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心金色演出大廳,今晚隆重其事,所有的燈光全部打開,精心設計的燈光照射角度將整個大廳映照得華貴耀眼、美輪美奐。
地面全部鋪上大紅的地毯,與金碧輝煌的牆壁交相輝映,一派歐洲宮廷式的金碧輝煌。
於靜怡帶着猗猗和紫兒在普通席落座。
之前主辦方聽說蜚聲國際的“鋼琴皇后”於靜怡要來,主動預留了最好的座位。是於靜怡安排助手退掉。因爲她今天不是自己來聽演唱會,她是作爲陪客,陪同兩個孫女兒來。孩子們不可以打小兒就受到過高的待遇,會讓她們產生不應該的優越感。
“猗猗、紫兒,擡頭看穹頂和牆壁,今天的場地設計了特別的音響效果,這樣的聲道設計會讓所有人都宛如置身表演的場景之中;歌者不會遙遙在雲端,而是就近在你的耳畔。”
於靜怡專業地給兩個孫女兒講解,“爲了這次演出,維也納少年合唱團投入了千萬改善這塊場地原本的音響設備,只爲讓演出達到最完美的效果。待會兒你們要忘記眼睛看到的金碧輝煌,只張開耳朵、靜下心靈,去傾聽他們帶來的絲路遠韻。”
紫兒抱着於靜怡的手臂,俏皮地笑,“*奶,您的意思是,他們唱的歌兒會勾魂吧?就像我跟媽在雲南山地看見的那些巫師,他們用歌聲爲剛剛死去的人招魂。”
猗猗只能白了紫兒一眼,“那能一樣麼?”
“哈……”於靜怡*愛地揉揉兩顆小腦袋,“你們說的都對。紫兒說的那些巫師的歌聲,現在說起來似乎很詭異,可是它們卻是原始音樂的重要來源。巫師要與天地對話,與萬物溝通,所以他們的歌聲必須擁有能夠穿透靈魂的力量。”
“從這個層面來說,他們的歌聲本身就是極優秀的音樂與唱功。因爲最美的音樂,首要的評判標準,就是看它能不能震動心靈。”
猗猗心裡翻了翻,“我差點忘了,維也納少年合唱團百年前就是隻在教堂裡演唱聖歌的,那麼他們的歌聲也是上達天際,說起來倒是跟紫兒提到的巫師有異曲同工之妙。”
紫兒探過身子來,朝猗猗眨眼,“所以這些人如果不是最聖潔,那就有可能是最邪惡……”
“噓,小心褻瀆神靈!”猗猗輕拍紫兒的手。
紫兒呲牙一樂,“我就喜歡邪惡的!”
兩個孩子嘰嘰咕咕正在說着,大廳裡的燈光忽然層層熄滅,轉眼間方纔的金碧輝煌都歸入一片暗色沉寂。
人在光明燦爛裡驟然沉入黑暗,心理上會有本能的不適與慌張。就在慌張從心底升到喉嚨口的剎那,大廳裡忽然響起清越婉轉的風笛聲。就像旅人航行在寂寞而又黑暗的海面上,正是天地同暗,恰在此時一輪明月忽然從水天之間衝涌而出,冉冉上升,清光照亮天地,讓混沌的水天不再混沌,讓寂寞而又憂傷的心恬靜下來。
風笛清越的前奏緩緩漾開,便彷彿月上中天,銀輝灑落水面,蕩蕩開去。
忽然,一片澄澈卻又明亮的童聲在大廳中蓬勃而起!
就像海天明月之中,忽然夜空又爆裂開炫麗的焰火,就此水天之間再不寂寞、再不清冷,而是光芒璀璨,耀目生輝!
全場的人心都被震動,大家情不自禁一起鼓起掌來。
都傾身回頭,望向大廳入口處。兩徑通道上齊齊走來兩隊白衣的少年,他們每人手中都捧着一盞純白燭光,燭光清寧照亮他們媲美天使的容顏;和着音樂的節奏,他們款款而來,眼神純淨,合唱着對上天的禮讚。
“猗猗這是什麼歌兒?太好聽了!”紫兒從來不是守禮儀的丫頭,縱然此時絕對不該說話,可是她還是扯着猗猗的耳朵低低問。
“這是最著名的一首福音歌曲,名字叫《amazing-grace》,翻譯成漢語就是《天賜恩*》。”猗猗繼承了於靜怡和蘭泉的音樂基因,通透的感受力讓她此時已是眼中含淚,被那些少年的天籟之聲感動。
“哇,他們長得可真好看……”紫兒也聽着歌兒,但是更忙的是眼睛,“隔着燭光,看他們臉頰和五官的輪廓,才更好看——他們簡直都是天使和妖精的結合體嘛,怎麼會那麼完美……”
猗猗則在跳躍的聖潔燭光裡,努力去尋覓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她無法忘記宣傳冊上那一雙作爲背景出現的、神秘的紫瞳男孩兒;雖然紫兒都說那男孩兒肯定只是電腦cg做出來的背景,不可能是真人的,可是她就是堅持找尋——因爲,她曾經親眼看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如同紫羅蘭綻放時候的神秘與美麗,還染着淡淡的憂傷,轉合之間又似乎有羞澀與笑謔流轉……
這個世上是有這樣一雙紫羅蘭般的眼睛的,她只是想知道宣傳冊上的那個背景,是不是就是她在蘇格蘭看見過的那個男孩兒!
紫兒說過,維也納少年合唱團的成員都不但擁有天使一般的歌喉,更有比天使更美麗的容顏。如果以這個標準來衡量,那個蘇格蘭遇見的男孩兒無疑絕對擁有入選的資格!
只是蘇格蘭與維也納相距那麼遙遠,他究竟有沒有可能成爲維也納少年合唱團的一員?
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
兩隊白衣少年踩着音樂節拍,步伐一致地穿過觀衆席,款款走向舞臺。側面望去,他們像是一隻只昂首高貴的白色天鵝。
猗猗一張臉一張臉尋覓過去,突然只覺後頸上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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