將其有所創傷,降其士氣即可。
第三輪箭放過敵軍頭部,轉攻中部,同時安排重騎及時跟進,將這隊人馬截斷,然後反覆衝殺,以重對輕,以強打弱,以逸待勞,沒道理不勝的。
同時再安排一隊輕騎,一人雙馬,追擊先前放過的敵人,如此一來,即便走脫那麼一兩人,也差不多能將這隊人馬給全滅了。
重騎差不多有四千人馬,除了阿敏的黑水傭兵團,還有部分海東青的兄弟和鹽場護衛,剩下的除了箭手,輕騎有一千餘人,他們的馬雖然做不到全軍上下每人都是兩匹,但仍有富餘,武裝這一千輕騎,還是夠的。
重騎本該阿敏親自帶着上陣衝殺,其間大部分都是他的手下,黑水傭兵團的前身又是鑲藍旗,他有這方面的經驗。
不料阿敏主動提出,要帶輕騎追殺殘敵,對他來說,李定國的這番安排的確不錯,但豪格很有可能就在放過的前鋒之中,爲此,他哪怕不能帶着黑水傭兵團衝殺也在所不惜。
最後的安排就成了眼下這樣,重騎由薛平三兄弟,加上李定國帶隊,阿敏則領着輕騎追殺去了。
“好了,打掃戰場,統計戰果。”李定國見建奴沒剩幾個了,遂開口安排,“薛大哥,陶大哥,我和海東青大哥就偷會兒閒,這一晚上都沒歇過,實在累了。”
所謂的統計戰果,其實就是數人頭,李定國和鹽場護衛不靠腦袋換糧,就沒必要去費勁了,至於海東青,有薛平會幫他搞定的。
“行,你和兄弟們都歇着去,這裡就交給我們了。”薛平說道。
李定國當即與海東青帶着手下進了樹林,各自找了個平坦之地,和衣倒地就睡,一個個都累得不輕,樹林裡很快就響起了鼾聲。
等李定國從沉睡中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亮,旁邊的衆士卒,有的醒了,正揉着眼睛,有的還在呼呼大睡。
見時辰還早,他就沒有喚醒大夥兒,自己起身向林外走去,打算看看薛平他們怎樣了,還有,阿敏有沒有回來。
甫料纔出樹林,李定國就被高高摞着的一堆東西將視線給引了過去,這玩意兒他見過的,當初在涿鹿集,志文殺了那些上門敲詐勒索的無賴潑皮,就搞出來震懾宵小。
這就是京觀,而且建奴死的人多,規模可比涿鹿集的那個大多了,李定國走到京觀前的時候,阿敏正小心翼翼地騎在達吉布的肩上,將最後一個頭顱放到頂端。
“這是誰啊?阿敏團長。”李定國問道,阿敏手中的頭顱明顯還很年輕,雙眼緊閉,因爲死去已有一會兒,面頰深深地陷了下去,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李隊長,怎麼不再多睡會兒?放心,有我們守着呢,不會出事兒。”薛平回頭,同李定國打了個招呼,又替阿敏答道,“嘿嘿,這小子就是豪格了,阿敏親自取的人頭,總算出了一口氣。”
“這麼快?”李定國還以爲怎麼也要接近中午,阿敏纔會回來的。
“誰叫阿敏憋着口氣呢。”薛平說道,“再說他們從城裡的火中逃出來就費了不少馬力,遇上咱們一人雙騎,逃不掉的。”
“那築這京觀是阿敏團長的主意咯?”李定國問道。
“沒錯,”薛平回答,“阿敏一回來,就找到我們,說是想要用金人的頭顱造個京觀,問我做不做,做的話,就一起弄個大的。”
不得不說,豪格雖然死了,但他對這個自家叔伯的性子,還是清楚的,才進盛京,見到滿地的無頭屍首,他就覺得阿敏會有築京觀的舉動,沒想到最後用到他身上了。
“做,怎麼不做。”不知何時,海東青也從樹林裡出來,到了他們身後,眼角雖然還有眼屎,但看向京觀的目光卻灼烈無比,阿敏此舉,真是深得他心啊。
恰好此刻,阿敏將豪格的人頭放好,從達吉布肩上跳下來,“怎麼樣,海東青,解不解氣?”
“解氣,太解氣了。”海東青樂得搓搓手,用力地抱了抱阿敏,拍着肩道,“阿敏老哥,你是怎麼想到的?以前因爲你曾經做過旗人,對你多少有些看法,原諒則個。”
“這旗人我的確是做過的,無妨無妨。”阿敏哈哈笑道。
“阿敏團長,”李定國突然插話道,“還有薛大哥,你們這京觀就這麼放在這兒,不打算動了?”
“當然不動了,放在這兒,就是爲了等黃臺吉回師盛京,噁心他的,還要再動就沒意思了。”阿敏道。
“就是就是,京觀就放在這路中間,怎麼都能見到,多威風,多煞氣。”海東青也附和道。
“那...你們不打算用金人頭顱換取錢糧了?”李定國問道。
“原來李隊長你問話,爲的是這個啊。”阿敏大手一擺,很是豪氣地回答,“不換了,薛平陶勇我都問過,這次我們大方些,都不換了,就把人頭留在這兒做京觀,海東青,你沒意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