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飛月坐在那 裡一動不動,明顯是今天的事情她非要插手不可了,而且她也必須插手,暮南傾讓她來這裡,肯定不是單純地讓她看一看而已。
“兇手就是她麼?”
齊飛月指了指坐在椅 子上,兩手都被拷起來的蘇苑,問旁邊的南風夜。
她爲什麼問 南風夜而不問卜錦城?
因爲卜錦城之前有多護着蘇苑,齊飛月是知道的。
她是真不知道想殺她的人竟然又是蘇苑,而卜錦城不讓她來白金宮的原因是不是又是因爲他這次想護住這個女人?就像那一次車禍後,他護明熙一樣?
如果照以前,齊飛月可能又會恨上卜錦城,或是生氣,但現在她考慮問題沒那麼簡單了。
先看看情況再判斷。
再說了,她現在的身份是女皇,要定一個兇手的罪,其實也就一句話的事。
南風夜回答說:“是她。”
“倒是沒看出來,她的槍法那麼準,如果不是夜笙衝過來,我現在可能就在棺材裡了。”齊飛月不知道是譏還是諷,略略地調侃了一聲。
卜錦城一聽到她嘴裡吐出棺材兩個字,眉眼一片冷厲,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終是抿着脣,面無表情地坐着。
他倒想看看,她來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麼。
南風夜對夜笙招了招手:“把證物拿過來讓女皇看一下。”
夜笙走過來,將無塵袋輕輕地放在齊飛月的面前。
齊飛月拎起袋子的一角,來回四面地看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就是一顆金屬色的子彈,她對這些東西沒有什麼研究,就又遞給南風夜:“你看一看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南風夜就等着這個時機呢,袋子一遞過來他就接住,然後隔着袋子捏住那顆子彈,眼神掃向一邊的夜笙,夜笙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就從口袋地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圓形的像鉛筆桶一樣的黑色機殼的東西。
南風夜接過那個東西,按了機殼身上的一個按紐,很快的就有一束光從那裡照出來,像X光線一樣,瞬間就將那顆微小的子彈全都網在了光線裡。
那光線不是紅的,是藍色的,發散着淡淡幽藍冰冷的光。
而在那光底下,子彈的腹部,清晰地印出一串字符:LS72340
齊飛月看着那顯露出來的字,“咦”了一聲:“這是什麼?編號?”
“這個就要問左相了。”南風夜挑眉,暗暗地看了卜錦城一眼。
卜錦城自然對那個編號很熟悉,LS就是劍門標徽所代表的意思,L是線,S是陽,就是線上陽光的意思,映射過來就是不落的太陽,這是劍門最初建立的信念。
但是LS這兩個字母非常簡單,誰都能夠刻上去,拿這個來栽髒陷害,也太拙劣了。
畢竟。
那子彈確實是一開始就準備好的,但子彈身上卻沒有任何標記。
如果有,那肯定也是暗門的標徽,斷不可能是自己家的,所以,那個子彈確確實實是有問題。
卜錦城嘴角淡淡地勾起一道弧度,似笑非笑地問一句:“右相這話我可真沒聽懂。”
“沒聽懂沒關係,你只要LS代表什麼意思就行了。”
LS。
這個詞齊飛月似乎有那麼一點印象,她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不是劍門的那個LS吧?”
“看來你幾年沒有白讀英國皇家教科書,確實是。”南風夜接話。
齊飛月一下子就將目光看了過來,望向卜錦城。
而卜錦城也看着她。
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了幾秒鐘,齊飛月又轉開視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蘇苑的身上:“你爲什麼要殺我呢?在我上任之前,我對紅門好像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吧?”
蘇苑看着她這張臉,冷哼一聲:“你的出身就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
出身?
齊飛月挑眉。
果然跟她的身世有關。
只可惜,這六年來,她翻遍了典記,也沒能找到一本記載前女皇死亡以及四門慘遭毀滅的書籍,那件事也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爲了套出她所不知道的那段歷史,齊飛月笑了笑說:“你這麼回答,是承認那個兇手是你了?”
“是我!”
一直沒有認罪的蘇苑在看到齊飛月的時候卻意外地認罪了,一絲猶豫都沒有。
夜笙淡淡擰眉。
卜錦城則是擡起眼瞼往她臉上瞅去。
南風夜摸着那個子彈,不明意味地冷笑了聲。
而坐在百米大會議桌四周的人們卻是瞠目地瞪大了眼睛。
她知不知道一旦承認了這罪名,她要面臨什麼?紅門要面臨什麼?
蘇苑卻不管這些,只是略微擡些倨傲的下巴,衝齊飛月說:“我要單獨跟你說些話。”
齊飛月求之不得,正要點頭。
卜錦城突然站起,繞過會議桌朝蘇苑走去,待走近,他低眉看着她,幽黑的目光裡有着淡淡的警告:“你覺得我會讓你再接近她一次?”
蘇苑輕笑:“你不敢讓我跟她單獨呆一會兒,是怕她有危險,還是怕我會說一些什麼話?”
卜錦城嘴巴微抿。
他怕的,自然是齊飛月會再次遇到危險。
至於她嘴中要說的……
卜錦城微微眯眼,她能說的,除了陳年爛事外,無非就是明熙。
他轉身往齊飛月看去。
齊飛月卻是故意忽略掉他眼神裡的制止之意,手指點了點桌面,笑着朝衆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出去吧,等我跟她說完話,再叫你們進來。”
卜錦城真是氣結。
她就非要跟他對着幹嘛?
齊飛月不是要跟他對着幹,她確實是想知道之前的歷史,以蘇苑對她的恨意來講,她定然是切身感受過那段黑暗的歷史,纔會有這麼深的恨意。
“出去吧。”她又說了一遍。
這一次,她的聲音裡含着不容置喙的冷意,她並沒有發火,還是那張平靜的臉,卻讓南風夜和卜錦城同時皺起了眉頭。
但在衆大臣面前,他們也不敢真的對她怎麼着。
這不是實力的問題,而是面子和尊嚴問題,他們兩個人都不可能讓女皇在這麼多人面前失去威信的。
卜錦城捏了捏拳,一拂袖,走了出去。
南風夜對齊飛月說了句:“我就在門外,有事就呼叫暗鈴。”
南風夜給她指了指暗鈴的位置,齊飛月笑着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之後,南風夜就走了,之後就是那些大臣們,陸陸續續地走出去。
等滿屋子裡的人全部出去,會議室裡就只剩下了齊飛月和蘇苑。
沒有外人在場,齊飛月也不端架子了,直接問:“在豐城的那一次,我的車剎車失靈,差點撞上明熙,是你做的手腳吧?”
蘇苑也不辯解,坦坦蕩蕩地回道:“是我。”
“爲什麼呢?”
“因爲你活着會讓很多人痛苦。”
齊飛月倒是不知道,她有這麼大的力量,會讓很多人痛苦?會讓她痛苦吧!
“說說看,我活着爲什麼會讓很多人痛苦。”她玩着手指,漫 聲道。
蘇苑卻是轉開話題,問了句:“你知道你不在的這六年,卜錦城跟明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卜錦城跟明熙?
齊飛月的眼皮一跳,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
還不等她問及,蘇苑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明熙懷了阿錦的孩子。”
齊飛月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明熙懷了卜錦城的……
看着齊飛月一瞬間變色的臉,蘇苑覺得舒暢極了,她覺得有一種報復的快-感,爲什麼她會讓明熙緊緊抓着卜錦城別放手,就是因爲她也要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皇嘗受一下被別的女人搶走愛人的痛苦,是的,那個女皇死了,可她的女兒還在。
“很痛苦嗎?”蘇苑譏笑着問她。
齊飛月繃着一張臉,冷冷地看着她:“說吧,你這麼恨我,莫不是因爲我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皇母親當年搶了你的男人?”
蘇苑一聽到這話,臉立馬變得猙獰:“女皇?呵!蕩婦!”
齊飛月眼眸一眯,果然還是跟情有關。
“我想知道具體之事。”齊飛月說。
蘇苑大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反正我承認了是兇手,就沒想過要活着走出去,你也別想從我口中得到當年的真相,你如果想知道,何不去問卜錦城?他不是很愛你嗎?看他會不會告訴你。”
臨到死頭了還不忘挑撥離間。
齊飛月也真是佩服她。
如果是六年前,她肯定就會中了她的奸計,但是現在,她不會再那般的任性,那般的傻了。
當年事情的真相她會慢慢去查,至於明熙懷了卜錦城孩子一事……
齊飛月面上冷然無波,心裡卻酸澀難受的很。
她離開了六年,這六年裡,卜錦城身邊有別的女人也不奇怪,這個女人是明熙就更不奇怪了,在她離開的時候,他們就要訂婚,也許還會結婚……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聽到了這個消息,能不能承受又是另一回事。
齊飛月心口很悶很痛,她沒法忍受卜錦城跟明熙在一起的事實,更沒法忍受明熙了卜錦城孩子一事,她內心裡如刀割一般的痛,臉上卻是強自地維持着鎮定:“你的話說完了?那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夜笙跟你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