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蟲谷。
遲來的暮色,將山谷中蒙上一層異樣的恐怖與淒冷,山谷中分外寧靜,彷彿萬物已早早睡去。
楚江童越來越感到不對勁,覺得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走向一個天大的陰謀。
他停步察看,此時,空氣中發出一種空洞的嘎巴嘎巴地響聲,很像一個人在不緊不慢地活動着手指關節,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目光中充滿得意與挑釁……
一間間神秘的小石屋,就在不遠之處,山林裡靜悄悄的,如同潛隱着無數雙詭秘的眼睛。
楚江童瞬間閃進一間小石屋,奇怪,並無一個斗笠鬼,地上溼漉漉的,像剛剛潑過水,以手蘸地,放在鼻息下,嗅了嗅,腥味撲鼻——原來是血!
啊?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誰的血?
刷——抽出玄武霸天劍,打亮手電,地上一片片血跡,牆上,房樑上到處都是。
他吃驚地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四處搜尋。
另外的幾間小石屋內,幾乎相同,到處都是一片片令人生畏的血跡!卻並未看見一個鬼卒的影子。
難道——這些血跡是那些斗笠鬼卒所留?不會是白爪鬼所爲吧?媽的,這個混蛋!他爲什麼要這樣?
因爲看不到鬼卒的屍體,便沒法下判斷。真相未來出之前,什麼都有可能。或者,這僅僅又是一個陰謀。
楚江童再不敢有絲毫馬虎,悄悄出了小石屋。不知道,此時的白爪鬼會藏在哪裡,也許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冷冷地注視着自己;也許他正在一個陰暗的地方,痛苦的自我療傷。
先暫且不去理會他,只要他向自己進攻,就一定能感覺得到。
關掉微型手電筒,閃出小石屋,移步來到屋前的樹林中。萬物復甦的春夜裡,林中花草枝葉的新鮮香氣正在綻芳蓬勃,格外濃馥。
楚江童低身四處搜尋,看看林中究竟有什麼秘密!
林中的靜也是出奇,連樹皮開裂得細微響聲都聽得異常清晰,樹葉在微風中輕輕綻放花一般的脈翅。
突然,手指關節似的響聲從空氣中再次傳來。
就在這時,楚江童輕輕摁下手電筒的按鈕——
一道白熾的強光突然噴射而去,鎖定一張雪白而陰森的臉龐,頓時,兩隻紅紅的眼珠冷冷地迎來……
突然一晃,不見了,只看見兩隻白爪嗖地飛來。
楚江童一眼便認出,他正是白爪厲鬼!
真搞不明白,一雙白爪不隱形,而他的身體卻能如此快速地消失了!楚江童迅速將手電筒別在樹枝上,急忙閃身,迅猛地劈下一劍,正中那雙——森森白爪。
此時,白爪已經握住手電筒,他或許沒料到:自己的身形疾快,而楚江童的身形更快,況且伴隨着迅猛地一劍,噹啷一聲,玄武霸天劍將手電筒削爲兩截。
只聽得楚江童大喝一聲:“白爪鬼,爲什麼殺了那麼多的斗笠鬼卒?”
“哼!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不聽我指揮,就是死路一條!”
白爪鬼的聲音在夜空中若有若無,若遠若近,一會兒,林子再次趨於寧靜。
楚江童貼着一棵樹靜靜等候,閉目傾聽。猛然睜眼,感覺不對!白爪鬼此時肯定已經離開了這裡,他會去了哪裡?哪裡纔是他的首選目標——村子裡?對!是村子裡!
楚江童施展掠地輕功,僅僅幾分鐘,便來到村口。
村子裡並不清淨,戶戶亮着燈。狗吠聲零星傳來,讓人感到,危險與恐怖尚未襲入村子。
此時的楚江童並不樂觀,因爲這白爪鬼來去無形,或許,他此時已經在村子裡的某個角落,瞪着紅通通的眼睛,伺機而動了。
“該怎麼引出他來?”
楚江童逐家逐戶地搜尋,白爪鬼音跡全無。
最後來到自己家,眉月兒正在畫室中等候,一見楚江童,奔上來擁抱住他:“小童,白爪鬼顯形了沒有?”
“眉月兒,白爪鬼殺了很多斗笠鬼卒,我們交過手,但又讓他跑了!我擔心他將目標鎖定村子……”
“他殺了斗笠鬼卒?爲什麼要這樣?他會去——”
楚江童眼睛突然一亮:“對了,眉月兒,我去村口,你守在家裡!”
隨後,他急急而去。
其實,楚江童已經料到,這個白爪鬼只要殺了自己的部下,就說明他的意識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若再見到眉月兒,一定不會再如之前那樣,說不準,接下來,他連那個背後的支持者也不會放過。
這就是惡鬼和失去理智控制力的人一樣,行爲不受意識控制了,很麻煩。
人失去理智即瘋,鬼失去理智則魔!
春夜慵倦,漆黑的夜裡,處處彌散着濃郁的香氣。
老婆婆坐在炕邊,有點困了,但她不敢睡。一個下午,心神惶惶,坐立不安,老感覺好像有什麼不祥的事要發生,又沒有眉月兒的消息,心裡甚是牽掛。
莫不是自己的虎兒在外邊有事?
老婆婆推開門,向山巒間瞭去,黑慘慘的,周身一陣冷意,今夜,卻不知爲何,總是揪心的害怕,忙關上房門,重新回到炕邊,心撲撲直跳,老覺得屋子裡有個怪怪的影子在浮動。
她悄悄揪開枕頭,摸出那把鋒利的剪刀,這是從陰世帶到陽間的貼身用具,多少個夜裡,她用來爲自己壯膽,自從門前的古柏公公被那復活之鬼給焚化之後,她越來越孤單,越來越害怕黑夜。
以前,只要自己害怕時,就喊一聲古柏公公,他總會搖擺幾下樹枝,然後再說幾句寬心壯膽的話,自己就不害怕了。
唉!佳勃要是在也好啊!眉月兒爲了和楚江童共同消滅白爪鬼,日夜不敢懈怠,那些惡鬼什麼時候才能被消滅乾淨呢?
正想着,門環嘩嘩呤呤響了幾下,好像是眉月兒回來了,她回來時都是這樣的動靜,從來都不會大聲大氣的,生怕嚇着自己。
“月兒,你回來了嗎?”門外沒有回答。
老婆婆越想越不對勁,清了清嗓子——不對,眉月兒每次回來,都是故意輕輕咳嗽一聲,自己對她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老婆婆的心頓時縮作一團,手腳哆嗦不止,頭也脹得老大。但是,她沒有慌亂到癱倒的程度,自己手裡有剪刀,若果真進來野鬼,自己就是拼了這條老鬼命也不能便宜他。
門外,風聲一陣陣,遠處的山林像一把大蒲扇,搧來搧去。
突然,房檐下撲簌簌一陣疾飛,伴隨着野雀地驚叫聲。
老婆婆哎喲一聲,癱坐於地。
野雀的驚飛,定是看到了什麼,還有那可怕的驚叫聲,好像是有“人”悄悄向它們伸出了手……
老婆婆瞪頓時大眼睛,直直地死盯着門口,雙手握着剪刀,想象不出門外站着一個什麼“人”?
這時,門環再次晃了幾下,隨後,門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動,嘎吱吱……門縫越來越大,欲要脹裂一般!
啊!老婆婆想站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驚恐地幾乎要昏過去。這時,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雙雪白乾枯的大手,扳住門縫,向房內探進來,閃着幽幽寒氣。
老婆婆突然想到了虎兒……
虎兒的臉在面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虎兒,娘不能死,還要等你回來呢!”
老婆婆也不知從哪裡攢起的一股氣力,雙手拄地,兩腿打了幾個旋兒,居然,一下子站立起來。
白爪摳着門縫,一片片木板碎屑紛紛落地,眼看,門板就要斷裂。
老婆婆四下裡找找,只有幾根木棍,她跑過去,頂在門上,可是,木板門根本支撐不了多久,這時,老婆婆反握着剪刀,照準白爪狠狠地紮下去!
只聽見“噹啷”一聲響,白爪像沒感覺到一般,剪刀的重力,卻將自己的手震得很疼。
突然,門外發出一聲得意地笑,木板門啪地開裂,一股冷風襲來,老婆婆嚇呆了,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着……
一雙白爪,如同被風託着一般,在老婆婆臉前悠悠晃動,指關節嘎巴巴地響着,一會兒用力一會兒鬆開,如同兩張翕張的大嘴。
老婆婆嚇得周身顫抖,仍然努力去看着白爪的上方,彷彿那裡有一雙寒森森的臉。
白爪一步步向前浮動,一股寒徹的冷氣,慢慢襲來,將老婆婆周身的冷汗迅速凍幹。
老婆婆抖顫着自己的雙手,機械地舉到眼前,手裡已經什麼也沒有,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老婆婆,身體慢慢下縮,直到癱軟於地。
白爪——並沒有立即掐住她的脖子,而是故意若即若離地在眼前晃動!好像,他在實驗着一種另類的殺人特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