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收下紅包,略有些激動的望着車無垢,掀起衣袍,下跪道:“屬下今日能娶得秋涼,多虧了娘娘的成全,娘娘,請受狼牙一拜。”
車無垢清淺一笑,此時縱然她有萬千愁緒,看到這一對佳人眷屬,心情也好了許多,她微微拂了拂手,高興道:“好了,只要你日後好好待秋涼,比什麼都強。快起來吧,該要拜堂成親了。”
狼牙這便起身,他緊緊攥着紅繩,好似害怕一鬆開,秋涼就會跑掉一般,不過他並未發現,秋涼的玉手也緊緊的攥在一起。
終於,他們在主婚人的口令中拜堂成親,接下來便是入洞房了,好似再也抑制不住喜悅一般,狼牙竟然是一步上前,然後便一把將秋涼抱了起來。
乾坤殿立時傳來尖叫聲,有秋涼的,也有大臣們的,狼牙憨厚一笑,柔聲道:“娘子,爲夫抱你回家。”
“娘娘……這……”劉公公微微斂眉,望着興奮的忘乎所以的狼牙,他不由有些擔憂,畢竟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放肆,有些不合規矩。
車無垢卻只是淺笑着搖搖頭道:“罷了,今兒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便由着他們鬧吧。”
劉公公微微頷首道:“是。”然後便退到了一邊。按理來說他此時應該守在娥皇宮外等消息的,不過只要他出現,那麼羣臣就更沒有理由懷疑車無垢那套“偶感風寒”的說辭。
按照既定的計劃,秋涼與狼牙在乾坤殿完婚之後,狼牙便要將秋涼帶到候在殿外的八擡大轎前,然後再由迎親隊伍護送着一路至皇上賜予他們完婚的宅邸,然後,他將秋涼送入洞房,自己便要按照規矩出去招呼客人。
大臣們雖然是在乾坤殿觀禮的,可是酒席是在狼牙的宅邸舉辦的,此時這些大臣的家眷已經入席,就等着他們從宮中回來了。
這一切計劃雖然有些繁瑣,卻更顯示出皇家對這一樁婚事的注重,何況,由皇后娘娘作爲見證人,這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情!所以,雖然繁瑣,狼牙兩人卻並沒有一分怨言,畢竟成婚這一天,與他們而言只有這一次,而以後的日子卻要慢慢過的,所以他們不急,也急不得。
車無垢本應該移駕,去狼牙的宅邸的,不過半路上,她突然“咳嗽”,好似是被皇上感垢了風寒,於是在衆臣的請求下,她方有些失望的讓人掉頭,返回了宮中。這樣一來,她的回頭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何況,她已經做足了戲,縱然有人懷疑,又能如何呢?
回來的路上,車無垢坐在轎子中,收起了笑臉的她,此時清冷如今夜的月色,顯得讓人難以靠近。
由隱衛喬裝而成的轎伕們,默契的加快了回宮的腳步,車無垢坐在轎子中,漸漸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便知道是隱衛們用了輕功,她剛要提醒他們莫要太張揚,可當掀開車簾,看到欺霜時,她便知道事情緊急:軒轅離醉醒了。
車無垢放下窗簾,一手抵着秀眉,一手捂着劇烈加速的心跳,不由有些心煩意亂。他醒了過來,而且欺霜既然能過來,便說明事情沒那麼糟糕,否則她不可能只是讓隱衛們加快腳步,卻並不告訴她情況。
就這樣,他們很快返回了皇宮,轎子還未停穩,車無垢便撩起車簾,迅疾的飛躍而出,然後便往娥皇宮中衝去。
儘管害怕,儘管擔憂,儘管她的心中有抑制不住的嫉妒,和怨怪,可是,她還是想第一時間看到他安然無恙。
“屬下(奴婢)參見娘娘。”見車無垢如一陣風般朝殿內衝去,衆人忙慌忙行禮,可當他們還沒下跪,車無垢便已經卷着一陣風,自他們身邊繞過去了。
欺霜默默跟在車無垢的身後,臉上表情嚴肅,她與守在門口的擎風、穿雲對視一眼,而後便默契的來到她們的身邊站着,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安靜的,甚至有些詭異。
車無垢進入殿內,映入眼簾的是面色蒼白的冷傲。她微微斂眉,冷傲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無妨,其實,他根本就是透支了自己的體力精力,還有內力,來爲軒轅離醉施針,才讓其在明日之前醒來。
也正因爲如此,他的臉色纔會蒼白如紙,而飄雪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只靠施針是遠遠不夠的,只是他用的法子有些傳統古老,雖與冷傲不同,卻也極耗心神。不過因爲他已經休息了一個時辰,而冷傲要在軒轅離醉醒來之前一直扎針,所以他的面色看起來要好上許多。
車無垢衝他們兩個微微點頭,眼底滿是濃濃的感激,而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牀榻上。此時,軒轅離醉正斜倚在牀頭,面色蒼白,一雙眸子微微眯着,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掃下一層淡影,整個人顯得沒有精神。
車無垢站在那裡,望着軒轅離醉那張憔悴的面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緩緩上前,腳步輕的好似飄在半空中,軒轅離醉微微斂眉,下一刻緩緩睜開眸子,一雙洌灩波光的鳳眸中帶了幾分溫和的笑意。
只是這一眼,車無垢便知道,她深愛的,深愛她的那個軒轅離醉回來了。事情,總算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壞,反而在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娘子。”軒轅離醉明明周身已經痛極,因爲今日他真的被紮成了一個針人,每一處穴道都被紮了個大窟窿,可即便如此,當他睜開眼睛,看到車無垢的時候,依舊撐起身子,張開懷抱,以一個要擁她入懷的姿勢迎接她的到來。
飄雪與冷傲無聲無息退出房間,他們知道,這兩人並不希望此時有人打擾。
車無垢頓了頓,方緩緩彎下身子,以一個別扭的姿勢投入軒轅離醉的懷中,不算溫和,不算迫切,只能算得上是淡漠疏離。
軒轅離醉心中一痛,下一刻便用力收緊手臂,將頭埋在車無垢的肩窩,咬牙道:“娘子,對不起……對不起……”他了解她的性子,縱然她嘴上不說,可是她怎能不氣?可是事情並不是他能控制的,事實擺在眼前,那是他的骨肉,是他虧欠了的,羸弱的兒子,是他拋棄了的青梅竹馬,貌似在南疆生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