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青磚小道繞過一片假山,眼前就是霧氣蒸騰,露天的溫泉就那麼幕天席地,看起來愜意至極。
水蒸氣中,一道身影倚靠着溫泉旁邊的大石頭,雙臂伸展搭在池邊,一隻手中端着白玉的酒杯,旁邊放着一隻雅緻的白玉酒壺,那人,就那麼愜意至極,泡在溫泉中,在夜色下對月獨酌。
莫小野腳步猛然一頓,眼底頓時涌出無邊的殺意,可瞬間又是強悍至極的壓了下去,低頭,假裝沒有看到。
這算不算狹路相逢?
沒錯,正在那裡享受至極對月獨酌的,正是沉淵,讓她“心心念念”恨得咬牙切齒的沉淵。
而現在,她能看出來,沉淵喝多了。
他身後的地面上,散落着七八隻酒壺,四周的水蒸氣中也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酒香,能聞出來,龍虎山給沉淵的,的確是好酒。
只是,不知道他是因酒而醉,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懶洋洋端着酒杯,眼睛卻是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沒有焦距。
緊接着,莫小野就聽到一聲嗤笑,隨後就是沉淵嘶啞的聲音。
“……我恨你,真的好恨你,小九……”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爲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可是你、你……”
說到這裡,沉淵咬牙發狠:“你爲什麼,要因爲那樣一個下賤的奴隸,讓你自己落到那般田地,元神盡毀,魂魄散盡,只留下那一縷沒有任何意義的殘破……”
莫小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沉淵,不再是以往的暴戾邪氣,而是滿滿的脆弱。
“你……好狠心,你對我好狠心……”
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沉淵眼神陰騭兇惡至極:“小九,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拆骨生吃入腹,也讓你知道,我有多疼,我這裡有多疼!”
手一下下戳着着自己胸口,沉淵邪氣的臉上滿是自嘲的瘋癲,半晌沒動,隨後,他卻像是忽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閉眼順着池壁滑下去,讓自己整個人浸入水中,只剩下腦袋在外邊。
他閉着眼,低聲呢喃。
“……可是,我也好想你,小九,好想你,恨你恨得心疼,想你想的心疼……你回來好不好,只要你回來,我答應,我不恨你了,我一定不再恨你了,我會感激你,小九,我真的會感激你,只要你回來,好不好……”
看着以往猙獰邪氣的沉淵那副樣子,莫小野嘲諷勾脣。
你也有今天!
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趁着沉淵喝醉,不着痕跡撲上去,把窮途刺進他的心臟裡,可是……沒有把握,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
她還只是八尾,只是八尾,不能衝動……
莫小野拼命剋制着想要殺死沉淵的衝動,不斷告訴自己,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她不光要爲死去的人報仇,還要顧及活着的,現在鬧得不可收場了,蕭胖子怎麼辦!
屏息凝神就準備離開,下一瞬,就聽到沉淵驟然陰森的聲音:“誰在那裡?”
她不說話,準備直接離開,就聽到沉淵冷笑一聲:“不知死活!”
一股強橫巨大的力量從背後襲來,莫小野再顧不上隱藏,倏地閃身躲避……不料,她倉皇之時的躲避還是和沉淵怒氣滿滿的攻擊查了幾分,下一瞬,她整個人就被拖入溫泉水裡。
入水的一瞬,她就已經一把扔了手中的托盤,窮途滑入手中,直接接着沉淵拽她的大力,朝他狠狠刺過去。
滿身洶涌的妖氣在溢出去的時候,已經能十分熟練的和天地元氣融爲一體,沉淵在水中的動作,也是半點沒有被幹擾,強橫狠厲至極。
只是呼吸間,兩道身影就已經在水裡閃電般對了數十招。
沉淵大意了,呼吸間竟是隱隱被莫小野壓了半分,下一刻,莫小野手中的匕首朝他脖子橫揮出去,想要將他的腦袋直接切下來。
沉淵冷笑一聲,上半身後仰,水中,腿就是直接朝對面掃過去,揚手一把將對面的身影朝他拽過來。
感受到水中的巨大力氣,莫小野再度冷笑,不躲不避,看着沉淵起身過來,直接就是陰損至極的飛起一腳,朝他下腹踹過去。
殺不了,閹了豈不是更好!
根本沒想到這個級別的打鬥還會有這麼下作的招式,沉淵只好改變身形躲避。
莫小野這一腳沒能閹掉沉淵,卻成功地挑起他的怒火,怒極反笑,沉淵手上動作一變,下一瞬,手臂竟像是在瞬間倏地變長,在莫小野沒有防備的時候,將她一把拽過來,欺身就壓力上去。
竟然敢踹他那裡,該死的東西!
手臂上巨大的力量鉗制讓莫小野頓時心裡一凜,回過神來,她沒有慌亂,而是迅速運轉體內妖氣,然後冷笑出聲:“怎麼,想非禮我,看來,你對你的小九……也不過如此嘛,既然如此,何必做出那份噁心樣子,裝給誰看?”
沉淵頓時一愣,眼中因爲酒醉而泛出的赤紅頓時開始清明,然後就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
莫小野全力應對的時候,體內妖氣流轉,直接就將臉上原本她故意沒治好的傷口盡數恢復,此時,她略顯蒼白的面孔滿是冰寒桀驁,全身溼透被沉淵鉗制住,冷冷看着他,滿眼嘲諷。
“是你……”沉淵眯眼,隨即就是冷笑:“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莫小野冷笑,雙手緊緊握着,隨時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模樣讓沉淵似笑非笑勾起脣角,視線便是順着她光潔的笑臉,倔強緊抿着的嘴脣,沿着脖頸下滑……
眼中邪惡更甚,沉淵悠悠然開口:“你說,秦梟要是知道,你,成了我的女人……他會是什麼反應?”
莫小野也不急惱,就好像被鉗制被威脅的不是自己。
“堂堂朱雀神座,原來也就只有這點格調,也難怪,當初那什麼雪九瞧不上你。”
她的話彷彿戳到了沉淵痛腳,讓他瞬間危險眯眼,眼神驟然變得一片陰冷,隨即就是笑的鬼氣森森。
“牙尖嘴利……可不招人喜歡。”
莫小野看着他,沒有半分膽怯,下一瞬,猛然咬牙一聲悶哼,她整個人頓時僵住,胸口,因爲她成爲八尾而壓制下去的禁制,再次觸發。
沉淵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悠悠笑着看着她,涼涼勾脣:“呀,你這是……怎麼啦,難受啊?要不要我幫幫你?”
莫小野死死咬牙不讓悶哼溢出來。
因爲和沉淵距離太近,那禁制,完全就是隨着他的意念而觸發,即便是八尾,也沒辦法壓制下來。
莫小野也終於意識到,八尾和九尾,相差緊緊一條尾巴,可真實的實力,依舊是天差地別。
可是,她看着沉淵的神情,緊抿着嘴脣,眼神依舊一片冷硬。
生死生死,生和死原本就是相依相存,有一種說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知道,以這麼迅猛的速度到達八尾,已經很不容易,而要從八尾的妖狐變成九尾天狐,這其中的艱難和所需要的機遇,更是難以想象。
她根本沒有把握,在十幾天後龍虎山的祭祀大會前,能進階到九尾天狐,或者明白了說,成功的可能性真的很小,雖然她不怕死,這些日子也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可是……如果還有一線機會,爲什麼不抓住。
生死之間,任何生物最大的潛能都會被激發出來,也是因此,上次哎**凼,她才能接連晉級。
只不過這一次,要強行從八尾突破到九尾天狐,和前幾次的進階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前幾次的強行進階,要麼就是成功,要麼就是不成功,而現在,想要直接進階九尾天狐,那就絕對是生死一線的時刻,要麼進,要麼……死!
沒有瀕死的逼迫,又怎麼能激發身體最深處,能爆發到讓她進階九尾天狐的潛力。
可同時,誰也說不好,到了最後,她究竟會是死,還是進階。
而這邊,沉淵彷彿已經看出了她的目的,一邊危險的附身靠近她,在她耳邊曖昧的吹氣,一邊咬牙吃吃笑着。
“小莫莫,你真以爲,九尾天狐是那麼容易出現的?”
下一瞬,撕拉一聲,莫小野衣領被沉淵一把撕開,隨即就是那危險而帶着猙獰的話語。
“其實,我都不確定他到底還在不在意你了呢……小莫莫,這樣,做起來的話,人家還真每多少成就感呢……”
沉淵邪惡猙獰的話還沒說完,水中,莫小野就是一腳再度朝他踹過去,緊跟着就是整個右肩朝他懷裡撞過去。
“敬酒不吃……”沉淵眼底的笑意驟然收斂,輕飄飄擡手就是朝莫小野眉心點去,他的指端,帶着幽暗的紅色光芒。
莫小野瞳孔驟縮。
被這一指點到,她絕對沒活路了。
可是……避無可避,要在死地求生是她自己的選擇。
狠狠咬牙,眼前出現那些朋友被沉淵虐殺於鼓掌間的情形,莫小野眼底驟然涌出冷光。
一味退縮,永遠只有被凌虐的份兒,每一個強者都是在生死流血中一步步走向強大。
直直迎着沉淵的攻勢上去,莫小野嘴角噙着冷笑,眼底一片凜然,手中握着窮途,全然是一副和沉淵同歸於盡的架勢。
她篤定,沉淵不會和她換命。
看到她眼底的傲然,沉淵竟是有瞬間的錯愕,正是這一瞬間的錯愕,讓他失了先機,窮途刺入胸口的一瞬,他驟然情形,頓時滿眼暴怒,猛然揮手,莫小野頓時砰得一聲被揮得倒飛出去,落到溫泉外的空地上。
冷風一吹,身上溼漉漉的衣衫讓她頓時一個激靈。
運氣瞬間蒸乾衣服,她面色蒼白,可看到沉淵胸口那個血洞中汨汨流淌的鮮血,她嘴角勾起笑意:“朱雀大人,受傷了啊……”
沉淵捂着胸口,看着莫小野的眼神滿是兇惡。
他竟然一時不察,被她給傷到了。
雖然莫小野匕首刺得並不深,更沒有深入心臟,可是,她畢竟已經是八尾,而且,手中的是窮途,那刺進去的兩寸,也足以讓沉淵喝一壺了。
看到莫小野眼中邪惡的笑意,沉淵眼底的暴怒緩緩變成猙獰的笑意,下一瞬,他就是再度揚手朝莫小野抓過來。
“自尋死路……”
他知道,自己受傷,可剛剛他那一下,這隻狐狸肯定也討不了好,只是在他面前強壓着故意激怒他罷了。
看到沉淵再度抓過來,莫小野心裡低咒一身,面上卻依舊是一片淡然。
沉淵預料的沒錯,她的確也傷到了,然而,看到以前能將她秒殺無數次的沉淵竟然也被她傷到,她就是滿滿的快意。
果然,沒有什麼是不可逆轉的。
朱雀,神獸,那又如何。
這個世界在某種規律上,是公平的,你享受了生命的強大,同時就要承受生命所帶來的別的東西,比如,受傷,流血!
深吸一口氣,傷到沉淵已經是意外收穫,她沒有再不知死活的要撲上去,看起來像是要迎着沉淵的攻勢對上去,剛擺出個架勢,下一瞬,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姿勢倏地朝相反方向愛那個飛掠出去。竟是在一瞬間……逃竄了。
再次錯愕的看到那道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身影在下一刻毫無預兆的逃竄,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狽,沉淵怒極反笑,緊跟着就追了上去。
偷襲了他還想全身而退,當然不可能。
就在他要追出去的一瞬,前面空氣忽然扭轉,緊接着,就是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眼前,將他的去路擋住。
看到來人,沉淵微怔,然後就是嗤笑一聲,像是猜到了什麼。
“喲,紅魚……不做女人,改當男人了?”
成功的看到對面人溫和瑩潤的面孔上閃過一絲冷然,沉淵笑的更加邪惡:“來,說說,做男人的感覺怎麼樣啊……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畢竟,你業務不熟練。”
沉淵對面攔着他去路的,正是莫小野之前見過幾次的諸葛玉,此時,被沉淵稱爲紅魚,諸葛玉面色白了白,穩住後就是淡笑着出聲:“什麼時候,朱雀神座也成了一個只會耍賤嘴皮子的廢物了!”
聽到諸葛玉針鋒相對的話,沉淵渾不介意勾脣:“那可不,馬上要化身魔神的血玉,舍了一般修爲變成男人,這麼一個情種面前,別的男人,可不都是廢物了!”
再三被戳傷口,諸葛玉的面色極爲陰寒……卻又帶着些和實力不符的不堅定,他冷冷看着沉淵,認真開口。
“不是變成男人,要是直接變,用不着耗費我一半修爲,朱雀,我是重新化形,化形,就是融了重生,我全身都是重生,我是純粹的男人,不是變成男人!”
宛若挫骨揚灰將血玉打碎重新融合的化形,想象也知道有多麼不容易,否則,也不會耗費一半修爲。
沉淵卻像是根本聽不懂諸葛玉的話,脣瓣依舊是冷嘲:“哦……這樣啊,既然如此,那……你心虛什麼,緊張什麼?不安什麼,自卑什麼?”
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沉淵眼底滿是邪惡,靠近諸葛玉,壓低聲音悠悠開口:“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你去告訴她,告訴她你是誰啊,嗯?”
諸葛玉面容一僵,就聽到沉淵再度笑吟吟開口:“要不我們試試,下次你出來,我們當面告訴她你是誰,然後,你再把剛剛給我說的那些話,給她也說一遍,咱們看看她會是什麼反應,如何?”
“不行!”諸葛玉幾乎是下意識立刻開口反駁,他面色瞬間變得極爲陰鬱,擡頭冷冷看着沉淵,眼底深處涌出暗紅的血腥。
沉淵看到諸葛玉的模樣,心裡微微冷了冷。
吸人血爲生,離魔神只有一步之遙的萬年血玉,如果不是愚蠢的耗費一半修爲重新化形,他根本不是血玉的對手。
可……如果,畢竟只是如果,他,耗費一半修爲,只爲變成一個男人,還是爲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這些,都是事實。
“你以爲你還是以前的萬年血玉,怎麼,想把我秒殺?”
沉淵掩脣嗤笑:“你知道的,我們倆打起來的話,這邊可就熱鬧了,到時候,她少不了要過來的,嗯,想一想,那也是個好機會,等到那時候,我們就告訴她你是誰,然後讓你們來一場世紀相認,如何……你猜,那場面會不會很感人,嗯?”
說罷,沉淵就是低聲笑起來,笑聲中滿是邪惡。
說罷,又像是想到什麼,哎呀一聲拍了拍腦袋:“或者,我們讓她看看你隔三差五就要吸食人血的樣子,嘖嘖……萬年血玉呢,不知道多少人血養成的,聽起來都好威武霸氣,說不定她一個衝動,就以身相許了也說不定呢!”
諸葛玉面色越來越白,眼底的暗紅卻是緩緩退了下去。
沉淵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他的死穴。
的確,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知道,自己是荀紅魚重新化形,她會是什麼樣子,會用什麼眼神看他。
還有,她那麼幹淨純粹,如果知道,他只是一塊依靠吸食人血爲生的血玉,她又會怎麼看待他。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她身邊了,他承認……自己不敢冒險。
對面,知道抓住血玉死穴了,沉淵語氣涼薄:“血玉,你從一開始就輸了,知道嗎……如果不想在她面前難堪,我勸你最好不要衝動來找我動手。”
說罷,視線就深邃了,他看着諸葛玉,一字一頓:“畢竟,我們不是敵人,你要的是一個女人,而我,有我的小九,我們並沒站在敵對的立場。”
聲音開始帶着濃濃的誘哄,沉淵看着諸葛玉,悠悠開口:“你應該知道你真正的敵人是誰,不是嗎?”
諸葛玉擡頭,淡淡瞥了一眼沉淵,悠悠開口:“想借我的刀殺秦梟……你還是省省吧,我只在乎她沒事,你們的事情,我一眼也不會看。”
沉淵眼底閃過了然,然後就是意味深長開口:“我知道,可是我說的,就是她的事情啊,你可能還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吧……”
這邊,莫小野在跑出去的一瞬就已經感受到諸葛玉的氣息一閃而過。
她知道,諸葛玉絕對不會被沉淵怎麼樣,那兩個撞到一起,倒黴的還指不定是誰,所以她沒有擔心,迅速飛掠出來就要朝回趕去。
沉淵既然選擇潛伏在這裡,就不會因爲她而大動干戈,所以這一點不用擔心,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待在龍虎山,等待時機。
胸腹氣血翻騰,莫小野剛一出錦園,就是朝範長老的堂口飛掠過去,可就在這時,剛轉過彎,眼前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她氣息不穩,竟是發覺的晚了,想掉頭,剛一轉身,就被追了上來。
“別走!”
直接被一把拽住胳膊,莫小野刷的回頭,就看到,原來是那個被她激得向她邀戰的少年沈鈺。
而沈鈺,剛剛只認出了她的身形,現在,一把將她拽得回過身,乍一看到她的樣子,頓時就是愣住。
下一瞬,少年一向高傲冷酷的面上,竟是倏地一片漲紅,嘴脣不自然動了動:“你……”
看到莫小野再度把自己打扮成那副滿臉疤痕交錯的樣子,沈鈺的神色極不自然,皺眉低聲猶豫着開口。
“你……爲什麼要弄成這幅樣子?”
莫小野挑眉,看到少年對上她眼神時微紅的面孔和不自然躲閃的樣子,心裡猜到了什麼,就是邪惡看着他,似笑非笑:“就是爲了不讓你這種人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啊!”
“我……”沈鈺一直強行忍着的面孔驟然變得更加通紅,他嘴脣哆嗦着急忙分辨。
“不是,我……我只是想還你人情,知道你被人陷害,要來救你,你……”
說到這裡,少年似乎纔想起什麼,他刷的擡頭,看着莫小野衣領到哦肩膀被撕碎的地方,再一想到她剛剛跑出來時氣息不穩的匆忙樣子,心裡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想到那個可能,少年英俊的面孔,刷的變得一片蒼白。
“你……”
他看着莫小野,嘴脣抖動着,極爲小心極爲小心的開口:“你……遇到壞人了?”
已經率先走在前面的莫小野有些不耐,頭都沒回敷衍着嗯了一聲。
殊不知,她那敷衍的一聲落在少年耳中,卻成爲她被人欺負後不願意直視想要逃避的證據。
只是瞬間,沈鈺便是惡狠狠咬牙。
“好一個惡毒的陳瑤!”
下一瞬,又想起什麼,沈鈺連忙擡頭看着前面的背影,抿脣,再抿脣,糾結半晌……然後就是咬牙,生硬開口:“你……你別太難過,你別,想不開……這不是你的錯,是……”
他也大概知道,錦園裡面住了個掌門都惹不起的角色,少年沒有說什麼不切實際的我幫你報仇一類的話,而是想了又想,確保自己的話不會再次傷害到前面人的自尊心後,纔是小心翼翼開口。
“我……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爲你……負責……”
話音落下,少年的面色就是紅白變了幾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就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就在這時,他看到千面人回頭,一臉莫名其妙看着他:“你還要跟我到哪裡,改回你們堂口了吧?”
沈鈺猛然一擡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跟着人一直走到了範長老堂口。
看到莫小野眼中隱隱的不耐,少年頓時停下來,迅速說了一句話:“你好好考慮……”
下一瞬,就是連忙扭頭離開。
一直在走神考慮事情的莫小野,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更不用說什麼考不考慮,看到少年離開,就是微微蹙眉回頭。
範長老讓小童在等她回來。
小童極爲乖巧的幫她準備洗漱的東西后就離開。
簡單洗漱完,莫小野躺到牀上開始計劃,等到那天祭祀大會上,她要怎麼做,才能把自己現有的全部力量,發揮到最大!
自己的力量……
想到了什麼,莫小野眼睛緩緩亮了,脣邊浮出一抹冷笑,即便知道那一天的陣仗絕對小不了,可她眼中卻沒有半分畏懼。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個死,只不過,即便是死,她也要做個脖子硬的,那些人就是想砍她腦袋,也要先硌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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