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際,一道粉紅色的電光縱貫着劈開蒼穹,悶雷滾滾傾天而下。古老的石頭街道上一條電線竄起火光,火光閃着奇異的炫目顏色從人們視野中奔流而過。
勇敢的蘇格蘭人沒有驚叫,途經的路人只是都敏捷地搶過去幫忙。
黑色奔涌的人叢與閃亮奔跑過的電火花形成詭異的色彩對比,在這樣一幅背景裡,田歌鑽進路邊一輛黑色的老式出租車裡,車子無聲向前滑去。
面對街上的一片大亂,靳劍琴皺眉,眼瞳穿過人羣放向更遠的地方。
“這樣亂,已經很難找到那人的蹤影。”莊森皺眉,“不如報警處理。”
靳劍琴卻笑了,“他不是就在這兒麼?”
“嗯?”莊森被說迷糊了,“你說什麼呢?”
“他就在這兒。否則這兒怎麼會那麼巧地就起了電火?”
可是古老的石頭山路早已被人們阻塞,想要開車擠過人羣,恐怕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靳劍琴回頭看,正好看見桃山清正的私人博物館裡還陳列着二戰時期的古舊摩托車。
“這個,借我用下!”靳劍琴笑着跟桃山清正打了個招呼,跨上摩托車就打火!
“那是展品!”莊森都看迷糊了。展品還能打火麼?
桃山清正卻暗自豎起大拇指。
歐陸人的博物館與中國不同。中國的展品就是展品,是“死”的;可是歐陸人對於機械類的展品,都是帶着敬意讓它們繼續“活着”。也就是說各種老爺車都不止是個鐵皮架子,而是都修理完善、保養得宜,在博物館裡是個展品,出了博物館它們依然是壯志在胸的老傢伙!
隨着打火的聲音,靳劍琴一聲歡叫,騎着摩托車就衝出了博物館去!
“小少爺,你要小心啊!”桃山清正在後頭喊。
小心駕駛?開玩笑!靳劍琴拉風地衝進蘇格蘭的雨幕裡去,心狂野得成了一隻衝出鳥籠的鳥兒。
也不問問他老爸靳蘭泉是什麼人,有他老爸的遺傳,他靳劍琴還能擺弄不定摩托車?只不過身在日本的時候,手下都擔心他出危險,所以沒讓他玩暢快過。今兒沒人管了,他還不趁機發一下瘋?
雨霧如絲,從蘇格蘭高地狂野上迎面而來,小怪獸一邊轟油門,一邊高聲歡叫!
爽!
身在狹仄的日本呆久了,蘇格蘭的陽剛讓他野性復活!
小怪獸歡叫着轟大油門,從人羣中逶迤穿過,驚得大家紛紛讓路。可是蘇格蘭人就是蘇格蘭人,初時的驚愕過後,人人都在那狂野小子的背後豎起了大拇指!
摩托車靈活如蛇鑽出了人羣,靳劍琴一眼就瞄着了前頭的黑色轎車!
山地爬坡不容易,再加上這又是一條古老的石頭道路,路面的石頭縫兒裡還有苔蘚,所以那車子開起來很有點小心翼翼;靳劍琴卻不管那個,轟大了油門就追上去!
博物館的保安詹姆斯也說了,那個小杰果真就是個東方少年;靳劍琴還從監視鏡頭裡看見了小杰的一個側影——雖然不敢百分百肯定,可是他自己那狂烈的心跳還是讓他認定那就是田歌!
一定是田歌,一定是他!
這幾年來他彷彿也在冥冥中與田歌數度擦肩而過。有時候他扮作各種各樣的人,有意無意走過他身邊;他雖然沒能每一次都認出田歌來,但是他的鼻子卻慢慢地記住了那個體香!——不同面貌的人,卻有着相同的體香,這世上當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就證明那都是同一個人!
是什麼香氣呢?那是淡淡的茉莉清香。
猶記得小時候田歌最愛的是茉莉花茶,每次都要從她老爸養的花盆裡摘下幾朵茉莉花來泡在水裡。她一喝,口齒之間就都是清香的茉莉味兒;有時候就算是罵他呢,那味兒也是那麼清新好聞。
輕盈小巧的茉莉花,纖柔靜雅,真的像極了當年第一眼初見時,田歌那穿着純白的劍道服、傲然仰起小小頭顱的那副樣子……那樣一幕,在靳劍琴記憶裡,永誌不忘。
方纔,靳劍琴在博物館內也聞到了清雅的茉莉花香。
今天蘇格蘭的天氣沉鬱而潮溼,所以保留在博物館內的氣息並不容易消散;而今天也是因爲天氣的緣故,所以博物館裡只來了小杰一個客人,所以就可以肯定那茉莉花香一定就是那個小杰身上的——而且那氣息絕不是茉莉的香水,而是茉莉花茶。西方人是釀不出那種茉莉花茶的清香的,所以他幾乎可以認定,那就是田歌!
田歌,這個混蛋的傢伙,爲什麼本來那麼多次從他身邊走過,卻每次都不跟他相認?
怎麼,難道是因爲他們小時候結過的樑子,然後田歌小心眼兒地多年不肯忘記?定然是覺得他長大了,田歌怕自己打不過他了,所以才故意躲開,是不是?
田歌發現了後頭騎着摩托飛奔的靳劍琴了,有點着急地催促司機快點開車。
可是田歌卻還是禁不住有點擔心靳劍琴。畢竟那摩托車一看就是古舊的,再加上蘇格蘭的山地溼滑,他要是一不小心……
“放心,他追不上咱們。”那司機依舊不慌不忙地開車。
“他的時速大致在80邁,而我們不到60邁。大叔,不到山頂,我們就會被他追上!”田歌有點急了。
“姑娘,放心。”司機從後視鏡瞄了一眼後頭,“他騎的是二戰時期的德式軍用摩托。這款摩托車性能上佳,但是可惜因爲古舊了作爲展品,所以油箱內加的油不多,否則警方會以消防隱患爲由清除這件展品。”
那司機眼睛裡黠光一閃,“這一路上都沒有加油站,而他又拼命地轟油門兒,就算他的時速還能再提高,可是他馬上就要趴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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