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濤愣在那裡,看看左面這個田玉乾,又看看右面那裡田玉乾,半晌,他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們……你們這是一對雙胞胎啊……”
看着眼前長得一模一樣的田氏兄弟,到這時候,趙靈玉也終於明白過來了,之前是她誤會了,和李媛在樹林裡呆在一起的那個田玉乾,並不是她的丈夫……
趙江河眉頭上緊緊地鎖着,他想:
……作爲一對雙胞胎,這個事倒並不奇怪,現在,問題的關鍵是,爲何兩個人都叫同一個名字,很顯然,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想到這裡,他對田玉乾問道:
“……你……你是新來的田玉乾,那你就說說你的來歷吧……”
田玉乾看了看旁邊的弟弟田玉坤,遲疑了一下,說道:
“……我……我是自小跟着母親在一起,後來……後來母親在劉王府裡做傭人,我也就一直在劉王府那裡長大,再後來,我就跑了出來,浪跡江湖,再後來,就來到了這裡……”
田玉乾其實這些天以來,一直在糾結着這個事情,後來,他也已經想通了,這件事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否則以後早晚會面對這個問題,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揭穿這個事情,以後不知道將會給永昌軍帶來多大的危害,與其說到那時候給永昌軍造成危害,被別人把事實的真相戳穿了,那還不如干脆由自己來頂替田玉坤,然後再秘密地監視着他,這樣一來,就可以保全了弟弟的性命,只是這樣一來,自己母親在處境就十分危險了,但是,爲了永昌軍的利益,只能是這樣了,至於自己的個人安危,不算什麼……
李媛一聽田玉乾竟然在趙江河的面前敢說他是從劉王業青那裡來的,頓時驚呆了,她吃驚地看着田玉乾……心裡通通通地直跳,過了好半天,她才明白了,田玉乾之所以這麼說,這完全是爲了保全他弟弟田玉坤的性命,而把危險留給了自己,要是這樣一來,那後果就有些擔憂了……
李媛看着田玉乾那鎮靜的神色,她又仔細一想,田玉乾這樣說,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本人並沒有給永昌軍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危害,如果這樣的話,趙江河也許不會對他怎麼樣,畢竟他不像田玉坤那樣,在永昌軍裡面做事,同時還是趙江河的女婿……
趙江河一聽田玉乾說他是從劉王業青那裡來的,心裡馬上就產生了一些疑問:
……從劉王業青那裡來的?以他那樣貴爲王爺的身份,怎麼會把一個農民起義軍的重要領導人的妻子帶到劉王府裡?就算是他不知道田松濤這樣的身份,那也不可能呀,照這麼說,那就有問題了,不用說,這裡面是有問題的……
……想到這裡,趙江河聲音低沉地問道:
“……你是從劉王府里長大的?那沒準你就是劉王業青派到這裡來當奸細的!否則,你怎麼不在王府裡面做事?而劉王怎麼會把你母親帶到劉王府裡養着,簡直不可能!你實話實說,不要欺騙本王……”趙江河目光嚴厲地看着田玉乾追問道……
“不瞞永昌王,劉王業青也確實想讓我這麼做,……可是,……可是我沒有聽他的……”田玉乾辯解着……
田松濤站在一邊,尷尬地看着自己的這兩個兒子,此時,他現在額頭上滿是汗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趙江河兩眼緊緊地看着田玉乾,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婿田玉坤,此時,田玉坤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站在那裡,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
……趙江河沉思着,過了一會兒,他眉頭舒展了,而且語氣也比剛纔緩和了許多,面容和藹地說道:
“……好,孩子,既然你能夠把實情都說出來了,那本王也就不追究你了,你一個小孩子,這種事情也不能怪你,記住,只要你不聽劉王業青的指使,不給朝廷賣命,本王不會找你的不是,相反,只要你爲咱們永昌軍做事,本王還會一視同仁,如果立下軍功,本王也照樣會獎賞你,知道嗎?”
田玉乾點點頭,說道:
“謝永昌王,末將一定會爲永昌軍效犬馬之勞。”
趙江河看了看田松濤和他的兩個兒子,笑着對他們說道:
“田護法,恭喜你與兩個雙胞胎兒子團圓了,這也是個大好事啊,你們父子之間相隔這麼多年能夠在此想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呀,應該好好慶賀一下,只是這裡沒有條件,要不然,本王一定要給你們幾個擺上一桌酒席,好好招待一下我的侄子,哈哈哈哈……,那好,你們就好好敘敘舊,本王就不打攪你們了……”
田松濤等人一聽,趕緊向趙江河謝過,幾個人便出去了……
等田松濤父子等人走出了軍帳,這裡只剩下了趙江河和趙靈玉兩個人之後,趙江河就和趙靈玉坐在一起,向趙靈玉詳細地問起了田玉坤這幾年的表現來,趙靈玉一邊回憶着,一邊把田玉坤這些年來的情況都如實地告訴了趙江河,趙江河一言不發,只是凝神聽着,等聽完了之後,他什麼話也沒有說,望着軍帳的一個角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趙靈玉見父親這樣的神情,就對趙江河說道:
“……依我看,這個新來的田玉乾,來歷不是那麼簡單吧,要不然,他怎麼會也叫田玉乾呢?”
趙江河看着自己的女兒,默不作聲,半晌,他才說道:
“……你以爲呢?其實,真正的奸細,並不是新來的這個田玉乾,而是……”說到這裡,他看着女兒,不說話了……
趙靈玉看着父親趙江河,這才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她驚恐地站立起來,說道:
“……爹,您的意思是說,真正的奸細,……是……是我的丈夫?……這……這……這怎麼可能呢?”趙靈玉簡直有些不敢想象……
趙江河點點頭,他深邃的目光看着趙靈玉,緩緩地說道:
“你好好想一想就知道了。”
趙靈玉咬着嘴脣,她腦子裡一幕幕地回憶着田玉乾這些年來的各種表現,忽然,她驚恐地自言自語道:
“……要是這麼說,這裡面的事情還真的很複雜,難道……難道他想要……”趙靈玉說到這裡停住了,她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過了一會兒,趙靈玉又說:
“既然這樣,那您爲何不揭穿他?”
趙江河老謀深算地說道:
“你好好想想,不管怎麼說,這兩個孩子都是田松濤的親生兒子,而且也是你的丈夫,我的女婿,如果我把他抓起來,你又該怎麼辦?我總不能看着我的女兒當寡婦吧?”說到這裡,趙江河看着女兒的臉,停住了……
趙靈玉不禁被父親的這番話感動了,她感激地望着父親,眼圈紅了……
趙江河接着說道:
“況且,就算是劉王業青派來的奸細,那這個孩子也沒有什麼過錯,因爲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劉王讓他們這麼做,他敢不從?畢竟他的母親現在還在劉王業青的手裡,他怎麼會不聽劉王的指示?再者,我們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倒不如這樣,將計就計……”趙江河說到這裡,把嘴貼到了趙靈玉的耳邊,低聲向女兒趙靈玉說着,趙靈玉不停地點着頭……
夜幕降臨了……
再說田松濤父子三人,當他們三個人來到了田松濤的軍帳裡面,田松濤拉着兩個孩子的手,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悲傷,高興的是,自己想不到居然還有兩個雙胞胎的兒子,而且都一下子長大成人了,這讓他怎麼能不感到高興呢?悲的是,一家人現在唯獨剩下了自己的妻子,而且現在還在劉王業青的手中,這讓他又怎麼能不悲傷呢?
田松濤拉着田玉乾的手,問起了他這些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他一邊聽着,一邊疼愛地撫摸着田玉乾的肩膀……
再看田玉坤,只見他坐在那裡,如坐鍼氈,兩個手不停地反覆搓着,他此時的內心,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田玉坤其實心裡十分清楚,他完全知道他哥哥田玉乾之所以這才說,完全是爲了他着想……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裡就感到十分內疚,同時,他的內心也十分的矛盾,他腦子裡不停的鬥爭着,一會兒想到了哥哥,一會兒又想到了母親,一會兒又想到了劉王業青,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反觀田玉乾,這個時候倒是顯得十分輕鬆,更是顯得十分興奮,他感到過去長期壓在他頭上的一塊石頭終於扔在了一邊了,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趙江河並沒有追問下去,這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天夜裡,有誰能知道,有一個人,這個時候躺在牀上,不停地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李媛睜着兩個大眼睛,望着軍帳的頂棚,腦子裡不停地想着,她似乎有一種預感,事情恐怕是沒有這麼容易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