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佛大典,沒有像楊書顏想像那樣,有很多繁蕪的內容,反而有點前世廟會的感覺。每個人無論僧俗,一律穿着僧衣,接受和尚們的加持,這也是第一項內容“沐浴佛恩”。
這才浴佛大典與以往的有些不同,以往的只有“沐浴佛恩”、“誦經”兩項,經過楊書顏佛的改編另加了“迎駕佛祖”、“萬民狂歡”兩項內容。
楊書顏此時也換上了一個小小的僧衣,穿梭在人羣裡,更像一個被家人帶過來玩耍的富家孩童。這個浴佛大典幾乎是沒有他的戲份的,他所要做的只是扮演好導演的角色,正真的主角是魏忠賢。至於還有那些其它的勢力,都已經暫時被他排除了,浴佛大典裡面根本沒有他們的一點位置,頂多只是個香客而已。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和期待,前些日子那麼多的天降異象,還有紛亂的傳說,在這幾日裡就要徹底的解開謎底了,這個大明是誰的大明,這幾天也會逐漸清晰,人們再也不用擔心站隊的問題了。
楊書顏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操縱好每個人的心態,把每個人的期待都調動到最高值,因此“沐浴佛恩”這一項內容就顯得無比繁蕪。以往都是善男信女,赤着腳在小河裡象徵性地洗一下就好,這一次卻是幾十個個個寺廟的高僧,親自加持,因此時間上要長的許多。
然而,人們卻沒有因此而就顯得有些不耐煩,反而每個人都很興奮的樣子,畢竟高僧親自加持的沐浴在平時是怎麼也求之不來的事情啊!
不知不覺又來到了真正佛祖的大雕塑面前,所有人都在外面,這裡還沒有一個人,楊書顏略略地看了一眼,心道,今天就借你的威名一用了,那東西藏在後面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希望這幾天過後就天地澄清了吧!
慧明現在很着急,一直找不到佛祖楊書顏在哪裡,那間房子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一個老佛心,也變得忐忑起來,而且現在外面不知何時來了一羣人砸場子的人,正鬧得快要翻了天了。
於是慌忙地到處尋找楊書顏的影子,終於在那佛像前面見到了正笑眯眯地楊書顏,急忙的地跑到他面前,急喘着氣說:“佛祖,大事不好了,外面亂了!”
楊書顏看了一眼慧明,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神色淡然,輕輕地說:“看你成了什麼樣子,發生了什麼事!”
慧明用手撫着胸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外面亂了,亂成……一團了!”
“好吧,我們出去看看,記住這幾天不要叫我佛祖!”楊書顏淡淡地看了慧明一眼說。
出了石窟,只見一羣人緊緊圍在一個身穿僧衣,卻頭戴方巾的人,正在高聲呼喊着些什麼,時而奮臂,時而高喊,因爲離得有些遠,加之人聲鼎沸,並不能聽得清楚那人在說些什麼。
慧明有些焦急地看了楊書顏一眼,神色緊張卻沒有說話。看到那人,楊書顏淡淡一笑,也沒有說話,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已經大約猜到,心中暗暗惋惜地說,又是一個炮灰,怎麼古代的讀書人,也和那時候的人一樣,頭腦簡單容易衝動呢?
回頭對慧明淡淡地說:“慧明,我知道了,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去看看!”
說着就慢慢地往人羣裡走,近了一些才聽得清楚,那人的聲音。只見那人振臂高聲呼喊道:“鄉親們,佛祖即將降臨了,天下邪崇也該滅亡了,我們應該站起來,還天地之間一片澄清!朗朗乾坤,即將呈現在我們眼前了!讓我們大聲高呼,大聲祈求佛祖,還我朗朗大明!”
那人話音剛落,就聽見不少人,也跟着高聲呼喊“還我朗朗大明!”,然而那些人的裝扮都是身着僧衣,頭戴方巾。
除了這些人,其它沒有一個人出聲,都像看大戲一樣,看着那人的表演。“天下邪崇”?到底誰是邪崇,可沒人敢說出來,儘管每個人心中都隱約有個名字,但是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大概也只有這些自詡君子、血氣方剛的讀書人能夠明顯地站出來,大多數人還是想着回家抱着白白的老婆,美美地過他們的小日子。
魯迅先生曾經一針見血的指出“這是一個欲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現在人們能夠安心地做他的奴隸生活,幹嘛還要去追求江山純淨呢,那是萬歲爺和想做萬歲爺的人才玩的遊戲。老百姓不想玩,也玩不起。
忽然,背後冷冷的,彷彿一道冰冷的氣流涌來,凍得楊書顏不由地身形一滯,轉頭望去,看到魏忠賢此時也是身着僧衣,正得意地微微笑看着自己。
楊書顏也不迴避,迴應他一個微笑,又融入人羣靜靜地看着站在高地上的那人的表演,彷彿看猴戲一般。
眼睛地余光中,瞥見魏忠賢此時也是面帶着有些嘲笑,微微地看着臺上那人,遠遠望去,好似一個不知道怎麼戰隊的普通富家老爺。
看了好半天,也沒有看出那人說出什麼新的臺詞,無外呼,什麼朝堂、什麼天下的一堆廢話,覺得沒什麼意思,就想轉身離開。
用目光又尋找了一下魏忠賢,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離開了。饒有興趣地有看了看圍觀的人們,楊書顏發現至少有好幾個目光帶着蔑視。
忽然,一個美麗的容顏落入他的眼簾,那女子站在那裡好似流落凡間的仙子,纖塵不染,嫺靜的好似一朵綻放的水仙。十一二歲的樣子,卻也已經向人們宣示了她傾城的美麗。
只是有益的讓楊書顏覺得有些彆扭,那十一二歲的女子,看着臺上那人的時候,眼裡滿是狂熱和崇拜,顯然是個正義感超強的剛烈女子。
忽地,那女子似乎注意到楊書顏的目光,玉面微微有些泛紅,不知是被太陽曬得,還是被楊書顏的目光給瞧得,瞪了楊書顏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人羣。
待到,楊書顏再尋的時候,已經消失了蹤跡,不由地楊書顏心中一片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