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楚朝堂積極應戰之時,龍城關之下,哥薩克的先鋒將軍正陷入罵孃的境地。
他率領一萬餘兵馬,以極速奔馳往龍城關,比上面交給他的任務還提早半日到達目的地。
然後他就開始進攻這座雄偉的關卡。
不急不緩的攻了半日,眼見入了夜,他開開心心的等待着敵人後面響起喊殺之聲。可是直到他手下的勇士都因爲攻關死傷一半了,還是不見敵人背後有任何異動。
對方的關卡,依舊牢不可破。
絕望之下他只好在龍城關外駐紮,等待着。
一等就是一天,他終於知道英明神武的公爵大人失算了......
好在又過去半日,他的援軍到了。
負責這次突襲的大將軍見到此種情況,知道已經失去了先機。現在他們就算攻破了龍城關也無法偷襲他們的京城,同樣無奈的他只好傳達了費奧多爾的另一道命令:
分兵兩路,一路南下擾亂敵人的領地,切斷敵人的糧道。另一路北上,偷襲敵人的宣府鎮。因爲在宣府鎮之外,還有他們的盟友......
他們,竟沒有如正慶帝等人擔心的那樣,強攻或者是繞道襲擊京城......
......
這個年,京城的百姓估計是過不好的了。
先是京中掀起一場變亂,禁軍和京營、錦衣軍不斷在京城轉悠,嚇的京城的家家戶戶都不怎麼敢出門。
好不容易一場清洗完了,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緊接着又傳來俄國人撕毀了盟約,騎兵已經要打到京城了,更是嚇的人人自危。
這個年,一點喜慶的氛圍都沒有。
寧國府作爲京城一座國公府,自然與京城的格調保持着一致。
但是賈芸今日卻很憤怒。他作爲寧國府臨時的掌事者,有些拿眼前這個人無法。
“薛大爺,前幾日可是你主動跑過來,求着我們芸二爺,好話歹話說盡,我們芸二爺才冒着被二爺責怪的風險將當初的契約重新簽了的。如今你又要出爾反爾,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楊敘見賈芸面色難看,已經是強忍着怒火,便如此道。
在座的就他不是賈府的奴才,是賈清的智囊,纔好開口說話。旁邊站着的賴升、李衍等都不好說什麼。
薛蟠原本還腆着臉的追逼賈芸,見一個外人居然敢對他說三道四,頓時罵道:“你個球囊的,薛大爺說話你插什麼嘴?!”
“夠了!”
賈芸一見薛蟠連楊敘都罵了,再也忍不住,站起來道:“薛大爺,你的要求恕賈芸不敢答應!
當日是你自己看着糧價跌的厲害,害怕虧損,才上門來說要將糧食全部賣給我寧國府,還說當初連二叔也是答應了的,我這才冒着被二叔責罰的風險買了薛家那些糧食……
如今你看着仗又打起來了,糧食又要上漲了,你便又想將糧食買回去,天底下怕是沒有這樣的事吧?”
賈芸也是有城府之人,知道賈薛兩家乃是世交。就算不顧着這層關係,以後賈清取了寶釵,這薛蟠可就算是舅老爺了,他如何能得罪?
因此賈芸聲音冷靜的道。
薛蟠一臉訕訕。
“這個,那天是我犯糊塗……再說你看,當初你二叔都說是以二兩三銀子一石的價格給我的,那日你卻只是以二兩二銀子一石給我,你這不是趁我犯糊塗藉機坑我呢嘛……”
薛蟠恬不知恥的道。
賈芸差點都氣笑了。
要不是賈清單獨交代過他,只要薛蟠來賣糧食,不需要拒絕,一律收了,當日他便不可能同意薛蟠的無恥要求。
如今賈清果然猶如未卜先知一般,京城的糧食又以明顯的趨勢開始上漲,特別是朝廷派人收糧之後,各大糧行老闆都在告窮……
這京中的糧價瞬間開始撲朔迷離起來。
很多糧店鋪子乾脆直接掛上一個售罄的牌子,然後發給夥計幾個錢,讓他們回家過年去了。
總而言之,在朝廷拿不出有效措施之前,糧價是不可能再降下來了。
京城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大楚其他地方。
“公平買賣,你情我願,豈有誰矇騙誰的說法。薛大爺這番話,賈芸可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
芸哥兒,你看你這麼有本事,你就當那日我從來沒到你們府上來過,也從來沒有將那些糧食賣給你。
憑咱們兩家的關係,什麼事情不好說呢?是吧……”
薛蟠這人一不要臉起來,真是啥話都能說。而且連邏輯也丟了,連說的兩個“受得起”,讓賈芸也是哭笑不得。
他說受不起又不是謙虛,能夠這麼回嗎?
但是賈芸還是堅決回拒了他的無理要求。
“薛大爺,不是晚輩兒不給你面子,實在是我們已經白字黑字的簽過契約了,那些糧食已經全部是我們寧國府的了。
我們家二爺拿這些糧食是有大用的,實在不能回頭再賣給你……
要不然一旦壞了這個規矩,回頭周大福等人也來朝我們要買回他們的糧食,我們不是平白得罪人嗎?
還請薛大爺理解晚輩的難處。
若是薛大爺實在要買回糧食,還是等二叔回來之後,你找他老人家商議吧,這件事晚輩實在做不得主。”
“放屁放屁,我從你手裡籤的合約,你怎麼能做不得主呢?再說,周大福他們算什麼,能夠和我們兩家的關係相比?你拿他們來作比有什麼意思,真是……”
賈芸心中冷笑一聲,人家關係是不能相比,不過人家拿了合約可沒有中途來鬧過,就算是如今,也沒上門來說過半句反悔的話。
當然,或許他們有這個想法,但是不敢來而已。
“薛大爺,您就別再爲難晚輩了,晚輩還有別的事,就不陪您了,晚輩先告辭了……”
面對打不得罵不得還臉皮厚的薛蟠,賈芸最後只好選擇逃開他。
楊敘等冷眼看着,也準備跟着賈芸離開。
“不準走!”
薛蟠忽然以他肥碩的身軀堵住門口,然後可能也覺得在別人家裡堵住別人的門這事有點那啥。眼珠一轉,居然計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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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芸二爺,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那天真是我得了失心瘋纔來找你的啊……
連我母親都不知道這件事,要是他知道我幹了這麼一件糊塗到糟心的王八羔子事,她會打死我的。
還有我妹妹寶釵,他要是知道我揹着她們偷偷幹了如此蠢事,一定會一輩子不理我了的……她不理我也就算了,要是再生氣氣出個好歹來,他可是你未來的嫡母啊,你要是把她氣壞了,你叫天下人怎麼看你?以後你出門都是會被人指指點點的啊……芸哥兒,就當我求求你好了……”
薛蟠忽然蹲下抱住賈芸的腿,鬼哭狼嚎的道。
“薛大爺,你先起來,這樣成何體統……”
賈芸一時之間都被薛蟠的這番行徑給弄懵了。
不過聽他的話,賈芸心裡倒好受一些。當日薛蟠上門毀約,他最後雖然答應了,但是心頭卻大不舒服。
那時候糧價一天比一天低,都快到當初囤積時的價格了。薛蟠那麼做,不是背信棄義,落井下石嗎?
連帶着對薛家的印象也很不好。
如今聽薛蟠說是他私自做主幹的,賈芸心中就釋懷了一些。也是,早就聽說薛家姑姑是個最聰慧,最明事理的人,也是未來寧國府的當家奶奶。
她怎麼會允許薛蟠幹出這樣的事來呢?
“薛大爺你什麼話先起來再說,您看這麼多人瞧着呢……”
賈芸見庭院裡不少下人,薛蟠就這麼在門口抱着他的大腿“哭”,傳出去笑話可就大了。
“那你是答應了?”
薛蟠仰起頭,肥嘟嘟的臉上滿是希冀。
要說他呆霸王薛蟠如何會這般作態?他也不是個貪財如命的人啊!相反,他還很慷慨大方,萬不會這般耍賴皮纔對。
這一切,只因爲他丟不起他的一張大臉皮。
之前他在家裡哭天搶地的抱怨,都沒有說服薛姨媽母女兩個。那日他可是抱着證明自己,到時候回去奚落她們,讓她們從此再也不敢再隨便反駁他這樣的心思來找賈芸,偷偷把糧食全賣了。
不但如此,他還將此事大肆在他的酒肉朋友圈內宣揚,目的嘛,當然是爲了看賈清的笑話……
誰知道事情突然峰迴路轉,這仗一下子打那麼激烈。他可是打聽的真切,俄國的騎兵真的打到龍城關來了,如今還有一支騎兵在陝南和晉南肆虐,一直沒被完全消滅呢。
這架勢,比去年的時候激烈了何止十倍!
這種情況下,糧食要不漲價到天上去,那才真是個怪事。
如此,他之前吹過的牛,不是全變成了赤裸裸的耳光,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臉上嗎?
到時候家裡也沒法待了,外面又是無盡的嘲笑,最可惡的是,躲出京城他都沒辦法辦到……萬一路上遇到哥薩克,那不就玩完了嗎?
這不是把他薛大爺往絕路上逼嗎?
萬般計算之後,他才決定把自己的臉面撕下來貼在屁股上,來求賈芸……
這樣雖然丟人,但是隻丟一時。他算過了,比被人嘲笑一輩子,丟一輩子人划算的多。