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關上所有的一切。
房間裡面的燈光有些昏暗,地煞就這樣默默的坐着,還是保持着剛剛上藥的姿勢,只是上藥的那人已經離開。
剛剛抓着天罡的手,迎上對方明明波瀾不驚,清澈透亮的眸子,心中的無限猜疑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昨晚抓到的刺客全都被嚴加看管,而且他們的四周設置了一個結界,這是地煞習慣的雙重保障。可是昨晚,那個結界被破,刺客全部中毒被殺,表面上這些人是自殺身亡,全部死在自己的毒液之下,但是地煞知道,這是有人設計好的滅口事件。
當早上王開口的時候,他沒有辯解。因爲這個自己設置的結界不是一般人能否接近,而且,知道這個結界解法的人只有他——天罡。地煞不知道天罡爲什麼會殺了這些刺客滅口,他也不知道天罡昨晚刺客偷襲時去了哪裡,他不敢問,他也不想問,他怕他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或者是他面不改色敷衍他的答案。
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自從來到鹿族之後,他忙於征戰,而天罡也忙於煉藥,兩個人突然間被一大堆瑣碎的事物分離,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漸漸變得越來越遠。他沒有天罡的好腦子,他不知道面色常年溫潤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不知道天罡什麼時候生氣,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失落,又是什麼時候煩悶,這些,他都不知道。
三天之後,鹿族城門口。
地煞一身戎裝跨於馬上,面色平靜,眸光冷冽,身後的衆將士高舉鹿族的旗幟,青色的旗幟與戰士的盔甲融成一片,好不壯觀。
鹿塵懶懶散散的跨坐在馬上,百無聊賴的看着身後一臉精忠報國的族人,眼中眸光微微閃爍。這是他第一次出戰,也是第一次爲了這個‘家’出戰,當然,要他出戰,得有條件——找出夜冥。
鹿塵知道,現在各方勢力都想要得到夜冥手中的唳血劍,都想將夜冥收爲己用,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他需要幫忙,而鹿族卻是最好的選擇。
鹿塵擡頭看了一眼高高的站在城牆上的鹿爵,對方犀利的目光一一掃過底下的將士,最後將目光留在了鹿塵的身上。鹿塵嘴角笑了笑,像是打了一個招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個目光代表着什麼。
還記得昨晚鹿爵請他過去時,通知他明天一早對蛇妖一族發起進攻,而鹿塵不客氣,直接開了一個條件。三天,三天之內找到夜冥,不然,鹿塵直接甩手回家不幹了!
三天,已經是極限。因爲鹿塵已經失去夜冥的消息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下來,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只要一閉上眼睛,他滿腦子滿腦子都是夜冥,微笑的他,沉穩的他,惱怒的他,寵溺的他……所有,關於他的事情。
一旁的地煞回頭看了眼身後,隨即揚揚手,示意大家前進。
天罡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地煞,低垂着眸,沒有多說什麼,就像對方原先每一次出戰一樣,他都默默的看着對方的身子遠去。然後,在對方得勝歸來的那一天,早早的站立在城門口,看着他們的身子由一小點慢慢的變得清晰,一點一點的將他接回來。
“我們要走多久?”鹿塵隨意的捋着繮繩,在這樣下去他都有穿越的感覺了。
“還有兩天。”一邊的段隨風緊緊跟在鹿塵的身後,當然,一邊還跟着大病初癒的曲言。
“天,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在馬上待個兩天,我們就不能開車去嗎?這樣路程都能省下一半吧?再說,實在不行瞬移過去直接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那不是更好?”鹿塵看着四周永遠不變的景色,心中的煩悶再次上升。
“這一戰我們不知道要打多久,所以騎馬比起瞬移更加節省靈力,而且一些紮營設備還需要這些馬兒幫忙。”段隨風淺淺的笑着,他一早就知道鹿塵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只怕他一個人跟來會無聊至極,所以選擇了一起。
“曲言,你出去過嗎?”
“哈?什麼?”
鹿塵突然話題一轉,讓曲言有些無措,一邊晃神的曲言顯然沒有聽清鹿塵在講些什麼。
“我說你這小鬼在遊神什麼啊,我說了半天感情你一句都沒有聽見去啊。”鹿塵不滿的抱着手臂,瞥了一眼對方,“我是在問你,有沒有出過妖界。”
“啊?沒有。”曲言搖搖頭,他是在不明白爲什麼鹿塵突然問這個。
“這樣啊,怪可憐的,下次,我帶你好好出去逛逛!我跟你說,人界老好玩了,有時間帶你去轉轉,像什麼遊樂園啥的特適合你們小孩,還有許多美食,你想都想不到……”
“停下休息。”
就在鹿塵還在嘮嘮叨叨的時候,地煞已經示意部隊休息,開始整頓午飯。下馬之後的鹿塵頓時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散架了,特別是兩條腿,痠痛的可怕,說真的,這樣的趕路到頭來會有有力氣打戰嗎?
遠處的地煞一個人坐在石堆之上,默默的看着遠方。鹿塵一個躍步跳到了對方的身邊,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去,“你在幹嘛呢?”
“殿下應該不適應長時間騎馬吧,爲什麼不多做休息?”地煞收回目光,拾起身旁的一撮沙土,細細的摩擦起來。
“是不適應,但是如果我想要休息的話,也不會這麼費心費力的跟你出來了。”一邊的鹿塵身子往後一仰,枕着腦袋看着陽光明媚的天空,也不知道此時的夜冥正在做什麼。
地煞默默的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座一躺,靜靜的相處着。底下的人有條不紊的搭造鍋架,炊煙裊裊,不一會兒香味開始四溢。直到午飯後啓程,兩個人都沒有半句言語交涉。
“等等。”一邊的地煞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部隊停下,寂靜的林子安靜的不像話,微風輕撫,鹿塵甚至能分辨出微風拂過小草與樹葉的不同聲響。
陽光被午後的清風打碎,洋洋灑灑的落在地面上,樹影斑駁,帶着令人難以抗拒的乏困。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模糊,鹿塵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突然間變得好疲憊,眼皮也正在不爭氣的一直下垂,好像就這樣一睡天荒。
“點薰香!”地煞一聲急令,手中的人急忙在上風口點燃了薰香。
這薰香的味道並不好聞,可以說十分刺鼻,不過倒是有着顯著的提神醒腦的作用。鹿塵一個激靈,轉身看着四周的情況,卻發現好多將士坐在地面上,昏昏欲睡。地煞已經翻身下馬,在將士已經來回走動,一些已經恢復清醒的將士負責四周警戒。
“沒事吧?”
一旁的曲言拉着鹿塵的胳膊,將他扶下了馬,鹿塵的身子剛剛在馬上搖搖欲墜,讓曲言一陣心悸。
鹿塵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事,“這到底怎麼回事?”
“是迷人香,一般用於安神的效果,但是這次顯然有人加大了藥量,似乎要翻倒我們一羣人。”一邊的段隨風也站在了鹿塵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
若說對方想要攔截自己的部隊或者說是想要半路上擊殺自己所在的部隊,乾脆直接下毒藥或者是更加烈性一定的藥物,對於這種安神的迷人香,實在沒有多大的殺傷力。或許是同樣考慮到這個問題,地煞緊皺着眉在衆人之間遊走,確定大家都是中了迷人香之後,臉上依舊是一片凝重。
“誰!”左手邊的樹影不正常的搖晃,鹿塵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但是顯然,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鹿塵剛剛靠近的那一刻,腳下突然升起了一張網,將鹿塵吊了起來。而這張網顯然注入了靈力,鹿塵嘗試着用手刀,但是根本割不斷。
一邊的段隨風和曲言見狀,急忙朝鹿塵這邊趕來,但是在靠近鹿塵五米的地方被硬生生的擋了下來,有人在他們面前設置結界,阻擋了他們的前進。
“殿下!”
“鹿塵!你沒事吧!”
“放心,對方不會傷害我。”鹿塵揮揮手,示意他們不要着急。
當然,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爲什麼要抓他,但是從對方剛剛下藥以及眼下這一系列的陷阱來說,他們僅僅只是抓捕鹿塵罷了。
果真,幾個人影慢慢的從林子深處走出,看着他們服裝上面都印記着一個虎頭的模樣,要是沒有猜錯,他們應該是白虎一族的人。鹿塵不禁感到奇怪,鹿族什麼時候跟白虎一族扯上了淵源,再說白虎是四大妖王之首,斷不至於做那種那種埋伏的角色。
“地煞將軍,我們無心阻擋將軍的道路,只是這位鹿塵殿下,我們王要見他,請他過去一趟。”一邊的人給地煞和鹿塵行了一個禮,語氣虔誠。
“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地煞的手慢慢靠近結界,結界在觸碰的那一刻,就像一顆水晶球般破碎開來。
只不過白虎族的兩位臉上絲毫沒有慌張,而是一臉沉靜的看着地煞,“剛剛在下做事確實魯莽,我們怕地煞將軍不願將殿下交出來才做了這麼一件不符合禮儀的事情。只是我們王說,他只是想要通過鹿塵殿下了解任杏公主的事情,相信你們的殿下會同意跟我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