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極的時候,有一張大牀真的是一件萬分幸福的事情。
只是,現在心頭還亂得很,名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睡得過去。
腦袋瓜裡很多事情都在轉,秦未央的事,龍楚寒的事,北冥夜的事,還有俞霏煙和丫丫以及連城的事情,太多太多的事情,弄得她心煩意燥的。
隨手將手機抓了過來,想了想,才撥通了某個號碼,很快,那邊便傳來了龍楚寒依然極具磁性的聲音:“怎麼?想我了?”
“嗯。”她拿着電話,點了點頭,側躺在那裡,看着不知名的角落輕聲問道:“大叔,你好了沒有?”
“好了,你呢?”不管好不好,如名可所料,回答的也只會是這樣的話。他頓了頓,改而問道:“他對你好不好?”
“還是那樣,不過,他媽媽自殺了。”
聽到這話,龍楚寒似乎也沒有任何吃驚,只是淡淡問:“那他呢?他什麼態度?”
“沒有什麼態度,他媽媽自殺也不是第一回,好在被發現得及時。”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似乎在煩躁着,過了會,她才又道:“我真的不想呆在這裡了,大叔,你什麼時候回東陵?”
“明天就回來。”龍楚寒立即道。
“不,你後天再過來。”名可又換了個姿勢,無意識地揪着枕頭,聲音透着點點無奈的氣息:“後天,一定要答應我,要在醫院裡多住一天。”
龍楚寒真有幾分無奈,哪怕在手機另一端,隔了千山萬水的,名可也似乎能看到他搖頭淺笑一臉無奈的模樣:“你這丫頭,剛讓我擔心起來,立馬又要我答應你這種事,這不是折磨我嗎?”
她笑了笑,竟對他這模樣有幾分想念了起來:“我只是跟你抱怨一下,是不是連你都不能讓我隨心所欲說話了?”
“好吧,你隨意抱怨,我後天纔過來,你照顧好自己,只要不跟他鬧,不惹怒他,他應該還不至於對你怎麼樣。”
“知道了,大叔,你好囉嗦。”
兩個人又扯了會,這次通話才被掛斷,看着手機屏幕上某個已經很久沒有被用過的通信軟件,名可遲疑了下,終於還是將它點開登陸,卻沒想到,那個號碼的頭像居然亮着。
“你一直在線嗎?”她立即發過去一個信息。
對方很快就回了信:“偶爾。”
名可撇了撇嘴,纔不信他這話,依他這性格怎麼可能會上線?只怕是隱身對她可見。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反正就是相信。
“我遇到了一個難題。”她又迅速打了一句過去。
對方很快就回道:“什麼難題?說給我聽聽,我幫你分析。”
“我老公的媽媽自殺了。”這句話發過去之後,那邊明顯不如剛纔回得那麼快,對方彷彿拿着手機,在思索着怎麼迴應這句話。
名可卻已經把下一句打了過去:“我現在心裡有點難受。”
這次,一葉輕舟總算很快回了信息:“哪裡難受?是不是怕你老公只顧着你媽媽,不顧你?”
“不是,老公對我很好,但對他媽媽卻沒那麼好。”
那邊又沉默了。
名可繼續打道:“你說,我老公面對他媽媽自殺的事情還能這麼冷靜,是不是因爲他真的不愛他媽媽?”
“我想,沒有哪個做兒子的會不愛他的母親,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一葉輕舟總算回了話。
名可立即又問道:“那他爲什麼不對他媽媽溫柔一點?或者說幾句好聽的話?”
“她不會聽。”似乎發現自己說漏了些什麼,一葉輕舟又打了一串文字過來:“我想,如果他母親願意聽的話,他一定會說,不說大概是因爲他母親根本不聽他的。”
“你覺得他說過了嗎?”名可又問道。
一葉輕舟沉默了幾秒,纔回道:“怎麼樣的話纔算是好聽的話?”
“例如……”長指在手機屏幕上跳動,她從牀上爬了起來,順了順頭髮,才又打出幾個字:“媽,其實我真的很愛你。”
那邊沒有動靜,名可已經從牀上翻下去,穿上鞋子,往外頭走去。
出了門,才忽然想起來今天似乎一整天都沒有見過火狼,這傢伙昨天晚上死皮賴臉地要住在這裡,怎麼今天帝苑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見他的身影?
看了手機一眼,通信號上一葉輕舟依然沒有迴應,她無奈笑了笑,哪怕對着手機這種死物,那傢伙還是說不出口,彆扭,果然是遺傳的。
她從樓上下去,兩個女傭在大廳裡收拾,她柔聲問道:“今天有看到火狼先生嗎?”
其中一個女傭立即回道:“火狼先生今天一大早出了門,似乎和先生他們差不多時間。”
“他自己開的車?”如果她沒記錯,昨天晚上火狼應該是自己坐車過來的。
女傭回道:“在車庫裡提了車,問孟先生拿的鑰匙。”
名可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火狼急急忙忙的到底去了哪,他不是東陵的人,來東陵也不過是來遊玩,走得這麼早,有什麼重要的事?
不過,現在這事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信號那頭,那個彆扭的傢伙依然沒有回覆。
她又打了幾個字過去:“你還在嗎?”
“在。”一葉輕舟馬上回了消息,隨後又打來這麼一串字:“我覺得這種話沒必要說,既然是母子倆,這種話不是應該心照不宣嗎?說出口就顯得矯情了。”
“可是,不說的話,對方不知道。”
“是她兒子做得不夠好嗎?”一葉輕舟又問道。
名可想了想,才一邊往後頭醫療室走去,一邊回道:“倒也不是做得不好,他媽媽要什麼他都給,只是不怎麼會說好話。而且,最近她媽媽一個很好的朋友被他擋在外頭,不允許他回來見他媽媽,大概他媽媽心裡不好受。”
“既然她兒子不讓她見,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許那個人對他媽媽來說,見到了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對她大概也是沒什麼好處。”
名可有點無奈,那傢伙做事就是這麼硬氣,什麼時候都那麼理性。
可他不知道,有些時候,很多事情不是一句“有沒有好處”就可以說得清楚的。
醫療室就在眼前不遠處了,她停了下來,目光又落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