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功帶着沒有腦袋的屍體離開。當然,那死在一旁的劉一鳴,也被他的手下收集現場的時候一同擡走。至於其死因,我懶得多說,就說是爭鬥時被鬼物暗害,叫李成功看着辦。
而後,我則與姚叔朝來時的方向走過去。大牙叼着熊天平的人頭等在半路。那街口,還有趙洪亮趙四平爺孫倆。因爲我的命令,他們守在這裡,並沒敢離開。
見我和姚叔、大牙走出來。這爺孫倆急忙詢問剛纔的情況。畢竟剛纔的爭鬥和警笛聲,確實不小。
話剛落地,趙洪亮就瞧見大牙嘴裡咬着的人頭,使勁兒辨認了一下,嚷嚷一聲。我擦,熊天平。
我點點頭,告訴趙洪亮,熊天平與那劉一鳴都死了。
聽到劉一鳴的死,趙洪亮自然有些疑惑。路上,便由姚叔簡單解釋了下。
趙洪亮聽話就差跳腳罵娘。那一聲綹子氣的趙四平更是渾身大紅袍獵獵作響,顯然氣得不行。
我說一個死人了,不用去計較。
這爺孫倆聽話,覺得有理,便漸漸釋然。
——
朝陽初生,天色終於褪去了灰色,變得透亮。我把趙四平也收進自有書。
街道上支起來的早點攤主和匆匆上班的吃客們,眼見我們幾個過來,紛紛搬起凳子遠遠避開。
尤其是看我的手臂上有血。更是不敢靠近。至於那顆死人頭,自然被衣服包住。只是,偶爾還是有血滴下來。
可想,就我們這個樣子走在街上,任誰見了都得躲。
所以儘管被人忌憚,甚至背後遭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但終歸是過街沒車敢搶道了。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城隍廟。
趙四平上去叩響門上的獸首銜環。不一時,婆雅親自開門。
衆人一起繞過韓愈殿,拐向後面的雲房三間。
“婆雅,有吃的嗎?鬥了一整夜,餓死了。”一腳跨進屋裡,我扭頭問道。
“有,我來開門時,楚齊妹妹已經在做了。”
“不錯。”
“切——”
大牙跟着我纔敢進城隍廟。這一進雲房,就立馬化成人形,一個表情嚴肅,有着一條明顯傷疤在臉上的傢伙一頭撲到熱乎乎的火炕上。半響呼出一口氣,說了句,真舒服。
我搖搖頭。心裡也知道,大牙爲了跟相柳爭奪身體的控制權,一定沒少吃苦。
“姚叔,趙大哥,你們也累一晚上了,在火炕上歇一歇。估計醒過來還有得忙。”
姚叔點點頭,趙洪亮更是不見外,脫了鞋就鑽到了最裡頭。
不一會兒,衆人已經打起了呼嚕。
而我,也漸漸睡着。
當我們被叫醒的時候,熱乎乎的小米粥已經端了上來。還有七八個清水煮的雞蛋。幾盤小鹹菜。
大牙一見有熟的東西吃,頓時從炕上蹦高起來,抱起小米粥就咕嚕咕嚕喝下去。
喝問抹抹嘴,說了句,真香。
我擦,能叫一個大黑狗說小米粥香,我越發覺得大牙這段日子過得悽苦。
似乎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大牙伸手又要一碗粥,說道:“再不吃,就沒了啊!”
衆人哈哈大笑,也學着大牙的模樣,端起小米粥吸溜吸溜地喝起來。
吃過東西,有了力氣,纔好辦事。
我叫秦楚齊和婆雅去拿喀喇沁左翼的紫砂壺,去沖泡一壺上好的茶水。
其他人鬼則聚在我這間雲房裡,開了一個臨時的會。
討論的第一件事,就是朝陽溝的陰陽協會廢與留的問題。熊天平伏誅、劉一鳴被鬼嬰暗害。基本上陰陽協會已經沒了中層及以上管理。
加上陰陽協會在業界口碑不好,對同行壓榨。所以,這個廢留問題,也是大家爭論最歡的。
首先提出廢掉的,就是花婆婆。
這老太太,顯然不喜陰陽協會的那些做派,說每個人都要吃飯,不能一家獨大。
帶鎖作爲幫兵的,自然站在花婆婆這個大神一邊。
提出保留的竟然是趙洪亮和瘋道人。
他們倆的觀點明確。趙洪亮認爲,畢竟陰陽協會有客戶基礎,接手過來,可以直接開張。
而瘋道人的觀點最簡單,有錢賺。
花婆婆撇撇嘴,說瘋道人鑽錢眼裡了。
這次涉及到錢,就算花婆婆高出一輩,也被瘋道人這個缺德帶冒煙的老傢伙一頓噎。
到最後,若不是姚叔站出來,恐怕花婆婆就要出手揍人了。
瘋道人一臉憋屈的看着我,擠出兩滴眼淚說:“老闆,我這也是爲了咱好。熊天平毀了咱的店,斷了經濟來源,如今咱收編了他的協會,那錢不是大把大把的。”
“哼,你倒是大把掙錢了,別人怎麼辦?”花婆婆冷哼。
“呃——我說賺錢,也是攢下來,給老闆娶媳婦不是。”
“你說娶——咦,還別說,這媳婦就要趁早娶——”提到這茬,花婆婆裡面開始對着我數落起來。
我沒好眼地瞪了瘋道人一眼,轉而衝花婆婆露出牙齒笑着說:“花婆婆,咱們現在討論的是陰陽協會的廢留問題。一個一個來——”
“好吧。”花婆婆想了想,說,“但今天,你娶媳婦的事也要定下來。”
“呃——花婆婆,你看——”
“行了,小瘋子,你說的觀點,我不同意。我不認爲陰陽協會有存在下去的必要。”花婆婆不僅打斷了我的話,還再次否認了瘋道人的話。
瘋道人對於花婆婆稱呼自己是小瘋子這件事顯然已經麻木了。不過一個虛名,他看中的是錢。所以不管是小瘋子,還是瘋老頭,在這方面都是絲毫不讓步。
就在這時,姚叔皺着眉頭說道:“不如,你們看這樣——”
姚叔的話,再次成功化解了花婆婆跟瘋道人的矛盾。姚叔的觀點就是,陰陽協會保留。
剛說到這,花婆婆就要急眼。姚叔連忙解釋,說,保留是保留,但舊的那一套不能要。要以一個互利共贏的方式經營下去。
比如,這次過後,陰陽協會的實力大不如前,這就需要積極招人。在招人這方面,就可以尋找合作的夥伴。比如出馬看病的大仙兒,還有跳大神的,那些算卦搖六爻的等等,都可以積極招進協會。制定一系列行而有效的行業準則,與獎懲制度——
姚叔說了很多,不愧是做過副會長的人,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瘋道人聽完,說了句,姚大哥說得好,我就是這麼個意思。
花婆婆白了瘋道人一眼,衝姚叔點頭,小姚這個意見好,但要保證一條,入會的人員必須經過層層審覈,確保品德。
姚叔說,那是自然。
至此,陰陽協會算是保住了。接下來,衆人一致推選姚叔當了新一屆會長。
花婆婆有了一個新職務,監督長。
小六子雖是遊魂,但畢竟在期間工作井井有條,成了姚叔的秘書。
副會長位置暫時空下來。趙洪亮擔任總幹事,兼捉鬼一組組長。趙四平二組組長。
至於我自有書了的路大通,儘管走了許多彎路,但最後殺身成仁,也算是悔過自新。我們決定給他一次機會,叫他到趙四平的手底下當副組長,他們那一組都由鬼構成。
這也算體現了人鬼基本平等。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瘋道人雖然張羅得歡實,卻並不要協會的職務,他看了皮大仙一眼,說這個徒弟還沒出徒,放不下。
當然,錢可不能少了我家老闆的。皮大仙嘿嘿道。
這件事決定完,花婆婆便要重新討論我的問題。畢竟,大家都知道,我要暫時離開朝陽溝,這一走不知多久,花婆婆叫我必須給燕家留個種。
我這次學了乖,哼哈地胡亂答應一氣,偷偷使眼色,叫趙洪亮等人把花婆婆架到陰陽協會去接管。這才緩了一口氣,繼續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