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玻璃,要多少有多少,主教大人大人要是需要,回頭我讓士兵們給你送幾塊過來,”李自成笑道:“我現在需要的是軍用望遠鏡,倍率不需要太高,只要能看清數百米外敵情行,能製造嗎?”
“數百米?應該沒問題,”湯若望將那兩塊打磨過的玻璃放到室內的光線下,影子頓時出現一個明亮的圓點,“這塊玻璃不錯,折光均勻。 ”
“那望遠鏡的事,我拜託主教大人了,”李自成又變戲法似的,從懷掏出幾塊半尺見方的玻璃,“主教大人,還有一事,我的學生希望親眼看到細菌的存在,所以,我打算製造一架顯微鏡,這個好像只有你們歐洲有,不知道神聖羅馬帝國有這樣東西嗎?”
“顯微鏡?”湯若望還真沒聽說過,不過,他總不能承認神聖羅馬帝國在歐洲落後、分裂的現實,“好像聽說過,不過沒有親眼見過,大人能不能詳細說說?”
“我聽說它在大明京師出現過,好像是尼德蘭人,還是荷蘭人。”李自成將顯微鏡的用處及可能的製法,簡要說給湯若望聽,因爲不知道使用的是凸透鏡還是凹透鏡,這幾塊玻璃都沒有打磨。
“原來如此,那和望遠鏡的原理也有相似的地方,”湯若望將玻璃接過來,下打量着,眼有些貪婪,“這些玻璃真是不錯……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造出顯微鏡!”
“那好,回頭我讓士兵給你多送幾塊玻璃,供你研究,”李自成啜飲口香茗,淡淡地道:“不知道主教大人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我對大人的唯一期望,便是天主教,”湯若望的雙目迅速轉灰,朦朦朧朧的,“我們當時設定的目標,是千名信徒,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
“那是因爲我們當時對天主教的傳播前景不明,西寧有十數萬人口,這才百分之一,若是信徒達到總人口的五成以,那纔算真正弘揚天主,”李自成悠悠地道:“可惜,在最初的時刻,信徒向教會捐款的不多,僅僅依靠衛裡的銀子,我也是有些壓力,所以,便打算在西海里捕些魚蝦貼補士兵,可惜,沿岸的蒙古人,總是不消停……”
“五成?”湯若望灰濛濛的雙眼頓時明亮起來,但聽到李自成後面的話,卻是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是……究竟要如何才能達到五成?”
“要達到五成,一時半會怕是不行,需要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李自成不能給湯若望太高的期望,要達到五成,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我的意思,想要在在西海打造幾艘戰船,保護捕魚的士兵。”
“奧,可惜我不會造船,若是火炮,我倒是會一些……”
火炮自然更好了,不過,李自成暫時沒有足夠的生鐵,連打造步槍的生鐵都不夠,沒辦法,只好去陝西恐嚇秦王朱誼漶,勉強弄些生鐵過來。
“大明並不缺少造船工人,我說的是戰船,不是商船,”李自成慢悠悠地道:“主教大人不是乘葡萄牙人的戰船來倒大明嗎?難道對戰船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湯若望不會打造戰船,那用大名的商船改裝,當然不是下水後再改裝,而是在先根據湯若望的所見,繪製出新的圖紙。
也許這還不是標準的戰船,沒關係,現在纔是開始,將來在使用的過程再慢慢改良,凡事都需要一個從無到有的積累,在使用戰船的過程,無論是打造戰船的工匠,還是使用戰船的士兵,都會提出改良的意見,逐漸讓戰船臻於完美。
“這個……”湯若望想了想,“似乎船底不是平的,而是尖底,對,是尖底,我曾經無意下到艙底,戰船不僅是尖底,而且爲了維持平衡,還壓許多大石。”
尖底?大石?李自成在心思索,爲什麼會是這樣?船底越尖, 在同等重量的情況下,吃水不是越深嗎?
如果不是湯若望說謊,是有什麼深意,依湯若望的性子,應該是不會說謊的,那究竟是什麼用意?
李自成反反覆覆思量,一時沒有答案,他陷入沉思之,直到神職人員過來添加茶水,他纔有些醒悟過來。
他準備喝些茶水洗洗大腦,卻是不慎將茶水打翻了。
“……”李自成正要爲自己的失禮抱歉時,腦忽地有一道亮光閃過,剛纔的困頓一下子解開了,“穩度,不錯,是穩度!”
將戰船做成尖底,再裝大石,船底會較沉重,整個戰船的重心偏低,穩度會增大,在波濤洶涌的海面,這樣的結構,能保證戰船不會因爲開炮、風浪等原因發生嚴重傾斜,它像陀螺,自身修復傾斜的能力非常強。
而商船,因爲要增加載重量,一把不會在船底裝載大石,提高穩度的方法,便是寬度,但戰船要高速運行,無法增加寬度,所以纔會使用這種結構。
李自成豁然開朗,面不覺露出淡淡的笑意。
“大人……”湯若望哪知道李自成的心思,見李自成面色古怪,不覺充滿疑問。
“我明白了,”李自成的面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主教大人再想想,葡萄牙人的戰船,在船艙設計有什麼特點,是說與普通的商船有什麼不同。”
“這個……”湯若望一時說不出所以然,“容我仔細想想,大人若是需要,我可以讓博科去一趟南洋,他本是葡萄牙人,即使弄不到圖紙,至少可以將戰船的樣子畫出來,供大人蔘詳。”
“這樣最好,”李自成大喜,他倒忘了博科是葡萄人,現成的人物不知道使用,“若是博科能弄來葡萄牙戰船的圖紙,我們可以在西海不受限制地捕魚,有了這些物資,我保證,在年前之前,將信徒增加到兩千。”
“大人放心,我一定讓博科弄來戰船的圖紙,只要博科能完成任務,我立即升他爲牧師。”湯若望站起身,向李自成長身一揖。
“一言爲定!”
李自成在教堂匆匆吃過齋飯,也不回家,直接去了匠作坊。
他原本是要去木匠坊,尋找木匠負責人曹建,不想卻遇了在室外閒逛的方誌,登時皺起眉頭,“方誌,次完成的西寧步槍,現在怎麼樣了?”
方誌連忙跪倒在地,叩頭道:“回大人,士兵們正在訓練,這已是第五批了。”
“第五批?”李自成心一動,依照他原來的安排,每個批次是二十人,第五批是百人了,雖然西寧步槍的數量嚴重不足,但讓士兵們提前熟悉這種步槍,也是好的,“那你們有沒有收集到測試的數據?”
沒有李自成的允許,方誌趴在地,不敢起身,“回大人,每次士兵們來操訓,我們至少有兩名工匠在場觀測,並記下相關的數據。”
李自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方誌的話隱隱有些不對,“記錄?工匠們都識字嗎?”
方誌搖頭,“工匠們都不識字,他們只是將需要改進的地方,記在大腦,然後來火器坊彙總,我們再將所有的問題,交給鐵匠坊。”
“奧,”李自成的眉頭稍稍舒展,既然不識字,這種方法也沒什麼不對,“起來吧,你說說看,你們記錄了那些數據?西寧步槍又有那些需要改進的地方?”
方誌緩緩站起身,道:“回大人,西寧步槍的準頭不錯,四百步的位置,只要士兵的眼力正常,精度可以達到六成,若是在二百步的位置,可以達到八成以。”
“這麼高?”
李自成深思片刻,方誌的話,讓他有了一種全新的思路,西寧步槍的有效射程雖然達到四百步,但到了戰場,有時候並不需要在這麼遠的距離射擊,畢竟這時候弓箭的射程,不過四五十步,最多不過六七十步。
如果情勢許可,完全可以將敵人放到二百步,甚至一百步的距離,再進行射擊。
當然,前提是士兵們經受過嚴格的訓練,在敵人面前不能畏縮,而且,步槍本身也不能出問題。
“這是我們多次記錄的結果,大人儘管放心,”方誌繼續道:“我們也發現了西寧步槍的不足,如,在射出二十發左右的子彈後,槍管會發燙,需要及時冷卻,否則可能炸膛,準確性也會跟着下降。”
二十發已經是個不錯的臨界點了,以命率五成來計算,平均兩顆子彈便可射死射傷一個敵人,二十顆子彈能消滅十名敵人,如果集五百支步槍,在槍管發熱之前,便可消滅五千敵人。
這樣的數據,足以嚇到一切敵人,不管他們有多少士兵,當你面對的是一邊倒的屠殺時,誰還有信心繼續來送死?
“那其餘的零件呢?如扳手、撞針等,有沒有損毀的可能?”
“會大人,損毀的情況也是有的,但並不嚴重,若是士兵們熟悉了步槍的結構,自己都可以更換。”
李自成心一喜,“你是說,這種步槍,暫時不需要改進了?”
“需要改進的地方,我們已經和鐵匠坊說了,應該不難,”方誌微微躬身,道:“若是有足夠的生鐵,可以大量生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