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黑罩子被一雙大手粗魯地拔拽下來。
我微微搖晃了兩下脖子,趁機感應此處五行之氣。木氣雜,金土之氣斑駁。看來,確實跟死在我房間裡的四個貨是一夥的。而這,也並非什麼派出所。
“這裡不是派出所,你們到底是誰?”陰語兒突然問道。顯然,她頭上的黑罩子也被摘下,並看清了我倆所處的地方。
“小丫頭,別那麼大的火氣,對皮膚不好。”突兀地,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我默默感應,卻判斷不出那人的位置,甚至不知道,其是人是鬼。
“咦,小子,你的本事倒是很有趣。”那尖銳、聽起來能叫人小便失禁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費勁巴力地把我倆弄過來,總不是想說這些沒營養的話吧?說吧,什麼目的?”我不廢話。
“嘎嘎嘎,老婦我就喜歡爽快人。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看中了你們的本事,想要拉攏過來。”
“你是誰?這裡又是哪?如此請人入夥,恐怕誠意不夠吧。”我乾脆坐下來。
周圍有響動,有罵聲。卻聽那尖銳的聲音說道:“讓他坐吧。”
我撇撇嘴,盤腿大坐得誇張。
“趙先生,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老婦是很有誠意的。忘了告訴你,我這兒裡偏僻的很,就算死兩個人,也不會引來什麼麻煩。”
“你心真狠,格桑花旅店裡死去的四個人,都是你的死士吧?你就爲了演這麼一齣戲,還真是下血本啊!”
“不過四個要死的人皿而已。”尖銳聲音說得輕巧。
“你這麼做,就不怕周圍人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然後奮起反抗,背叛你甚至殺了你?”我故意大聲說。
那尖銳地聲音突然冷哼道:“趙二十,收起你的小把戲,我的人,不會被你三言兩語所蠱惑。”
我撇嘴。
“好了,老婦該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看你,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
接着,那尖銳的聲音喊人名,“次仁計時。德吉、伊萬準備,若是不答應,便處死。”
他孃的,這瘋婆子!
兩分多的時候,我同意了。
那尖銳的聲音發出陰翳的笑,隨即叫那三個準備殺死我們的傢伙退下。
我則心裡暗罵,等老子摸清你的門路,非連窩端了。
“趙先生,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
“卓瑪,給他倆帶上手環。”
什麼手環?
“這手環上,怎麼有一隻奇怪的眼睛?”陰語兒知道我在釣大魚,所以也不做反抗。但她會適當提出疑問,幫助我整理思路。畢竟我現在眼睛看不見,她就是我的眼睛。這也是幾天接觸下來,培養出來的默契。
“咯咯,帶上去不就知道了?”老婦的聲音再起,卻不肯回答陰語兒的問題。
沒轍兒,只得乖乖帶上。
我伸出右手。
咔噠一聲,手環扣上。我用手仔細摩挲。
精細的紋路之中,確實有一隻眼睛一樣的凸起,上面光滑,彷彿鍍了層金屬。
“歡迎你們加入,通靈教!”
“通靈教?”我疑惑着,同時腦子裡拼命回憶,在韓愈殿八十雲笈中,見沒見過這個名字。
但很可惜,那八十雲笈我並未看多少,同時,我看得那一小部分,恰恰沒有關於通靈教的隻言片字的記載。
未知,神秘!
“怎麼稱呼你?”我對那老婦說道。
“老婦便是通靈教教主。你和你老婆,便是我教的驅鬼尊者。權力上,只低於我和魯巴。”
魯巴?
“對,魯巴就是冶煉人。你們佩戴的手環,便出自他的手。至於他的身份,保密。”
“好了,今天到這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卓瑪,帶兩位驅鬼尊者去休息。”
接着,那老婦又用藏語說了些什麼。我們聽不懂。
叫作卓瑪的女子也同樣用藏語回了句,然後便帶着我和陰語兒離開。
感受到涼風,看來我們是出了一間屋子。隨後便是下坡路。走下上百級臺階,又在平路上走了五十五步,停下。
卓瑪麻利地打開門,用不流利的普通話說道:“二位尊者,請裡面休息,若有什麼吩咐,可以隨時叫奴婢。”
砰地一聲,關上門。
陰語兒找到一把椅子,把我扶過去坐好,而後突然抓起我的大手,在手心裡寫着字。
我心裡默讀:少仲公,這手環裡不會有監聽器吧?一個大大的問號做結束。
我重新摩挲一遍手環,然後搖頭,說道:“這老婦在咱們扣上手環之後,才肯說一些通靈教的情況給咱倆聽,又許給咱倆不低的職位。我估摸,這手環的作用一定強與監聽這種小手段。況且,這也確實不像。”
被我這麼一說,陰語兒也乾脆放棄在手心裡寫字,問道:“我很奇怪,他們是怎麼找上咱倆的?”
“之前在旅店碰到過誰?”
陰語兒雙手一拍,道:“是那個俄羅斯女人?”
“剛纔被安排幹掉咱倆的人裡,不是有一個叫做伊萬的嗎,是不是老外?”
“是。聽名字瞧模樣,都應該是俄羅斯人。”說道這兒,陰語兒壓低聲音說道,“看來是她沒跑了。”
“那這個什麼通靈教又是什麼呢?”陰語兒喃喃道。
“目前不知,不過早晚會摸清它的道道兒。”我獰笑一聲,右拳攥緊。
之後,伸了個懶腰,說道:“今天到這兒,這一夜還剩個小尾巴,睡一會兒吧。”
陰語兒哦了一聲,卻並不動彈。
“咋了?”
“就一張牀。”
“呃——”
中間放幾個杯,倒上水,咱倆學梁祝。話一出嘴,我便覺口誤,撓了撓鼻子。
陰語兒半晌反應,說道:“好。”
話音一落地,這小妞便匆匆動起來。不一會兒,喊我,已經擺好了,可以休息。
我哎了一聲。暗忖,反正目不能視,眼不見正好心不會煩。
可一躺上去,這小心臟還是煩了。
好在這黑夜跟鬧着玩兒似的,一晃兒就過去了。
只聽旁邊陰語兒連忙坐起來,看來之前,她也沒睡着。
而我,也不由暗籲一口氣。
這時,敲門聲起,傳來卓瑪的聲音,“兩位尊者,教主有請。”
“擦,你們還真早!”
收拾妥當,我不禁暗罵老婦太刻薄,早飯不給吃也就算了,廁所也不讓去。
陰語兒依舊攙着我,跟在卓瑪的身後穿過平路,拾階而上。
還是昨天進去的那個屋子,只是,今天多了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