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將軍,勼骷城正值這樣的時刻我怎能安心回家呢,我要留在這裡。”我想現在講話的應該就是沙農了。
“軍中禁忌背後議論,亂我軍心,現在你不是我白國將士了。”
在就虎功說出這樣的話後沙農也自知錯在了哪裡,忙跪下解釋道:“如果剛剛的話冒犯到將軍我收回,抱歉,末將並無惡意,只是因爲擔心澄教頭安危一時心急。”
此人定是剛剛議論我之人,剛纔的話也被就虎功聽在耳中,軍中一直對我頗有微詞,就虎功想要利用這次機會爲我樹威,整治軍紀,但沒想到就虎功的懲罰會這樣的讓人無法接受,我看了看就虎功想要上前說請,但看他現在的表情我最好還是什麼也不要說的好,要說出的話也被憋在了心裡。
就虎功是個言出必行之人,都知道沙農在此多說無益,相反可能還會爲自己招惹麻煩,在別的將領拉扯之下出了議事廳,這議事廳中經常只剩下我與就虎功兩人,但這次的氣氛卻略顯尷尬,我只好率先開口。
“不知就將軍對䇢青提出的條件有何想法?”
“什麼想法?無非答應與不答應。”就虎功倒沒有將剛剛的威嚴擺在這裡,讓我的緊張也緩解了不少。
“有時候最簡單的問題卻最難給出答案啊。”
“寧文,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就虎功將問題拋給了我。
“我?我需要冷靜冷靜,若是太過草率可能會被今日發生的事情所影響。”
“好,我給你一日時間思考,明晚來找我,若你我意見相同便不再糾結。”不知爲何我在就虎功的語氣中聽出了猶豫。
回到房間的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與就虎功思量更多的是若戰敗帶來的後果,百里荒中部一戰註定是要定生死的一場戰役,任何敗方想要退居城中都不太現實,而戰敗的一方便幾乎宣佈了整個國家的臣服,千古罪人誰敢來當,若不戰澄空的死註定會讓所有將士心灰意冷,嚴重影響軍心。
我翻身下牀打開所有的窗子,冷風嗖嗖的灌入房間,整個人無比的清醒,坐在牀上開始了冥想,突然灌進的冷風讓我的身體不自覺的發顫,久久無法平靜,整個身體與大腦都在與寒冷的夜鬥爭,每條神經都是冷凍的感覺,慢慢身體開始適應甚至可以說是麻木,我的大腦開始允許自己控制,在大腦恢復控制後一場空前的戰爭畫面出現在我的腦海,與我並肩作戰出現的第一個身影便是澄空,戰爭場面慘烈無比,但卻沒有士兵退卻,遠遠的,我看見就虎功站在最前方拼命的廝殺,我的盔甲上滿是鮮血,這應該是我在腦海中第一次殺人,沒有丁點兒的害怕,整個人都麻木了起來,這一戰就讓我看淡了所有的生死,所有的和平背後都是用無數的犧牲換來的。
我緩緩的睜開有些溼潤的雙眼,深切的感受這份寒冷帶給我的體會,夜晚低溫襲上身體後首先便是身體的生理反應,忍不住的發顫,其後便是刺骨般的疼痛,身體慢慢的接受這一切開始變得麻木,甚至失去知覺,生理的反應慢慢的向心理擴散,那是一份莫名的孤單感與冷靜,它會讓你有落淚的衝動,但得到的卻是清醒與平靜,父親教導過我一定不要在嘈雜與熱鬧的環境裡做重大的決定,我做到了排除雜念,冷靜下來的我終於做了決定,關上窗鑽進被窩。
醒來後的我並不再去想䇢青提出的條件,昨晚決定後我便不再打算更改,既然不再更改那自然也不必再爲此事多煩憂,而我相信就虎功一定已經在心裡做過了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可能都不是對的,既然應了在今晚與就虎功會面我便不會提前,白天閒在城中無事的我牽上小馬再次來到了城中後山,看着小馬在後山跑馬場撒歡兒的奔跑我有一種戰爭結束了錯覺。
伯祖這不想要的一切對我來說現在是最舒服的時刻,我與小馬在這段時間太過壓抑,雖未真正的參與戰爭中去,但我從未忘記我是統帥的同時也是一名戰士,而小馬亦是一匹戰馬,我有意的讓自己與小馬去接觸真正的戰場,雖然沒有上場殺敵的機會,但在戰爭結束後我還是強迫自己牽着馬兒在城外的血泊裡行走,我不知道小馬的內心,但我卻是接連幾夜無法入睡,壓抑了許久的我終於在這樣的環境下放鬆了一會兒。
回到伯祖的房間,用那個山泉水燒了一壺開水,將活的還算健康的龍魚換了一次水投了一次食,就像傳承一樣我接過來上一代守城人的一切,就連生活都如此的一致,搬着凳子坐在窗前,陽光劃過臉頰,我真希望那片空下來的園子,來年能長出我種下的菜,窗前的院子裡有貓有狗···,籬笆旁的石凳總是在“等人”到來,卻又不希望有人打擾,我甚至完全忘記了家中親人,甚至想在離家不遠的地方隱居,這就是我離開戰場後想過的生活,忙裡偷閒的日子固然舒服,但清醒後的自己必須面對所有問題,不知道下次再來是什麼時候,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兩條龍魚,這也是現今院子中唯一的生機。
“就將軍久等了。”一回到軍中便直接去找了就虎功;
“怎麼?昨日受了風寒?”就虎功聽出了我聲音的變化。
“啊·沒什麼事,昨日夜裡被風吹開了門窗有些着涼,並不打緊。”我敷衍的回覆道;
“那不知昨日問題思量如何?”就虎功期待着我的答案;
“我計劃答應䇢青的要求。”
“什麼?置白國的安危於不顧?”就虎功對我的決定一臉震驚,卻又能感覺出這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就虎功的語氣一出我就知道我做了一個他沒敢做的決定,我想過就虎功會因爲考慮種種因素而放棄澄空,但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問我,還是對他有些欽佩。
澄空就如同就虎功的孩子一般,但他卻因爲更大的國家放棄了小家中的一員,我不反對也不贊同這樣的做法,因爲那是他爲了更多的人而選擇的犧牲,對於一個將軍來說這些取捨是必然的,就像那日會議中所有人一樣,迎戰的決定很簡單,但又有幾個人能爲這個決定負責,就虎功與其父一樣,一切出於國家去考慮出於全局去選擇,但我卻有些祖父的性格,我認爲什麼是對的就是對的,敢於不合理的也去冒險。
這次冒險與祖父的那次有些相似,如果必要有人站出來做時代偉人與千古罪人那個人都是我了。
“想必就將軍做了不同的決定吧,我怎會不顧白國的安危,但爲了守護一些東西,我們就是要有冒險。”我看着就虎功說道;
就虎功思量了一會兒道:“不瞞你說當我看到信的那一刻心中便決定了放棄澄空,我沒有辦法,這麼多年做將軍的路上我見過了太多的年輕人離去,我捨不得澄空但卻不能爲了一人將所有人的付出拿來去賭,我沒有當即下決定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的決定應該也是就將軍最希望聽到的吧。”說出這樣的話我便有些後悔,我居然將心裡話講了出來,我曾揣摩過就虎功的心理,但在此刻講出來就感覺有些不合時宜,但可能是因爲身份的原因就虎功並沒有因爲被我妄自揣摩而發怒,他開始越來越重視與我的對話。
“沒錯!我希望你做這樣的決定,因爲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白國的將士,我不敢冒險,但你敢,說說你的想法吧。”
“就將軍要知道我白國可不只勼骷城中有軍隊。”
“你是要調動全部人馬硬碰耶琉?”
“沒錯!有何不可,他耶琉國人也只有一條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