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安之和遊絲睡得幾近昏天暗地,她們說了很多,也哭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遊絲的淚水帶動,到最後,安之的心情,也跟着萬分沉重。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的像個被拋棄了的孩子,可到了最後,卻又不知究竟是何時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小夏便帶着腓腓來敲了門,安之和遊絲起身,見到對方皆是紅腫着眼睛的滑稽模樣,不禁相視一笑。
經過這一次的徹夜長談,她們彼此間幾乎沒了秘密,這樣坦誠的相對,要比之前的時候更加的親密無間。
似乎就連小夏和腓腓也看出了什麼一般,讚歎着女人的情誼,果然非同一般。
時日已然無多,安之也不打算在停留,帶着遊絲小夏和腓腓一齊來到了紫雪的大殿,便預備着要告別。
似是早就知道她會如此決定一般,安之的八位哥哥早早的便等在了那裡。
“你要走了?”龍四見安之到來,身後跟着她親密無間的小夥伴,便是沉了沉臉色,鳳然昨日便說安之今日會走,果不其然。
安之點點頭,也是萬般不捨,她自知對不住哥哥們的疼愛,可爲了華裳,卻必須要早些回去。
“四哥,相信阿之,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你還有心思回來麼?”龍七坐在一邊,兀自生氣的說着,他萬般疼愛的九妹,如今心繫着別的男人不說,卻是真真的把這些個哥哥們丟在了腦後。
安之見他們這般樣子,心下也是難過的緊,她知道她自私,可是……她舍不下華裳,她的時間不多了,她想在那命運到來之前,和他穩穩的過些日子,哪怕並不能得到他全部的愛,能陪在他身邊,也算是幸福了。
見安之可憐兮兮的低着頭,龍七則是火爆的站起了身,走到她的面前,如同昨日見面時一般,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狠狠的說道,“阿之,你若是敢讓自己瘦一點傷害,我定要去剝了那小子的皮!”
“七哥?”安之一愣,不解的擡起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還有哥哥們圍過來的殷殷眼神。
忽然溼了眼眶,她把頭埋進他的胸膛,生平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哭的像個孩子。
殿堂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着,屋內的景緻也着實讓人感傷。
良久之後,衆人才都平復下來。
正巧這是,殿堂深處忽然走來一道紅色的身影,仔細去看,竟然是一夜未見的鳳然。
奇怪的是,鳳然的左臉有着明顯的紅腫,這幅模樣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着實讓衆人萬分驚詫。
他鳳凰一族本就是皮囊好看,鳳然更是鳳神族中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只是這樣滑稽的模樣,趁在他姣好的面容上,着實讓衆人嬉笑一番。
在這笑鬧和不解聲中,紫雪也緩緩的步了出來,美眸微轉,也不看向旁人,卻只是狠狠的盯着一身紅衣妖嬈的鳳然。
見到此情此景,怕是明眼人也都能看出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
輕輕一笑,安之笑意盈盈的看着兩相對比之下的一紅一紫,竟然覺得這畫面是如此的養眼。
若是拋開鳳然那副不着調的個性,配上紫雪正兒八經的小心眼,這兩人,還真真是絕配!
三哥把修復好了又加強了不知多少倍的雲彩還給了安之,紫雪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珍藏的紫幽草交了出來,鳳然更是直接了當的變作了元身,意讓安之在他的尾巴上拔兩根毛,卻不料被紫雪搶了先,一把便抓下來了三根。
兩根給了安之,一根自己留下,張揚着在眼前晃了晃,試圖以此威脅鳳然。
頗有些氣氛的瞪了眼安之,鳳然率先站上了雲彩,不再理會下面的一干衆人。
如此,該拿的東西都已經拿到,該帶的人也已經帶走,安之和遊絲相攜一起上了雲彩,抱着腓腓,和衆人道別。
小夏看上去有些落寞,站在人羣的最後不言不語,他本不知道遊絲也會跟着一起走,所以早上還很是高興她恢復了元氣,可現如今就要面臨分別。
安之也很不捨,和遊絲對望一眼,便默契的下了雲彩,來到他的身邊。
兩個女人輪流抱了抱這個比他們小了很多的少年,真心的道別,轉身離開。說不難過那是假的,可到了如今,他們卻必須要各走各路。
揮手道別,期待着下一次的再見面。
這一路上,鳳然都很是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兀自坐在一邊淡淡的笑着,紅腫的左臉沒有絲毫消退的跡象,可說來也怪,向來愛美的他,此時竟然放任臉頰腫脹而不去管它。
安之和遊絲互看一眼,皆是瞭然一笑。
“阿然。”安之開口喚道,見鳳然不甚聽見的模樣,又笑着叫了一遍。
“怎麼了?”回過神來,鳳然看向安之,滿面的無辜。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我心不在焉?”鳳然一愣,隨即露出往日慣有的邪笑,“開玩笑麼,我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遊絲也跟着插嘴,取笑道,“我看,不光是心不在焉,還有點奇怪!”
“奇怪?”他不解的看着兩個笑的曖昧的女人,問道,“怎麼奇怪了?”
“總是莫名其妙的傻笑,還不算奇怪麼?”遊絲回答,站的有些累了,便抱着腓腓坐到了一邊,天氣正好,幾個人說說笑笑也頗爲有趣。
“不不不,其實依我看呢,應該是阿然這顆萬年不變的淡漠之心,起了漣漪了!”
鳳然一愣,細細的斟酌着那一句漣漪,看着兩個女人怪異的神色,最終不禁嗤笑出口,想要反駁什麼,張了張嘴,卻意外的什麼也沒說出來。
美眸顧盼,他挑眉看向安之,相識了近萬年的默契讓兩個人一瞬間便通曉了對方的意思。
她說,“雲彩修好了,遊絲和腓腓加上我,怎麼也不會吃虧!”
“當真?”鳳然輕問,頗有些不信任,“可別到時候受了委屈,還要託我來救你們。”
“不會不會!”安之搖晃着手臂,笑着看他,“倒是你,可別在被人打了巴掌,回來變成一個豬頭!”
“好,那咱們走着瞧。”鳳然站起身,滿面笑容的對這兩人一獸揖了揖禮,一個旋身便化作了鳳凰之身,展翅而飛,“路上小心,有事便來找我!”
“好。”安之和遊絲應聲,緊接着,便目送着他飛馳而去。
而那路線,也不過就是三人之前來時的路。
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歸心似箭吧!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安之和遊絲相視一笑,均是感嘆一番。
“這大概也會促成一段佳緣的吧!”遊絲說着,看了看懷中睡得正香的腓腓,“不知道我們的腓腓什麼時候能找到一個好姑娘!”
安之被她的話逗笑出聲,擡手捏了捏小傢伙的耳朵,輕道,“他丫!怕是找不到了,一輩子跟在我身邊好了,這麼肥,也只有我能養得起他!”
“哈哈!”遊絲大笑,驚醒了懷中的腓腓。
只見小傢伙睜開眼睛,看着二人不甚邪氣的模樣,便是一陣惡寒,怎麼好像睡了一覺,不但少了個人,還多了幾分危險呢?
兀自縮了縮胖胖的身體,腓腓這一路便是再也沒敢睡過去,只是一直睜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二人,似是生怕他們忽然獸性大發吃了它一樣。
三天之後,安之和遊絲、腓腓一起終於回到了閻羅殿,原本高興的兩人一獸,卻被這進入其中的壓抑氣氛給弄得不知所措,遊絲本是第一次來到魔族,不禁問向一旁同樣驚詫的安之,“阿之,這裡一直都是這樣的麼?”
“呃……好像不是的!”安之也是萬分不解,“往日裡雖然也陰沉沉的,但是沒有這麼壓抑啊!”
總感覺好像出了什麼事一般,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儘管如此,兩人一獸卻還是馬不停蹄的往前走,一路趕往鸞鳴宮,憑藉着記憶中的路線,安之帶着遊絲和腓腓直直的朝前走。
然而意外的是,在終於到達鸞鳴宮的入口時,竟然見到了正往外走的冽宴。
兩相人見到對方都是愣在原地,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你不是走了?”許是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冽宴忽然開口,皺着眉頭深深的看着對面的安之。
“走了就不能回來了麼?”安之回道,對她的話感到萬分奇怪,她的確是離開了幾天沒錯,可也沒帶表她不回來呀!她本身就是爲了要給華裳找解藥才離開,如今湊齊了藥材,自然要回來的。
冽宴見她說的理直氣壯,不由得氣道,“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怎麼?跑了之後覺得後悔,又要回來麼?”
“喂!你不覺得你很奇怪麼!”安之有些生氣,“我能跑到哪裡去!我只是出去辦事,現在辦完了自然要回來!這有什麼稀奇,你做什麼總是纏着我!”
“辦事?”冽宴一愣,定定的看向安之,“你……難道不是逃跑了?”
“逃跑?”安之也是一愣,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因爲這忽然的對話而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好像有什麼事情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可現如今,卻又都打破了那些謠言,讓這一段對話忽然變得蒼白無力。
安之皺眉,擡頭看了看鸞鳴宮的方向,心中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越過依舊不明所以的冽宴,直直的朝着華裳的寢宮而去。
她不能在耽擱了,不管因爲什麼,她要趕快回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