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宸一眼就看見了人羣中的談婧言,她把禮物送給了司徒之後,又跟她聊了好一會兒。宴會其實算不上是宴會,規模根本就不大,在一個酒店的大廳舉辦,但來的人都是互相熟悉的朋友。
喬紹謙沒有來參加,臨時說有事情,讓人把禮物帶來給司徒之後就沒什麼消息。顧奕宸坐在沙發上,不動聲色地看着談婧言,見她的一顰一笑,攥緊手中的酒杯。
“你從回來之後都還沒有看過我呢,若不是我生日邀請你,恐怕你都要把我給忘記了吧?”
都說孕婦容易多愁善感,這句話可不是說假的,自從懷孕之後,在後面幾個月,司徒基本都沒有再去上班跟工作了。每天待在家裡面對四面牆壁跟蘇易,頭腦裡總是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怎麼阻止都不能夠,可愁死蘇易了。
談婧言低頭莞爾一笑:“對不起,是我這段時間特別忙,等你生完孩子,我一定經常去看你,幫你帶小孩,你覺得怎麼樣?”
司徒頗爲驚訝——
“你會帶小孩嗎?”
這句話剛說出來,蘇易立馬看眼色地瞥向談婧言,伸手摁住自己老婆的嘴巴,似乎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
談婧言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脣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出口的話彷彿在解釋一件特別風輕雲淡的事情:“我已經當媽媽了,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司徒差一點就不能呼吸了,這樣的一個消息對她來說有着特別大的衝擊,回想起前段時間報紙雜誌報道的內容,她覺得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居然被談婧言給證實了……
這邊,蘇易跟司徒因爲談婧言出人意料的坦白而怔住,另一方面,談婧言卻下定了決心,藏不住的,不如坦坦蕩蕩,不想讓孩子以後知道,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們的媽咪不願意承認他們。
“孩子是……顧奕宸的嗎?”
司徒問得很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雷區,只可惜,談婧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恰逢有新朋友上來道喜,談婧言掐準了時機後退離開,一個酒店大廳裡,十幾桌的客人,她粗略掃了一眼卻遺憾地發現,除了書寒那一桌都是熟人之外,其餘的都不太認識,也沒有坐過去寒暄的必要。
對上顧奕宸的目光,就在要別開的那一瞬間,他已經站起身朝自己走來。
談婧言就那樣站定在大廳的中央,眼看着顧奕宸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見面了,忽然有些記不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聊天說的都是什麼內容,總而言之,都不是愉快的。
靠近的時候,談婧言放緩了呼吸,擡眼對上那深邃的眸光,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敏感地發現,那個執着於一種香水的男人,如今換了另外一款香水。聞上去特別清新,味道也特別好。
“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話要跟你說。”
比起之前,顧奕宸的態度好了很多很多,他甚至連語氣都不敢放重一點。談婧言看着他,抿脣思忖了有十幾秒的時間,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當一份親子鑑定證明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顧奕宸注意到了談婧言那有些驚慌的眸子。
這段時間她忙得沒有多少時間去注意顧奕宸這邊的情況,根本就猜不到他爲了孩子在背後做了多少手腳,派人去談家做鐘點工,然後偷偷採集兩個孩子的毛髮然後去做親子鑑定。一份證明壓在手中那麼多天,按耐着心中的那一份喜悅跟激動沒有去找談婧言,就是聽進去了顧亦晗的話,想找一個更加穩妥的方式。
“你居然私底下調查這些?”
談婧言垂眸,死死咬住嘴脣,難道接下來的話題,就會是自己想的那樣,要開始爭奪孩子了嗎?讓江念初知道了,還有可能放過孩子們嗎?
想一想都覺得膽戰心驚,表情都沒有辦法做到很自然。
“他們是我的孩子,難道,我想認回我的孩子有錯嗎?”
長髮安靜地落在胸前,隨着胸口上下起伏而微動,染成的這個顏色真的特別適合談婧言,微卷的頭髮會把她的人襯得很嫵媚,但長直的頭髮卻能夠把她的幹練毫不遺漏地展現出來。
顧奕宸看着談婧言,說話的時候,一字一句都在放慢,儘量想要表示出自己的誠懇:“我是他們的爹地,他們是我的孩子,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想過將他們從你身邊奪走,我想要的是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彌補這兩年來所缺失的父愛。”
談婧言的聲音跟顧奕宸的很不一樣,清幽地像是嘲笑:“你有什麼資格,來彌補他們所卻的父愛,請問我們現在還是夫妻關係嗎?”
“我說過了,離婚協議書上我沒有簽字,不論是從法律還是從人道主義,我都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跟他們好好相處。”
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那一種百感交集的心情,談婧言對顧奕宸恨不起來,卻非要表現得很恨他,那一種糾結簡直讓你肝腸寸斷。
特別是這個時候,聽見他那麼溫柔的語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談婧言別開眼,努力剋制自己內心翻涌的情緒:“他們從小就沒有爹地,從沒說過需要爹地,也沒說想念爹地,所以,從前不會發生的事情,現在也不會出現,你大可以死心,沒有你,他們過得很好。”
不再搭理顧奕宸,談婧言徑直走開,繞過一桌一桌的客人,刻意去忽略他們的目光,走向司徒,直接說家裡面有些事情需要回去處理,然後拿着包包就匆匆離開了。
那臉色,蒼白得像是那冬日的雪花。
天色已晚,從車庫取出車子後,一路開得很慢,路燈霓虹的燈光在黑色流線車身上面一道一道劃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談婧言在開車的時候從來不會去顧及兩旁的風景,就是那麼專注地開着。
這一天,本是不漫長的,可就在看見了顧奕宸,時隔了那麼多天,聽到他用那麼平靜的語氣跟自己提孩子的事情,忽然覺得後半夜會變得度秒如年。
談婧言開始在想,是不是應該在外面找一個房子,然後帶着兩個孩子單獨去住了,留在談家,遲早會給大人們添麻煩。老人爲了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
原本以爲生日宴上,自己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明白,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還是讓談婧言覺得措手不及跟苦惱。
顧奕宸每天都會派人送來一些幼兒用品,價格上並不是最昂貴的,牌子也不是最高檔的,但每一樣都是相應產品中口碑最好的。恰好是小葵跟小天這個年齡階段最實用的東西,甚至上面還悉心地貼着紙條,說明哪一份是小葵的,哪一份是小天的。
顧奕宸不知道孩子的名字是什麼,所以他的稱呼是小公主跟小王子。
每天,林少白在門口簽收快遞之後,抱着禮盒放在談婧言的臥室,轉身的時候談婧言總能夠聽見那一聲淡淡的嘆息。
談瑞問過談婧言,這一輩子還可能跟顧奕宸重新在一起嗎?
那時候,談婧言只是面露苦澀的微笑,然後輕聲道:“若是您,會接受一個間接害死自己親妹妹的女人跟自己生活一輩子嗎?”
那時候談瑞只有一句話,卻不被談婧言所認同——
“你不能把別人的錯,變成捆綁自己的枷鎖。”
怎麼辦?
蘇子靳不是別人,而且江念初都已經把所有的事情給做絕了,什麼都沒留給自己。
每一份禮物上的紙條,談婧言都會拿下來然後細心地放在格子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到了什麼時候,那一個櫃子拉開來,紙條竟然已經塞滿了兩個盒子。兒童屋裡面也是滿地玩具,而季節,已從秋季變成了冬季。
g市,是一個多雪的城市。
從公司出來,談婧言拉了拉身上的毛呢大衣,託兒所的老師打電話來的時候,趕上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手機挑了靜音什麼都沒有聽見。此時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纔看見未接來電,心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連忙把打電話回去,響了很久對方纔接聽——
“老師,我是顧澤天的媽咪,今天您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開會,是不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啊?”
“是這樣的,小葵今天身體不舒服,本來打電話給您的,可是您沒接聽,後來被她爹地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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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像狗一樣的生活終於結束啦。
準確來說,是接下來的時間都不會像這段時間一樣那麼瘋狂加班瘋狂忙碌,車展一閉幕,我覺得我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不過回到家還是九點多,現在才寫了一更,爭取十二點前再寫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