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聽展紅菱說完邊忙接道:“是啊,以後書琴可要指着叔叔和嬸嬸了,想必那張家到我們府上來求親,爲的也是攀上二弟這棵大樹吧,不然現在朝廷都落在陳家手裡,張家更沒有活路了。”
展紅菱沒有心情去想張家如何,現在秦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呢,於是和姜氏說了幾句話後便說了正題,讓她打發得力的人到臨州去找展陌,說有自己有事要他辦。
兩個不回府,對府裡的人都陌生了,回到自己從前住的院子,院子裡也只剩下銀杏和一個丫環在守着,沒了主子,當然也不需要那麼多下人了。
展紅菱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又發了一陣子感慨,在別人眼裡,秦家已經位極人臣,不知道有多麼風光,可是又有幾個能想到,這些風光的人背後付出了多少,不只一家人不能團聚,甚至就連住在自己家中都成了奢望。
姜氏做事也很麻利,第二天就把張家的媒人叫來,與他們商量成親的事,親事是張家來求的,當然巴不得儘快成親。
於是便把張子焦的夫人叫過來商量。
展紅菱身爲書琴的嬸嬸,現在又身在府中,當然不能誤了這等大事,於是便也和姜氏一起接待客人。
張子焦的夫人展紅菱是頭一次見,據說他當年向自己求親不成,回到京城便成親了,所以他家的孩子足足比展紅菱的孩子大了六歲,十六歲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大人了,正是變婚論嫁的年齡。
張子焦的夫人相貌一般,爲人也老實巴交,姜氏對這個親家母很滿意,估計着這樣的爲人,以後書琴嫁過去不會受責難。
幾個人正坐在一起說着,忽然看門的家丁跑進來,說道:“王妃,大夫人,宮裡來人了,是太后派來的,說是來斥責王妃的,讓王妃立刻回宮去!”
展紅菱聽了頓時惱火,她以爲自己回府陳曼芯應該不到無法忍受的地步,畢竟自己把無憂放在宮裡了,她應該知道自己不會棄無憂而去,沒想到昨天才走,今天她就派人來了,還說什麼“斥責”!我不過回自己的家裡住幾天,你竟然要“斥責”!
想着她站起身來說道:“太后派的太監在哪兒呢?我去看看,他是用什麼理由斥責我的!”
姜氏看她滿臉怒容害怕起來,生怕她倔脾氣上來,說出什麼犯忌諱的話惹出禍來,連忙過來拉她,道:“紅菱,你不魯莽,有話好好說,不行就回皇宮去算了,反正你也只是回來看看。”
展紅菱道:“這怎麼行,我出宮回家算又能怎麼,再說又是皇上允許的事,竟然前腳出來後腳就派人來找,她真當我是囚犯麼,嫂嫂別攔我,我與他說理去!”
說完推開姜氏便來到院中。
見她脾氣如此火爆,張子焦的夫人微微詫異,從前只聽說安王妃是個女強人,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強硬個女子,連太后的懿旨都敢反抗。
展紅菱走到院裡便看到陳曼芯派來的那個太監,她在宮裡日久,知道此人名叫錢山。
錢山大概三十多歲,此時正腆着微胖的肚子在那裡站着,挺胸昴頭,好像高人一等一般。
展紅菱冷眼打量着他,微嘲道:“喲,原來是錢公公啊,您這在後宮裡呼風喚雨的人物,怎麼也要到我們小小的安王府裡來了?”
錢山當然聽出她在嘲諷自己,不過他卻也真把展紅菱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展紅菱就是被陳曼芯囚禁的犯人,早晚是要死在陳曼芯手裡的,對於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想着他又把胸脯挺了挺,說道:“安王妃,太皇命我來傳噢你回宮,你未經太后譎詐便私自出宮,已經觸犯宮規,太后十分憤怒,你這就跟雜家回去請罪吧!”
看他趾高氣揚的樣子展紅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慢慢走上前去,冷笑着說道:“請罪?!哼哼……我請你孃的罪!”
說着展紅菱竟然十分讓人意想不到地揮手掄去,只聽“啪”地一聲,一個又脆又重的耳光落在錢山臉上,打得錢山一愣。
他呆了半天才慢慢擡手捂着自己的腮幫子,指着展紅菱說道:“你、你敢打我?!我可是代表太后娘娘來宣旨的!”
“宣旨?宣旨你的旨意呢?拿出來我看啊!”
“雜家宣的是口諭!”
“口喻?哼哼……”展紅菱再次冷笑,道:“也罷,就算是品口諭,你也該知道尊卑吧,宣旨時候你代表太后,不宣旨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奴才,奴才你懂麼?!還敢在本王妃面前盛氣凌人,難道你真以爲一個奴才也可以欺凌到安王府頭上來?!哼,打你還是輕的!本王妃真想立刻就把你送回宮去,問一下太后是怎麼調教你們這些奴才的!”
“你、你……”錢山氣得臉色煞白卻說不出理來,哆嗦了半天也只能硬把這口氣壓下,說道:“也罷,雜家的打算是活該,可是太后傳詔,還請安王妃立刻跟雜家回去!”
展紅菱向他挑了挑眉,道:“我爲什麼要跟你回去?我出宮又不是私自出來,我也是向皇上請示過的,現在太后說讓我回去我就回去,難道皇上的聖旨不算了麼?!”
“太后說皇上還小!”
“皇上還小就不是皇上了?皇上還小就可以不把他當皇上,太后就可以取代他?!”
展紅菱咄咄逼人,嚇得錢山連連後退,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是太后說的,有本事你自己找太后去!”
展紅菱把臉一扭,說道:“我沒空,我正在幫家中侄女張羅婚事,太后如果想叫我回去,請她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麻煩錢公公回去幫我問問太后,我安王妃是囚犯麼?如果是的話,我犯了哪條哪款?!如果不是的話,那就請她別像對待囚犯一樣對我!”
“你、你自己去說,雜家可不敢幫你傳樣的話!”
展紅菱冷笑了一下,又是那句話,道:“我沒空!”
說着轉身向廳中便走,邊走邊說道:“管家,送客,錢公公已經可以離開了!”
管家就在一旁看着,嚇得滿頭大汗,哪敢向前走一步。
不過他不過來,錢山也沒臉再在安王府呆下去,憤怒地指着展紅菱的背影說道:“安王妃,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說完狠狽地向府後外走去。
他走了之後姜氏和張子焦夫人還在那裡呆着,這兩人真是作夢也沒想過,竟然有人敢這麼大膽,不只不遵從太后的懿旨,竟然還把傳旨的太監給打了,打完之後趕出去府去,估計整個晟辦的女人,沒有一個敢比她再囂張的。
展紅菱沒在乎兩人對自己的完法,走到廳門口說道:“走吧,我們繼續商量我們的。”
姜氏和張子焦夫人便也愣愕地跟着她進房去了。
當天過香張子焦夫人回到家,還在和張子焦吹噓:“你說那安王妃怎麼那麼膽大,她竟然把太后派來傳旨的太監給打了!”
張子焦驚訝道:“把傳旨太監給打了怎麼回事?”
張夫人就把今天在安王府看到的事情說了。
張子焦聽完之後感嘆道:“唉,沒想她現在還像從前一樣剛烈,連太后的賬都不買,難怪秦昭敢一走幾年把家扔給她,有這樣的女人,男人要少多少後顧之憂……”
張夫人被他說得不舒服,就算不知道張子焦曾經向展紅菱求過親的事,她也不願意自己的丈夫去稱讚別人女人。
再說那個傳旨太監錢山,回到宮裡後故意離着老遠就向陳曼芯叫苦:“哎喲,太后,奴才把差事辦砸了,奴才該死!”
陳曼芯奇怪地向他看來,說道:“錢山,你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還捂着臉啊,難道讓誰給打了?”
錢山來到近前跪倒在地,哀叫道:“太后英明,奴才就是叫人給打了!”
陳曼芯的臉往下一沉,道:“誰這麼大膽子敢打你?整個後宮裡,除了本宮也就是皇上了吧!”
“哎喲,要是太后和皇上打的,奴才高興還來不及呢,主子願意伸手打是奴才的榮幸,可卻不是啊,奴才是去安王府傳十懿旨的時候被安王妃給打的!”
陳曼芯的臉然一寒,道:“展紅菱?她怎麼敢打你?她憑什麼?!”
錢山拉着哭腔說道:“就憑奴才到安王府裡傳旨啊,安王妃對太后的懿旨老大不滿,見面話都沒容奴才說就把奴才給打了,打完了還讓奴才告訴太后,她沒空來見太后,她的侄女要成親,那事比太后的懿旨重要多了……”
陳曼芯氣得臉色發白,以她對展紅菱的瞭解,展紅菱是會做出這種事來的,似乎在這個女人眼裡,就沒把皇權當回事過。
想着問道:“她只說了這些,就沒說別的?”
“說了,當然說了!她還讓奴才替她問太后呢,太后究竟把她當什麼人,如果把她當囚犯的話,那就說出她犯了哪條哪款,但若說不出來,那就是太后就沒資格管她,這皇宮她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
陳曼芯把牙咬得咯咯直響,道:“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展紅菱這個賤人實在太張狂了!她真是不把皇家放在眼裡,她是誠心想造反了!”
錢山立刻說道:“奴才看也是,估計展紅菱的輕狂勁都是安王秦昭的授意,這夫妻倆見先皇去世沒了震懾,開始圖謀不軌了!太后,小人看您就得給他們點癡然看看,直接把她的兩個女兒抓起來咔嚓了,看她不敢不敢跟皇家作對!”
陳曼芯聽了這話不僅沒有高興,氣得擡手也給了他一個耳光,道:“怎麼不把你咔嚓了!”
且不說她這主意有多糟,關鍵是展紅菱的兩個女兒裡有一個卻是她的,咔嚓了誰也不能咔嚓了自己的女兒。
錢山被打得委屈,自己只是想討好太后,狠狠收拾一下安王妃,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沒辦法只能灰溜溜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