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焦的當場求婚讓展志承很是爲難,沒辦法轉頭向藤氏看去。
此時的藤氏卻已經嫉妒到冒火,侍御史的兒子、五皇子的伴讀,又是家中嫡子,這人不用說,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的,現在上前趕子來求親,這樣的好事怎麼就讓展紅菱給攤上了,這人求親的對象要是自己女兒該有多好!
想着站起身來,走到展志承旁邊笑呵呵對張子焦說道:“呵呵,張公子名門之後,我家紅菱能得公子青睞,真是不勝榮幸,只是……紅菱的親事由不得我們作主,她父母在世時已經爲她定下親事了,只因長嫂過世不足三年,紅菱有孝在身不能成婚,所以夫家纔沒來催促。”
張子焦一聽簡直猶如冷水潑頭,從頭涼到腳,臉上神情瞬間變得極爲失落,怔在那裡一聲不吭。
旁邊的展紅菱看着這一幕不由冷笑,暗想還是藤氏心眼多啊,想出這麼個不容置疑好說法,讓張子焦一下連念想都沒了。
她敢確定父母在世時是沒給自己定過親的,不然那天三叔婆也不會說幫自己找個好人家的話。不過她也根本不想嫁什麼張子焦,自然不會當場點破。
看着場面尷尬,她乾脆輕輕轉身,悄無聲息地出廳回去了。
展志承那邊是怎樣收場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張子焦和於琛第二天就告辭走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好意思再在展府多呆。
這兩人走的隔天,翠蘿就打聽到消息,回來跟展紅菱說道:“小姐,您讓我我打聽哪裡有嚴厲的先生,我打聽到了,聽說有一位名叫薛景仁的老先生出了名的嚴厲,無論多頑皮的孩子在他眼前都服服帖帖的,據說一些世家子弟都曾受教於他,他在臨州城中很有名望,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在家養老,不再出來教學生了。”
展紅菱之前聽得興致勃勃,聽到翠蘿後幾句話翻眼皮道:“你這說了不等於沒說,年紀大了還怎麼教學生,叔叔是不可能讓陌兒到先生家去上課的。”
翠蘿說道:“可是聽說老先生的身體挺好的,每天早晚還打一趟拳,有時候還會去棋苑找三公下棋,我看您不如去求求三叔公,讓他幫忙問一下老先生,肯不肯來教小公子。”
展紅菱聽着似乎也有些道理,不過她不打算立刻就去麻煩三叔公,決定自己先去試一試,如果請不來老先生,再請三叔公出馬,這樣也顯得對先生尊重。
於是又讓翠蘿打聽了老先生的住處,然後準備了拜師禮物,讓翠蘿和栓子拿着來到老先生的家。
薛老先生的家離展府不是很遠,在城東一條偏僻整潔的小巷裡,不平很是清幽。
據說薛先生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老伴在兩年前去世後女兒和女婿想接老先生過去同住,但是老先生不喜歡女兒家嘈雜,執意生活在舊居。
三人來的時候老先生正好在家,正在院中的石桌旁喝茶看書,順便指點僕人修剪院子裡的花草。
院門雖然大敞着,可是展紅菱沒好意思直接進去,站在門口親自問道:“請問是薛老先生的家麼?”
僕人連忙放下花剪過來,回道:“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展紅菱道:“我是展府的,有事來打擾老先生,請問他現在方便見我們麼?”
僕人回頭向薛景仁看去,薛景仁向他點點頭,僕人把三人讓進院中,帶到薛景仁面前。
展紅菱福了一禮恭敬地說道:“老先生,小女子展紅菱,因家中幼弟無人教導,特冒昧來此,想爲幼弟拜師。”
老先生放下手裡的書冊道:“我猜就是這麼回事,不去,老了,還是清閒清閒吧,況且但凡來找我的孩子肯定都是難調|教的,我也教不動了。”
展紅菱沒想到老先生會拒絕得這麼斬釘截鐵,站在那裡愣了一下,想着來一次再怎麼也不能只聽一句話就放棄,於是懇求道:“請老先生再考慮一下,看您老身子骨也還硬朗,每日在家中閒坐豈不無聊,自己看書也是看,倒不如教教小孩子當玩樂,如果您不願意住在我家,我可以僱轎子每天接送您,束脩什麼的更不會虧了老先生。”
她說完之後薛景仁仍是連連搖頭:“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了,不缺那點銀子花,不去,姑娘還是請回吧。”
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展紅菱實在不好再呆下去,只好告辭轉身向外走,可想想還是不甘心,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身來問了一句:“老先生,我真的是一片誠意來請您,聽說您與我三叔公相交莫逆,就當教導友人之孫可以麼?還是要我請三叔公親自與您說纔可?。”
“三叔公?”薛景仁思索了一下才恍然道:“哦,對了,你姓展,我怎麼沒想到,你稱展三公‘叔公’,那麼你可是前些天下贏了展三公一衆門徒的那個小姑娘?”
展紅菱見他肯與自己說話,連忙走了回來,謙虛道:“小女子汗顏,其實並沒有全贏。”
“全贏?呵呵……”老人開朗地笑了起來,道:“一個小女娃娃,能贏一個兩個已經很不容易了,何況你同時贏了八、九個,竟然還想全贏。”
展紅菱尷尬地微笑,她現在想說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希望老人能同意去教展陌。
薛景仁笑過之後見展紅菱站在那裡手腳沒處擱,連忙招呼僕人:“來,給展小姐搭張椅子過來。”
僕人到屋內搬了張輕便的竹椅,請展紅菱坐下。
展紅菱坐下後又試探着問道:“老先生,您看幼弟拜師的事……”
“這個不急,慢慢再說,正好老夫閒得無聊,小姑娘既然會下棋,就陪老夫下一盤吧。”
老人說着又讓僕人拿來棋盤棋子。
展紅菱心中想着但心老年人都有些脾氣,既然他現在不想談,自己也不能操之過急,還是先把他哄開心了再說吧。
於是先耐着性子陪老人下棋。
直到真正下起來她才知道,難怪這老人要去找三叔公下棋,原來他的棋芤還真高,都說臨州棋壇有雙聖,可是這位薛老先生就是第三聖啊。
棋逢對手,她不沉迷棋局中,專心致志與老人下起來。
這一較起真兒來,她竟然忘了自己來做什麼,到最後一不小心把老人給勝了。
直到最後把老人給“將”死,看着老人略顯懊喪的神情,她才驚覺自己“失手”了,連忙站起身來道歉:“對不起薛先生,晚輩、晚輩失禮了!晚輩不是誠心讓老先生難堪!”
薛先生繃着臉道:“哦,那你的意思若是不失禮會怎樣呢?”
“我、我……”
展紅菱“我”了兩聲沒說出來,總不能說我會故意讓着先生吧。
她沒說,薛先生卻說了:“幸虧你贏了,不然若是像讓着你三叔公那樣故意讓我的招,那你的弟弟我是說什麼也不會教了!從來都只有我哄小孩子的份,我可是不會被小孩子哄的!”
展紅菱微微一愣,心道原來自己讓着三叔公的事他早就看出來了,甚至還對薛景仁說了。
她發愣的工夫,背後的翠蘿卻在戳她:“小姐,快道謝啊,老先生答應了!”
展紅菱還是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問道:“答應什麼了?”
翠蘿急得直跺腳:“小姐,您來幹什麼來了?當然是老先生答應作小公子的先生了地!”
展紅菱這才琢磨過味兒來,驚喜道:“是啊,先生您這是答應了?!”
薛景仁說道:“姐姐是如此奇才,弟弟肯定也差不了,老夫教了一輩子書,沒教出什麼像樣的弟子,沒準老了老了還能教出個王侯將相來!”
展紅菱欣喜若狂,連忙招呼翠蘿和栓子:“快快,拜師禮物拿過來……”
拜師禮物奉上之後定明天來接先生的時間,展便帶着翠蘿和栓子離開薛宅回府。
回到府中時已經是傍晚,展紅菱先到西院和展志承及藤氏說了一聲,告訴他們自己把薛先生找來了,這次授課的地點定在東院,自己父親從前用的書房中。
展志承和藤氏沒想到展紅菱竟然能把薛先生請出山,想不答應也不成了。知道薛先生極有聲望,生怕怠慢了傳揚出去丟人,只好立刻派人過去,幫着翠蘿把東院的書房收拾出來,又給薛先生準備了一間像樣的房間,忙活到快半夜這才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展紅菱讓翠蘿和栓子早早出去,僱了轎子到薛宅去接先生,自己則親自去西院展陌的臥房監督他起牀。
展陌被養出了壞習性,哪怕睡夠了也不起牀,賴在牀|上各種撒野,更別說今天展紅菱來得早,他還正在熟睡中。
被展紅菱叫醒的展陌十分生氣,對展紅菱又推又搡。展紅菱爲了哄着他一會拜師,只好耐着性子前遷就他。
好容易把展陌收拾停當,拉着來到府門處等候。
看着路上行人朝兩人打量,展陌恨恨地從她手裡抽出手躲到一旁,好像生怕和展紅菱站在一起會被人嘲笑一樣。
展紅菱一陣惱火:“陌兒,你這是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