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山巔,冷風凌厲,再次站在這個地方,桑千雪已經不那麼懼怕了。
低頭看向身下的深淵,她筆直的站在崖壁上,任由冷風拍打着臉,衣袂翻飛青絲拂面。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是何時站在王府的屋頂上,她只記得那張略顯焦慮的臉,飛快邁進院中的步子,還有之後揶揄的笑和打趣她的話。
她怕高,可她每次爬上屋頂的時候,那個男人都會出現。
所以,她似是也有些依賴了。
這一跳,下邊再不會有那個男人的懷抱``````
緩緩閉上雙眼,她聽着耳邊的風聲,努力想要將腦海中那張臉抹去,不去想有關他的一切。輕輕踮起腳尖,這一刻她竟有些猶豫不定。
所有的思緒在這一瞬都被抽走,腦袋中一片空白,她就這樣在崖壁上站了半晌。而後,她終是牽動嘴角淡然一笑,伸手從腰間拿起碧綠的墜子緊握在手中,穿着素白的錦靴的腳踩着陡峭的崖壁,向前邁了一步``````
踩空的腳帶着墜力霎時叫她整個身子都落下,直直的掉入那深不見底的山谷中。耳邊呼嘯的風比那幾日被懸掛在崖邊時還要猛烈,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墜子,她任由身子下墜,卻在下一瞬聽見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倏地,她睜大雙眼,尚未作出任何反應,但見那些掛在懸崖邊上的尖石全都飛起,朝着她飛來。慌得想要止住下墜的勢頭,她凌空一躍欲要跳到崖壁上去,可未等她站穩腳步,一道凌厲的掌風夾雜着滲人的殺氣揮來,在這陡峭的地方逼得她無處躲藏,硬生生接下了這幾乎致命的一掌。
悶哼一聲,她的身子立刻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那些迅速飛上的尖利石塊同時飛來,全數紮在了她身上,竟將她活活釘在了對面的崖壁上邊。
不過一瞬,便將她活活擒住困在這崖壁上,看來她是怎樣也逃不過他的掌控,就連求死都不能。
素白的衣衫很快就被染紅,鮮豔刺眼,被這些尖石釘在崖壁上,桑千雪根本動彈不得,就連輕輕皺眉也能牽動這些致命的傷口,疼得令她快要窒息。
與此同時,整座山崖也轟隆一聲,讓山下的衆人全都驚慌失措。走在迴天壇的路上,小慧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到,回頭看着上山的路,忽的響起少主還在山上。
怔楞片刻後,她終是暗暗咬牙轉身,朝着上山的路奔去,而後一道月白色身影更是迅速無比,趕在她前邊衝上了後山,很快便不見蹤影。
山下,無數的教徒都被這奇怪的聲音嚇到,紛紛朝着上山的路走來,看着那麼多的人全都來了,小慧也只得找個角落躲起來,待他們都走了才悄悄的跟在後邊上了山。
山風凌厲,吹起她額前的碎髮,未等她站在山頭,眼力極好的她立刻看到了立在山巔上怒瞪着尊主的男子,還有被那無數鋒利的石頭活活紮在崖壁上的少主。
妖豔的血色灼痛了她的眼,看着眼前這一幕,她根本不敢相信那掛在崖壁上慘不忍睹的人就是剛纔和她坐在路邊聊天的少主。
看樣子,是尊主出手傷她的吧!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看似已經憤怒到了極致,緊捏的拳頭都能看到青筋,眼中的殺氣讓人懼怕。那個,便是少主的爹吧,與少主一樣,他也是極好看的男人,可惜``````
可惜,他們卻要與尊主爲敵。所有人都說,這世上所有人都不能得罪尊主,因爲得罪他的下場將會很慘很慘,就如現在的少主一般。
站在人羣邊上,她緊緊的盯着看似已經沒了氣息的少主,只得暗暗咬牙,緊握着小拳頭在一旁乾着急。
只希望尊主網開一面,不要真的要了少主的命纔好!
這廂,未等她回神,卻聽周圍無數人驚呼出聲,隨後就見那個白衣男人竟然和尊主動起手來!這一刻,她只覺得緊張無比,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雙腳僵硬得想要移動一下都不行。
這個男人竟然與尊主動手,那不是``````
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即便她來泫淵不過三個月,可她也清楚尊主的厲害,這世上恐怕還找不出能與尊主匹敵的人吧!眼前這個男人,功夫再好也是枉然,他或許根本傷不了尊主,只能自尋死路而已。
但凡是得罪了尊主的人,在他看來通通都該死!
身前這些人不斷的後退,她也只得退到一旁,伸長了脖子看他們打鬥。站得極遠的她只能看到兩個上下翻飛的人影,偶爾聽見幾聲低喝,他們的伸手快得幾乎讓人難以看清,更別說看出其中的武功路數與招式。
許多入教多年的教衆都還依稀記得,一年多前的下午,這樣的場面他們也見過一次。
那一日,少主忽然與尊主動起手來,兩人就在天壇上鬥得兩敗俱傷,而少主也是第一個能夠傷到尊主的人。
那一次,尊主用三個月的時間閉關養傷,不見任何人。今日,少主卻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而那個被她喚作爹的男人竟再次與尊主動手。
站在遠處看着打鬥的兩人,所有人都不會爲之擔心,這個男人傷不了教主,這一點他們都是那麼肯定。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少主能有這個能耐了。
站在人羣邊上,小慧暗暗爲那個男人捏把汗,只希望他不要死得太難看。就算他是武林第一,武功深不可測,可他也是無法勝過教主的。小小的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後再握緊,她死死的咬着下嘴脣,雙眼一動也不動的盯着那兩道翻飛的身影,在心中暗暗祈禱着,可她的祈禱好似沒有一點作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個男人終是敗下陣來,被一掌打重跌倒在地。
那一刻,她似乎都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這一掌定是叫他斷了骨頭,甚至``````甚至很快就會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