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命牽災麼?真的命由天定?
那我到底是天生還是人生,我有着正常人的血管,有着正常的一切,又該作何解釋?
不管如何,我這個人,從不相信命,我只相信事在人爲,成敗在人的能力中間彷徨,生死也不由天,是人類自身承受不住某種壓力而放棄繼續存活的選擇。
我霍地站起身來,大少爺依舊坐着,這下成了我俯視他:“不用你的人來,我自己走!”
每次我逃走的時候都會被人帶下去打上幾棍,如今長了知識,不再需要人來拉我,我已認得刑房的路。反正出不去這府邸,走哪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邊走邊回想曾經被那兩拳頭厚的木棍揮打在身上的滋味,後背就撕痛得厲害。
雙拳緊握,時機未熟,當忍則忍。
“再加三十棍!”
我剛踏出門檻,背後就響起我此生最討厭的聲音,我揮甩衣袖,銀牙咬得咯咯響:“多謝大少爺!”
醒來的時候,已是在馬車上,齒輪不時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搖醒了昏睡了半個月的我。
自從生捱了四十棍,我這後背和屁股都開了花,走也走不動,坐也坐不得,連吃飯,都靠人餵養。我每日過着吃完就睡、睡飽又吃的生活,別人都以爲我是這種懶人體質,實則我恨得發起了毒誓。
我想這頹廢的生活我是過不下去了,我要重新找條出路生活,然而這重新的前提,是要得先甩掉大少爺身邊那幫難纏的人!
我又渾渾噩噩的睡了好些天,不是傷勢未愈動彈不得,我的傷其實早幾天就好了。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有機會就不能放過,爲了逃脫這個牢籠,就算是裝,我也要裝得有模有樣。
我喊肚子疼,嗓子放得格外尖而響亮,活像晨起叫早的公雞,我自己先起了身雞皮疙瘩,然逃命當頭,誰還管得了那些,只有把嗓音放大,他們才聽得清楚:我病了。
果然。
沒過多久便有人來掀我的車簾,我看這招應驗,心裡樂開了花,憋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出口惡氣了。
我興高采烈等待那跑來的護衛說你怎麼了,然後我就用暗器打暈他,再換上他的衣服裝作侍衛,接着便是展開我的逃跑大計……
我算準了每一步該做什麼,也準備好了一切,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池千漫,你不用懷疑,這一次一定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哪知探進來的腦袋居然不是護衛,而是……大少爺。
我頓時猶遭雷劈!
逼不得已,我使出渾身解數做出萬般憔悴的虛弱樣,還將自己的嘴皮都給咬破了:“大少爺,我肚子不舒服。”
他若有若無的瞧了我一眼,猶疑地皺起眉頭,顯然,他是有些相信的。
我知此計有效,又咳嗽起來,削瘦的身子骨也挨在了車裡凳子上:“我從未捱過四十棍,怕是,不行了……”
我演得拼命,差點將頭都甩出了車窗外。卻在那時,身子被人立刻扶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大少爺就將雙掌貼在我的後背上開始爲我療傷。
後背傳來絲絲溫熱,只是那貼在我後背的手卻是極其的冷,冷得我猝不及防打了個寒顫。
他看我身子顫抖,道是我病情嚴重,竟又多給我輸入了幾重真氣,我頓覺渾身經脈像注入了一股暖流,整個人比先前的我更精神了。
我平躺下後,他親自伸手給我蓋上了一層棉被,許是多年沒有誰對我這般照顧,我當時心裡一軟,差點就脫口對他說這個大熱天的不必給我蓋這麼厚,偶看他眉頭緊蹙,我立刻想到我現在是生病的狀態,這才緘口閉上眼睛假裝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