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江城,氣溫升到最高點。
某個會所,藍瀾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刺目的太陽光透過玻璃直射過來,女人站在光暈內,把她原本就纖細的身材襯托得越發迷人。
咚咚咚。
敲門聲從背後傳來,藍瀾緊了緊手裡的包裝袋,她試着做了好幾個表情,終於在男人邁出第三步的時候優雅的轉過身。
男人神色陰沉,高大的身軀在三米開外站定,恰好擋住了藍瀾身上的光暈,能更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的輪廓。
藍瀾上前將手裡的包裝袋擡到男人眼前,略淡的脣瓣緩緩溢出一絲笑來,“景凝,這是我給你織的毛衣,你上次不是說很喜歡麼,試試。”
入秋的天氣很涼,很快到了穿毛衣的季節,她這件衣服織的正是時候。
陸景凝不動聲色的掃了她一眼,入目的是一身純潔的白,這個季節穿這個裙子最好,一如他初見她時的模樣,眩暈了他的眼。
然而也僅僅是驚豔而已,男人眼裡早已沒了當初的那份火熱和渴望。
他沒接,藍瀾拿着包裝袋的手逐漸僵硬,連同身子一起一直維持着一個動作,一雙略帶溼氣的眸子就那麼直直瞅着男人。
陸景凝擡了下手,撇開她繞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藍瀾失望的抿了抿嘴角,只好收起包裝袋放到一旁,而後坐在了男人對面。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就在藍瀾準備開口活躍氣氛時,男人又從兜裡掏出一張支票來,簽好後推到女人跟前,“這是三千萬,我的極限。”
他話裡的意思很簡潔,到了這一刻甚至連解釋和安慰都懶得和她說了。
藍瀾垂下眸,視線盯着支票上面的數字,差點閃瞎了她的眼。
陸景凝真是比老爺子都大方啊,用這麼一筆鉅款打發她,之前給的一千萬不算了?
呵!
也不管她接不接受,陸景凝站起身就想走,他臉上是那種十分嚴肅的表情,自從這個男人對她提出分手後,藍瀾再也沒從他臉上看到半絲的柔情。
兩認之前的甜言蜜語彷彿一場短暫的夢。
“以後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去找晚清之類的話。”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黑眸裡一片厲色。
“景凝,我只是太想你了。”藍瀾神色一凝,急急解釋,“我,我不知道,我沒想過要去找你妻子。”
“我就是向傭人打聽了一下……”
“是不是她知道了?”
說到最後,藍瀾的聲音宛如蚊蟲那麼小,顯得十分無辜。
“呵,想?”陸景凝的眉頭緊了緊,驀然的就笑了,“藍瀾,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來這招。”
藍瀾僵硬的動了動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是軟硬都用了,可這個男人卻絲毫不爲所動,對她真的沒有半分情面了麼?
陸景凝再次推了推面前的支票,黑眸沉冷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收着吧,畢竟你跟了我一場,三年的青春夠了。”
話落,藍瀾瞬間慘白了臉。
這個曾經把她當成寶一樣寵着的男人,竟然用價格否定了他們之前的關係。
感情,該是有多麼可笑!
藍瀾放在桌下的手緊了緊,她掀起脣看向男人,“景凝,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陸景凝沒工夫跟她廢話,他理了理身上的黑色西裝徑直從沙發上站起身,而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張依舊純情的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陸景琛就是一夥的,想要從我這裡套出消息,還嫩了點。”
藍瀾一聽頓時慌了,趕緊拉住男人解釋,“不是的,景凝,不是這樣的。”
陸景凝朝她看了一眼,而後狠狠將她的手甩開。
“那都是以前,景凝。”
“景凝。”藍瀾被男人一個甩手摔到了沙發上,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想要起身拉着陸景凝繼續解釋。
陸景凝擡起手指着她,脣角掀起的弧度冷然,“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都不重要了,陸景琛比我狠心,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可以利用,這也是他爲什麼能成功的原因。”
藍瀾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時間忘了去解釋。
明明過來的時候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和陸景凝好好說說,可現在看來,陸景凝對她的誤會還不是一般的深。
是的,以前藍瀾爲了長久的留在陸景琛身邊,答應做他的棋子,那時候陸景凝也喜歡她,爲了引誘這條大魚上鉤,藍瀾花了不少心思,就是想讓陸景凝對她念念不忘。
而那個時候的她喜歡的是陸景琛,爲了討好他,確實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外人眼裡看來,她和陸景琛是很恩愛的一對,可只有藍瀾知道,那個男人的情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在他心裡,沒有任何事能及得上陸家的一切。
沒想到一晃五年,本以爲該繼承陸家一切的男人還處在當年的位置上,老爺子就是一個人精,必須要訓練出令自己滿意的繼承人。
“我告訴你,陸景琛就是個沒人心的,藍瀾,是你當初看錯了人。”
“景凝,我……”藍瀾眼裡集聚了一層令人心疼的水霧,她欲言又止,彷彿痛苦得要命。
陸景凝冷冷瞧着她這幅樣子,似是一種嘲笑,“不過,你大概沒有料到他真的會對一個女人付出感情吧。”
呵!
三年前的那一摔,誰不知道藍瀾就是想用命博得陸景琛的同情,還有這份救命之恩。
然而陸景琛有又是什麼人,他認爲的情從來不欠別人半分,可他覺得沒必要的,你就是吃力不討好。
藍瀾就是如此,她明知道自己不會真的傷了陸景琛還從二樓跳下來,不是玩命是什麼。
可終究,那個男人負了她。
陸景凝回想起來深深吸了口氣,繼而轉身準備離開。
他是愛過,可僅僅只是愛過而已。
因爲愛,所以他捨不得讓藍瀾去受罪,就像陸景琛對葉薇然那樣,當年他抓了葉薇然逼陸景琛就範,其實也算變相性的想在藍瀾面前證明一切,陸景琛有多在意那個女人。
可即便藍瀾看清了事實,她還是不愛他。
而現在,她的挽留卻成了他的負擔。
藍瀾錯就錯在沒有在他愛上的時間內覺悟,消磨了他對她的愛。
“景凝!”藍瀾意欲追上去。
陸景凝沒有回頭,背對着她扯出一句話,“錢,你還是拿着吧。”
“景凝。”藍瀾哭着跑過去,她繞過陸景凝,將身子抵在門板上一連懇求的看着男人。
“藍瀾,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不簡單,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一再的沉迷下去。”陸景凝軟了語氣,也算對他們三年的感情做了一個總結,“分開,對我們都好。”
陸景凝的意思很明顯,對藍瀾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話已至此,藍瀾知道她在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就在男人準備關上門之前,她跑過去將沙發上的包裝袋拿過來,而後追上去塞給陸景凝,“景凝,天冷了,就算給我們彼此一個念想吧。”
陸景凝垂眸看了眼精緻的包裝袋並沒有伸手接過。
藍瀾艱難的吸了吸鼻子,保證,“你放心,你說的我記着了,可能不久我就要離開江城了,請你告訴我藍紫的去處。”
陸景凝到底不忍心,三年如一日的相處,他如今再怎麼樣也是愛過這個女人的。
他做不到陸景琛那麼狠心,對愛過的女人能當做棋子使用。
“謝謝。”男人接過,客氣的說了聲。
“藍紫我會讓人安排你去見她,不過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陸家的事你摻和不起。”
陸景凝丟下這句話便走了。
陸家的事你摻和不起?
藍瀾在包間裡默默唸着這句話,不禁大笑出聲。
她這些年摻和的還少麼,爲了陸景琛她真的差點連命都沒有了,甚至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可就是那樣一個無情的男人,嘴裡說着陸家是他一切的時候,她轉身決然離去,誰知,一晃五年,他竟然愛上了別人。
他不愛她沒有關係,可爲什麼要愛別人呢?
既然她什麼都沒有了,還在乎這條命做什麼。陸家的兩兄弟毀了她,她憑什麼讓他們好過。
呵!
瞧瞧吧,陸景凝對她到底狠不下心,還是收了她的東西。
她就靜靜等着,好戲纔剛剛開始。
自從那天厲晚清問起藍瀾,陸景凝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他害怕再從厲晚清嘴裡聽到這個名字,明明可以哄着,而在面對她那雙憂鬱且悲傷的眼神時,陸景凝準備再多的話都會被吞嚥下去。
他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也不知道最近是中了什麼邪,只要看着厲晚清的眼睛,他就會心虛,尤其是在給她吃哪種藥丸的時候,陸景凝會猶豫好久。
想到這裡,陸景凝的腦海裡全是要不要給厲晚清繼續服用那種藥,長期服用下去很有可能要了那個女人的命。
上了車,陸景凝給助理撥去電話,“那件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大少,已經有一定的線索了,就是那幾個人還沒有找到。”
至少他們查證的這些日子,具體的確定了有幾個人作案,此時那幾個犯罪嫌疑人去過哪些地方,很快就應該能追捕到。
陸景凝暗沉的黑眸閃出一抹狠戾,“繼續查,有什麼情況給我彙報。”
“對了大少,今天上午厲家的人把大少奶奶接走了。”
聞言,陸景凝眉峰跳了跳,“你怎麼到現在才說!”
助理一臉茫然,“……”
不是正準備說的時候您來了電話麼,這不是順便麼。
陸景凝掛了電話就往厲家那邊趕,一路上他特意拖了人買了一副字畫給厲老爺子。
厲晚清突然去了厲家,定是對他這些日子的行爲不滿了。
此時厲家,午飯菜色豐富,厲老爺子好不容易看到孫女,多日不見笑容的眉眼總算開懷。
一回來厲晚清就拉着爺爺說了不少話,這會子厲老爺子也算識相,飯桌上,他故意悶頭吃着碗裡的食物,把剩下的時間留給了母女倆。
算算日子,晚清真的有好久沒回來了。
飯桌上,厲夫人親自給女兒佈菜,“晚清,你得多吃點,那麼瘦。”
厲晚清的心情還算不錯,“謝謝媽,我這兩天已經吃的很多了。”
厲夫人嘴角含笑的瞧着她,視線移至到女兒平坦的小腹不禁憂傷起來。
如果厲晚清真的失去生育能力,他們也該想個辦法,抱個孩子,或者找人代孕一個,否則陸景凝身份擺在那裡,陸家也不會同意陸景凝沒有孩子。
想要穩住女兒在陸家的地位,子嗣是最重要的。
在厲夫人憂心之於,厲晚清主動提起,“媽,要不我們下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厲夫人緊張的問,“晚清,你不舒服麼?”
就連沉默的老爺子都開了口,“晚清,有什麼事別瞞着,一定要說。”
厲晚清搖頭,“你們不用操心,我就是覺得奇怪,和陸景凝結婚都快四年了,怎麼沒有懷孕呢。”
這話一出,厲夫人和厲老爺子相互看了眼,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老爺子藉故起身給母女倆騰地。
“爺爺,你不再吃點?”厲晚清忍不住開口,覺得爺爺吃得實在太少了。
老爺子用手絹擦了擦嘴角,笑着道,“老了腸胃不好,還是別吃得太撐,倒是你,真該多補補。”
“我去散步,你們慢用。”
老爺子走後厲晚清轉而看向厲夫人,“媽,我感覺爺爺相比上次老了很多,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人老了就是這樣。”
厲晚清也沒放在心上,“你下午陪我去一趟醫院,我要確定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
醫院是斷然不能去的,很多東西他們並不打算讓厲晚清知道。
“生孩子這個事得靠緣分,晚清,你也別太心急了。”
“現在養好身體纔是最主要的。”
話說到這裡,厲夫人狐疑的問,“你怎麼突然想到孩子的事情了?”
厲夫人記得,自從女兒被陸景凝接回去之後情緒好了不少,突然想到孩子,難道是之前的事情又想起來了?
看看現在,她的女兒確實不像一個瘋子,這不好好的麼?
厲晚清無謂的笑了笑,“就是看到別人都有,羨慕了。”
厲夫人,“……”
她總覺得女兒有事瞞着自己,不過很多事情厲夫人也不好明着說,比如晚清被人糟蹋的事,這是他們的禁忌。
院子裡傳來熟悉的汽笛聲,緊接着便聽到厲老爺子在喊,“景凝,你怎麼不早點過來,他們都在用午飯了。”
“有點事耽擱了,爺爺,我讓人給您準備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就是花費你了。”
“您喜歡就好。”
說話間陸景凝已經走了進來,直奔餐廳。
“媽!”
“嗯,坐下一起吃吧。”厲夫人朝陸景凝點下頭,而後吩咐廚房,“還去炒幾個新鮮的菜。”
厲晚清至始至終都沒看身邊的男人一眼,陸景凝主動開口,“晚清,下午跟我去一趟醫院看看張亦茹,嗯?”
“你自己去吧。”
“她畢竟是我的長輩,我們兩個人……”
厲晚清一口回絕了他,“下午我和媽還有別的事。”
陸景凝剩餘的話卡在喉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厲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問題,這個時候,她自然要勸着自己的女兒,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陸家那邊能接受已經算大度的了,他們厲家還要擺什麼譜呢。
她試着轉移話題,“景凝,張亦茹一病,你們兄弟豈不是廝殺更厲害了?”
厲夫人的意思是,這對陸景凝來說是個好機會。
“我看那個陸景琛倒是挺在乎他前妻的。”
這裡面的事都是有關陸家的榮譽,陸景凝還不至於那麼蠢,把關鍵的東西透露給厲家人。
他們聊的話題,厲晚清不感興趣,她放下餐具起身,像是刻意叮囑,“媽,你下午答應我去看醫生的,別忘了。”
陸景凝反應極快,他適時抓住厲晚清的手,“我陪你去看醫生,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問題麼?”
之前厲晚清就和他提過,陸景凝怕她胡思亂想一直找理由推脫,現在看來厲晚清是爲這個生氣呢。
“陸景凝!”厲夫人直呼他的名字,有隱約的怒氣呈現出來,可礙於厲晚清在場她也不好說什麼。
一旦去了醫院,女兒流產的事還包的住麼,豈不是更讓厲晚清傷心?
“媽,你就放心交給我吧。”陸景凝一句話說得別有深意,他拉起厲晚清的手打算走了,“給晚清做個檢查,一來看看她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二來也讓她安心。”
去了醫院他來安排,自然會給晚清一個滿意的答覆。
“你……”厲夫人看着二人離去的身影惴惴不安。
厲夫人怎麼都不相信陸景凝會這麼好心,畢竟他們三年的夫妻,雖然陸景凝算得上一個稱職的丈夫,可對待厲晚清並不像一個丈夫該有的舉動。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現在就是相互利用,有個屁的真感情,如果不是因爲晚清黏着他,厲夫人也不答應他們繼續在一起。
“那媽,我就和景凝先走了。”
“嗯。”
兒女的事情厲夫人也不好管太多,免得越解釋越亂。
上了車,陸景凝主動跟厲晚清開口,似是一種討好的模式,“晚上我們去聽音樂會好不好?”
厲晚清嘴角的弧度微微漾開,她最喜歡聽音樂會,因爲之前她就是學這個的。
靜謐的空間內,男人身上的某種味道在蔓延,厲晚清嗅覺極爲靈敏,很快撲捉到這種淡雅的香水味。
一般人根本不容易發現。
“晚清?”
厲晚清擡眼,陸景凝俊朗的容顏落在她眼底,女人嘴角一勾,“你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
陸景凝的神色明顯閃過一絲不自然,“張亦茹出了事,陸家很多事情都是我……”
而厲晚清的重點似乎並不在這上面,她故意湊過身去在男人身上嗅了嗅,“你身上的香水味很特別,是你女秘書身上的麼,如果是,你幫我問她在哪裡買的,我也很喜歡這種味道。”
陸景凝的心一緊,就那麼盯着眼前的女人看,“……”
好在這個時候的一通電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大少,您來一趟大院吧,老爺子心情很不好。”
“嗯,我馬上過來。”
於是兩人只能調轉方向去大院,一路上陸景凝不敢再胡言亂語,更不敢和厲晚清提什麼狗屁音樂會,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好像和之前不同了。
“爺爺。”
兩人手挽着手來到大院,下午老爺子在院子裡下棋,看到他們笑了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你們來了啊,坐吧。”
陸景凝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爺爺,我帶了御棠紅的點心,您嚐嚐吧。”
“你有心了,知道我喜歡吃這個。”老爺子沒擡眼,視線依然落在棋盤上,吩咐身後的老管家,“拆了吃吧。”
老爺子喜歡吃甜食,陸家鮮少有人知道,作爲陸家的核心人物,就連自己的喜好都是隱藏起來的。
包裝打開之後,老爺子總算擡起頭來,他拿起其中的一塊遞給厲晚清,“來,晚清,你好久都沒跟景凝一起回來了,多吃點。”
“謝謝爺爺。”
陸景凝側目看了眼身邊的女人,眉峰驟然一緊,突然有些看不透她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
現在的厲晚清像是明白,又像是很天真,總之每一面都讓陸景凝捉摸不透。
既然來了,老爺子定然是留他們吃晚飯的,陸景凝陪老爺子下了一個下午的棋,厲晚清則在一旁安靜的坐着,就像一團輕飄飄的空氣。
晚飯時間,三人同桌,老爺子特意讓老管家拿了酒過來,還親自給陸景凝倒上。
厲晚清整個下午都陪着陸景凝,菜上齊後男人主動給她夾了菜,“爺爺這裡的廚師每個月都會換,就是爲了嚐盡天下的美味,你覺得怎麼樣?”
“嗯,確實不錯,我長這麼大就覺得爺爺這裡的飯最好吃。”厲晚清淺嘗了口,話卻是對老爺子說的。
“你這丫頭,和你爺爺一樣。”陸老爺子頓時就笑了,“告訴厲老頭一聲,沒事的時候來我這坐坐。”
“好,等我得空回去一定和爺爺說。”
“呵呵。”
酒足飯飽,和老爺子聊了會天,陸景凝便要帶着厲晚清走了。
“爺爺,我們明天再來看您,晚清的身體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
“嗯,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吧。”
告別了陸老爺子,陸景凝牽着厲晚清的手正準備離開,身後老管家匆匆追來。
“大少,老爺子說了,讓您暫時掌管陸家的一切。”
陸景凝愣在當場,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說的是真的?”
雖然是暫時代管,但也說明老爺子是想給他這個機會,到時候他坐過這個位置,比陸景琛有優勢多了。
“大少可以不相信我,總歸相信老爺子吧。”
話說到這裡,原本該在前廳休息的老爺子也跟了過來,“景凝,爺爺老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你和景琛兩個人爺爺都看重,可景琛……”
太讓他失望了。
陸景凝興沖沖的保證,“爺爺放心,我一定會把公司陸家的大小事宜打理得好好的。”
“這就好,在爺爺心裡,你一直要比旁人努力,這也是爺爺最欣賞你的地方。”
厲晚清一直默默的站在陸景凝身邊,黑暗裡,男人身影高大,臉上的笑容十分絢麗。
她鮮少看到陸景凝笑,沒想到這般好看。
回去的路上,陸景凝像個瘋子似得和身旁的女人嚷嚷,“晚清,你聽到了麼?”
厲晚清將頭撇向車窗,語氣淡淡,“嗯,恭喜你景凝。”
“你怎麼了,好像不高興。”
“沒有,我就是覺得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很遺憾。”
“想不起來更好……”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陸景凝趕緊糾正,“我是說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我們以後好好的就行。”
厲晚清狐疑的擰眉,看着陸景凝的神色越來越詭異。
這個男人肯定有事瞞着她。
大院裡,老爺子在陸景凝夫婦走後始終不肯進去,今晚沒有月亮,明天會不會是陰雨天?
老管家一直默默陪在老爺子身邊,挑了時機提起,“老爺子,你真的決定了?”
“景琛不聽話,不給他點壓力是不行了。”
“那萬一將來……”
“沒有萬一,如果景凝做的不錯,繼承人我打算就用他了。”
這話就連陪在老爺子身邊的老管家都驚了下,他原本以爲老爺子是一時的生氣,沒想到動了真格。
那景二少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以陸大少的性子必定會把二少踩在腳底下的。
老管家似乎已經想到,陸景琛在回來的時候看到陸景凝坐上陸裕堇的位子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哎,都是女人惹的禍!
這景二少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非要惹老爺子生氣。
同一時間雲城,籃球館。
在連續三個小時的廝殺後,兩個男人擊掌結束這場沒分出勝負的球賽。
“伯爵先生真是好球藝,我們已經連續殺了三個回合了,都是平手。”陸景琛說話還算客氣,畢竟這個人的身份擺在那裡,有些東西他必須要智取,“加上上一次,伯爵先生,一共六次了吧。”
六場球賽都是平手,他們的勢力真的如此不相上下?
“景二少也不錯。”明威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緊抿的脣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手段夠狠。”
用一句話總結就是殘暴。
呵,傳言果然是真的。
陸景琛今天能得到丫頭,和他霸道殘暴的手段脫不關係。
“不過,你要找的人並沒有在我這裡。”
陸景琛驟然冷了臉,捏緊拳頭上前就要動手,一旁觀賽的嚴子軒眼見形勢不對適時將他拉住,示意二爺不要太沖動。
他把陸景琛拉到一邊低語,“或許他說的是真的,我剛剛找了人去查了一下,伯爵先生和維爾夫婦家的小姐一同過來探親的。”
也就是說,伯爵身邊還有一位小公主,葉薇然如果在那裡,兩個女人,他應該沒有心思出來打球,還連續戰鬥了三個小時。
陸景琛頭痛得要死,他喘着粗氣,焦躁的呢喃,“那然然會去哪裡?”
這個時候明威從更衣室裡出來,路過兩個男人身邊,他故意出聲提醒,“陸先生,你要找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自己的女人還是得自個疼着寵着。”
陸景琛眯了眯眼,凌厲的視線對上男人,“用不着伯爵先生來教我怎麼對自己的女人,我和陸太太感情很好。”
“那就祝陸先生幸福,早日找到她。”
男人沉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陸景琛盯着明威的背影,心裡五味陳雜。
這就是他家陸太太的初戀?
果然不是尋常人,他家陸太太真是過分的優秀呵。
呼!
陸景琛心口驟然一痛,嚴重的呼吸不暢,幾天的焦慮加上葉薇然的失蹤,剛纔又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眼前一黑,整個人突然朝後仰去。
“景琛。”
嚴子軒被嚇壞了,雙手扶着他問,“你怎麼回事,不要緊吧。”
陸景琛臉色蒼白,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他一把將嚴子軒推開,心裡念得想的還是他家陸太太,“趕緊讓人去找,她肯定在這裡。”
因爲除了雲城,葉薇然根本沒有地方去。
既然他已經確定程以維活着,那麼葉薇然應該不會去墓地吧,她究竟還在留念什麼?
恍惚的走出球場,外面的天色早已暗透。
他來雲城已經一整天了,在程盛宗身上花了幾個小時,下午纔打聽到伯爵所在的酒店,在廝殺的過程中,陸景琛和明威打了賭,如果這次再打成平手就算他們有緣,可以給對方提一個要求。
只不過陸景琛提的事,明威並不能辦到,因爲葉薇然並不在他手上。
既然沒有幫到,明威的要求也算作廢,那麼他們誰也不欠誰。
“景琛,你怎麼樣,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嚴子軒關心他的身體,兩人站在體育館外的大樹下,路燈的光線把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陸景琛朝他擺手,“一會我讓人給你送點吃的過來,你也辛苦了。”
“景琛,你這樣下去不行的,沒了力氣我們怎麼找她?”嚴子軒想勸他吃點東西。
陸景琛就是想不明白,他的陸太太去了哪裡,難道是他的消息有誤,還是爺爺故意誤導他。
是爺爺把葉薇然抓起來了麼?
陸景琛甩了甩頭,應該不可能,明威臨走之前的話分明就是在說,他和葉薇然有過接觸,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那番話。
他可以確定的是,把葉薇然從局子裡撈出來的那個人肯定是明威。
“景琛?”嚴子軒見他靠着大樹不出聲,就怕他再次暈過去,一個勁的找他聊天。
陸景琛忽然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接起電話。
“二爺!”
“有消息了麼?”
“二爺,老爺子把陸家的繼承權交給大少了。”
陸景琛愣在當場,不過很快回過神來。
他原本就沒有心思去爭鬥這些,以前在意是因爲張亦茹的授意,現在,他就想趕快找到陸太太,僅此而已。
陸景琛擡頭,今晚的夜空很黑,一如他的未來。
不過他倒是覺得輕鬆了,老爺子做了決定反而好,免得陸景凝再動其他的心思。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和陸太太遠離這場是非。
“二爺?”江澈好半天等不到迴應,都快急死了。
陸景琛淡淡道,“他愛交給誰交給誰吧。”
電話那頭的江澈,“……”
砰!
電話被陸景琛切斷,剛纔的通話嚴子軒是聽得一清二楚,他也感到很震驚,對陸老爺子着實也喜歡不起來。
三年前若不是他,他和林暖夏也不走那麼多的彎路,這個老不死的還要破壞自己的兒孫麼?
“景琛,陸景凝狼子野心,你也放心?”
陸景琛冷笑聲,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老爺子自以爲是這麼多年,一時不會不會想明白的。”
“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麼,趕緊殺回去,陸家不是老爺子一個人說了算,他就起到一個決策權。”
在嚴子軒看來,陸景琛完全有機會扭轉乾坤。
“等找到陸太太吧。”
至少現在他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任何東西都比不上葉薇然。
陸太太,你真是不乖啊。
嚴子軒一掌拍在男人肩上,“嗯,不管這樣我都支持你。”
“走吧,繼續找陸太太。”
入夜的江城氣溫驟降,葉薇然在公寓旁邊等了一整天,她怕被老爺子的人逮住,一直躲着不敢出來。
然而一天過去,這裡沒有任何動靜,包括兩個寶貝都沒有回來。
一整天她沒有吃任何東西,人也憔悴的不成樣子,她身上沒有任何通訊工具,早在進入警察局那一刻,她就成了空洞洞的一個人。
胃裡傳來的絞痛讓葉薇然忍不住彎起身,她單手撐路邊的街燈杆上,視線不捨的朝後看了一眼,準備離開。
她真的病了,胃裡的痛幾經讓葉薇然支撐不住。
咬着牙走了一段時間,葉薇然特意找了一個隱蔽找地方給陸景琛打電話,一連串的號碼撥出去,抱着一顆激動複雜的心等待着。
葉薇然想過了,如果電話是別人接的,她這公用號碼也查不出來,爲了以防萬一,她打完電話就必須離開這兒。 щшш ▪тtkan ▪co
終於,那頭接了,聽得出來男人的語氣不太好,“喂,哪位。”
他的聲音啞啞的,好像很脆弱的樣子。
是陸景琛沒錯。
葉薇然的眼眶頓時就溼潤了。
她的運氣還算不錯。
熟悉低沉的聲音猛的竄入耳,葉薇然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她握住電話的手緊了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他們前幾天還見過,怎麼感覺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似的。
也是到這一刻,葉薇然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想念陸先生。
而遠在江城的陸景琛卻不耐煩了,在他開口後遲遲等不到對方,那頭響起一陣一陣的呼吸聲,陸景琛因爲心煩氣躁並沒有聽得仔細。
就在陸景琛準備掛斷時,那邊總算響起了一道期待已久的聲音,“景琛,是我。”
陸景琛僵了半晌,他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的情緒。
“景琛?”葉薇然抖着脣又喊了一聲。
“陸太太,你在哪兒?”聽得出來,男人的聲音帶着哽咽。
其實陸景琛想說,我找了你好久陸太太。
可是一開口才發覺他連說出這句話都是困難的。
葉薇然從來沒看到過陸景琛這樣,雖然他們沒有面對面,可是那種情形卻能想象的出來。
叫做,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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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今天也算努力了,終於更新到了字數,雖然遲了點總比字數少的好。大家知道清清身體不太好,本來是想把這本書完結後去做手術的,現在看來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不過清清會堅持的,畢竟二爺和然然的故事也到了尾聲,清清還是希望能堅持到完結後去做…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支持,對於清清來說你們是最重要的…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