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屋子裡聊天,那是快七點了吧,外面的天都黑了,村子裡本來就是木頭房子,橙色的燈光從牆縫裡漏出來,整個村子都十分和諧。
王大娘家的孩子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村長,村長,你快過去看看,我們家的牛又出事了。”
這孩子看着十多歲的年紀,臉蛋紅撲撲的,應該天冷被凍出來的。
想起那天見到的牛慘死的樣子,我心中就是一寒,可偏偏小青又說不是野獸做的,不是野獸做的難道是人做的。
聽還孩子說完,村長只是平靜的轉過臉去,對小青說:“丫頭,把我推過去吧,我們過去看看出什麼事情了。”
說完,小青就推着他出門了。
“南兒,你就別去了。”洛青陽說,自己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但我心裡明白,洛青陽想查出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我不能成爲他的阻礙。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朝他柔柔一笑:“走吧,現在孩子都四個月了,孕吐明顯就減輕了許多,我們也過去看看,看看出了什麼事。”
見我如此,他眼中也漾開一抹笑:“好。”
我們跟過去,這一次圍在那裡的就不只是一羣老傢伙了,連剛回來的年輕人也聽說了王大娘家的事情,大家都趁黑過來了。
這次牛依然死在後山,大老遠就聞到那股惡臭味。
以我一個醫學生最基本的常識來判斷,這頭牛根本就不是剛死的,起碼有個兩三天了,可是爲什麼到今天才被人發現呢。
這也是我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我們並沒有靠得很近,站在一顆松木底下遠遠看着,那裡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村長似乎也在裡面,大家手裡都拿着手電筒在照明。
下意識的,我就在裡面找乾清,可是根本就沒有找到她。
那邊說了什麼隔了太遠我聽不清,可是洛青陽不一樣啊,他完全可以聽得到,我仰臉問他:“洛青陽,他們說什麼了?”
洛青陽說:“沒說什麼有用的,無非就是讓村長
給他們一個說法,而且一直在提結界的事情,說村長沒有開會,讓大家知道結界的真相。”
“這樣啊。”我瞭然,可是洛青陽卻是皺起眉。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問:“他們又說了什麼?”
洛青陽這樣的神情,那邊一定是出事了,或者是說了什麼讓他想起了什麼,否則他不會是這樣子的反應。
果然,他略略沉吟纔開口道:“那些人要一個說法,而且要村長立刻開會,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
他看我一眼,神色古怪的說:“村長既然守護不了村子裡的安寧祥和,要不然這個村長就別當了,換人當。”
話音一落,那邊卻熙熙攘攘的鬧起來。
我連忙拉着洛青陽的手飛奔上去,卻是小青委屈着一張臉推了王大娘一下,恨聲說:“我爺爺爲了你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小丫頭片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大家說話也是你能插嘴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要不是你這不祥之人,村長會白髮人送黑髮麼。”王大娘罵回去。
而一旁的村長臉上早就鐵青一片。
小青衝上去似乎想和她廝打在一起,被身後幾個人按住了手腳,自己嘴巴里也不清不楚的嚷嚷:“我爺爺是怎麼對你們你們心知肚明,幹嘛咄咄逼人……”
她急哭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王大娘更來勁了,把旁邊的人給揮開,袖子往上一抽一卷,嘴裡還在罵:“喲,我看你這小丫頭片子是有娘生沒爹教是不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
根本就沒有將村長放在眼裡。
眼看着她就揚起巴掌打下去,而周圍沒有一個人阻攔,村長一激動就想站起來,可是腿上不行,直直的就要往前栽倒。
我正要衝上去,洛青陽身形一閃出現在村長身邊,扶住他的同時又一把抓住了王大娘的手,聲音淡淡的說:“住手。”
村長見他來,鬆了一口氣,我亦是如此,在人羣外看他。
王大娘想掙脫開他的
禁錮,可是哪裡有辦法,連忙大喊:“你是誰,你一個外鄉人憑什麼管我們村子裡的事情。”
見洛青陽抓住王大娘,一旁的年輕男人蠢蠢欲動。
洛青陽臉上十分淡漠,聲音也冷到極點:“憑什麼,你說憑什麼,你們村子裡的人就這樣縱容你欺負老人和小孩而不管不顧麼,把照在我臉上的電筒拿開。”
見他這樣說,周圍頓時沒了聲。
王大娘一點都不甘心,臉上也漲紅:“你放手,懂不懂得尊敬長輩啊。”
“那大嬸你也不懂尊敬長輩麼,村長年齡起碼比你大上幾輪吧。”洛青陽臉上居然勾笑,一雙鳳眸斂着邪氣:“今天我就管這件事情了,誰不服。”
身上霸氣全開,專治各種不服。
他身上的氣場太過凌厲,頓時沒人敢吱聲。
小青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攙扶着村長坐下,一旁的村長卻是捉住了洛青陽的手,眼中感激:“謝謝你,洛先生。”
洛青陽放開王大娘的手,然後專心的把村長扶到輪椅上。
我心中欣慰,勾起了嘴角。
王大娘一時間尷尬的站在人羣裡,我並沒有透過人羣看到慘死在地上的牛,可是總是聞到那股噁心人的味道,頓時又捂住嘴鼻,皺緊眉。
村長坐好了之後,才壓着聲音說:“既然這樣,明天晚上七點就召開村會,大家六點半的時候到祠堂集合吧。”
“……”沒人敢說什麼,村長又問了一遍:“大家都清楚了麼?”
他們這才訕訕的應了聲好。
人羣一散,我也迎上去,村長臉上一片落寞,甚至有些失神,小青臉上的淚水都還沒有幹,爺孫倆心事重重的。
我們走得很慢,周圍人羣都散了,路過我們旁邊的時候還加快了步子。
周圍靜悄悄的,每一家每一戶都透着暖黃色的燈光,本來就是一個大村子,所以他們也在路邊搭了簡易的燈。
暈黃的燈光裡,居然看到一片一片的雪花飄下來。
下雪了麼?
所以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