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坐在辦公桌後面,筆在手指上轉着,眼睛卻是盯着門口的方向,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透過大門可以看到坐在門口的林麗。
微微皺了皺眉頭,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電話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伸手摁下內線,門外林麗秘書桌上的電話隨即響起,只見她看了眼電話機上的來電顯示似乎想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拿過接起。
周翰耳邊傳來她的聲音,“喂,周總。”客套且疏離,有點公事公辦的味道。
“你進來一下。”周翰聲音略有些低沉。
林麗沒動,只拿着電話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周翰的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些,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給我衝杯咖啡。”
聞言,門外的林麗回答得很是乾脆,“好的,我知道了。”說着掛了電話並沒有回頭,起身就朝茶水間過去。
周翰掛了電話,看着門外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追不到的轉角。
從那天他酒後‘表白’之後,林麗避他避得更緊了些,如沒有必要,絕對不會跟他多說一個字,甚至多看他一眼,在家裡不用說了,在公司都是如此。他知道她或許還需要時間,但是並不代表他的耐xing是無限期的。
周翰眼睛始終是盯着門口看着,直到林麗端着咖啡重新回到他的視線也始終沒有轉開眼。
他看的這樣明目張膽,林麗自然也看到他,只是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間,只見她快速的瞥開眼,微低頭,只當沒看見他,伸手敲了敲那敞開着的辦公室大門。
“進來!”周翰的聲音是連同她的敲門聲一起響起來的,幾乎是她擡手,他就馬上準備開口了。
林麗依舊沒擡頭,端着咖啡進去,眼睛始終沒有正面的看他一眼,直接將手中的咖啡放到他的辦公桌上,只小聲恭敬的說道:“您的咖啡。”說着便擡起身轉身就準備離開,態度恭敬的就如專業的秘書,疏離的似乎兩人只是工作上的關係,再多就沒有了。
“等一下。”周翰開口,嚴肅且凜冽。
林麗停住腳步,沒回頭,只說道,“周總還有什麼事嗎。”
那深如幽潭的眸子緊緊的將她盯住,周翰說得有些冷硬,“轉身看着我!”
只見林麗那垂在兩側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轉過頭來,不過眼睛並不去看他,微微低垂着,就這樣盯着他那張寬大的紅棕色辦公桌看着,也不說話。
周翰開口,“告訴我你的答案。”
林麗側身更往旁邊看了看,裝糊塗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翰站起身來,衝辦公桌後面出來走到她面前站定,眼睛始終盯着她的眼睛看着,低沉着聲音說道:“你還在逃避。”
“我沒有。”林麗否認,緊握着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你有。”周翰說,聲音不大,語氣卻異常的篤定。
“我沒有!”林麗否認,微微側過身子,他這樣的注視讓她很有壓迫感。
周翰也跟着側了身,清冷的聲音突然略帶着點笑意,說道:“沒有的話就擡起頭來看着我。”
不想讓他看扁,深吸了口氣,林麗有些倔強的擡起頭來,眼睛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重新開口說道:“我沒有在逃避,過去對我來說早在半年前就放下了!”
周翰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看着說道:“放下了的話那我們就試着開始。”
聞言,林麗撇開眼去,不去看他,“我,我不想。”
嘴邊呃笑意掩去,皺着眉,語氣也變得有些冷硬起來,“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林麗咬了咬脣,說道:“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好,沒有必要再去改變或者嘗試。”任何的改變和嘗試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她已經傷不起了。
“我們現在的相處方式很好?”周翰冷笑,說道:“你是指我們住在一間房子裡面,在一個辦公室裡上班,卻裝作兩個根本就相互不認識的人一樣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好?”
林麗嘴硬,“沒什麼不好的。”
周翰伸手,勾起她的臉,強迫她擡起頭看着自己,眼睛對上她的眼睛,視線撞上她的視線,說道:“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活得這麼累?”兩個人他躲着她她躲着他,難道這樣不比兩人沒有包袱坦誠相對還要累嗎?
林麗看着他,嘴角緊抿着,如果這樣能不讓自己受傷,那又何妨呢。
周翰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放開她,不過臉上的表情如果非要用一個形容詞來修飾的話,那無非就是冷若冰霜。
也不知道是溫度的原因還是其他,整個辦公室的溫度似乎一下就降了好多,冷颼颼的。
周翰轉身重新回去了辦公桌後面,沒再看她,只面無表情的說道:“出去吧。”
林麗看着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準備出辦公室。
到門口的時候,伸手準備替他將門帶上,只聽見身後周翰厲聲說道:“門開着!”
那握着門把的手頓住,停留了一秒也不知道兩秒,最終收回,沒轉頭,直接出了辦公室。
身後辦公室裡的周翰盯着她看着,看着她重新在位置上坐下,心底的那怒氣緩緩的腿去,將目光收回,盯着桌上那剛剛她端進來的咖啡看着。
從周翰的辦公室裡出來,林麗的思緒一直有些恍惚,直到下班才緩緩有些回過神來,看了眼電腦屏幕上的時間,這才略有些慌亂的收拾了東西抓過把準備去接孩子放學。
只是讓林麗有些意外的是,當她坐電梯下去,電梯剛到樓下的時候,開門出去,卻只見電梯門口站着的竟然是程翔的母親。
程媽媽也見到她了,收住剛準備要邁進去的退,有些欣喜的看着林麗,喚道:“林麗。”
林麗愣了愣,回過神來,只點了點頭,“程夫人,這麼巧。”語氣客氣且疏離。
程媽媽也點頭,上前伸手想去拉林麗的手,卻被她側身避開,剛想開口說什麼,也被林麗搶先一步打斷。
“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說着林麗越過她就準備朝停車場走去。
見她要走,程媽媽忙開口,“等,等一下林麗。”
“還有事嗎。”林麗問,聲音清清冷冷的,沒有多少感情在裡面。
程媽媽忙走上去,站在林麗的面前,說道:“林麗,我們談談吧。”
“我不覺得我跟程夫人您有什麼可以談的。”林麗說道,語氣直接得沒有一點委婉。
程母似乎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對於林麗的不善也並沒有在意,反倒是有些急切的說道:“是,是關於程翔的事情。”
林麗看着她,眉頭輕蹙起來,她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平時語氣總是盛氣凌人的程母今天怎麼變得有些不一樣呢?
見她沒說話,程母誤以爲她對程翔的感情還沒有放下,有些欣慰,趕忙接着說道:“林麗,是這樣的,你跟我去看看程翔吧,程翔他——”
林麗打斷她的話,“我跟程翔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我不想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她不會把過多的精力和時間花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過去10年已經夠了,現在多一天她都不想再浪費了。
擡手看了看手腕上帶着的表,確定再不走的話等下遇上下班高峰,估計真會被堵在路上。
看了她一眼,只說道:“我趕時間,先走了。”說着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林麗,程翔生病了!”程媽媽衝着林麗的背影喊道,語氣很是急迫。
聞聲,林麗那邁開的步子驀地停住,轉過頭來,看着程媽媽。
“程翔生病了,他現在不願意接受治療,整個人自暴自棄誰的話也不聽。”程媽媽說着,眼淚有些忍不住的流下來,“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所以纔想到來求你,林麗,他會聽你的,你就去看看他,勸勸他,好不好?”看着林麗,那語氣已經幾近哀求。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平時再霸道的人,遇上自己兒子的事情,那再強悍也得妥協,就算是哀求也只是想爲自己的兒女能更好。
林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應該說是還有些不敢相信,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盯着程媽媽看着,“你,你說,你說程翔生病了?”
程媽媽點頭,這個事實她也不願意接受,可是再不願意也沒有辦法,事實就是如此。
眼淚順着她的臉頰落下來,林麗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仔細看了才發現,這個平時最注重外表光鮮的貴婦人這纔多久沒見,整個人竟然憔悴了這麼多,原本被隱藏起來的把頭髮似乎全都跑了出來,原本看着強悍的外表此刻看起來特別的柔弱和無助。
“林麗,我知道我以前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看在你跟程翔這麼多年的感情上,你去看看程翔吧,他是真的愛你,真的很愛你,這幾天看着他躺在病牀上,夜裡睡着的時候叫着全都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